江從回到noone的時候，滿地碎片狼藉果然已經被理干凈了。

因為今天鬧事兒這一出，易霖河早早掛上了“暫停營業”的牌子，打掃衛生也有人替他出力了，他干脆窩前臺躺椅里悠閑地斗地主。

聽到門口傳來靜，易霖河稍抬頭瞥了眼，視線收回又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他笑了笑，打趣道：“這麼快？我還以為江老板要多跟人家待一會兒呢。”

要不是楊浪和柏代逸那倆小子過來提了一，他還真想不到有那麼巧，門口看到的那姑娘居然就是照片里的正主。

江從沒搭他的話，直接往沙發上斜著一躺，兩條長疊擱前面茶幾上，神有點倦，但不知想到什麼，他又淡淡勾了下。

易霖河一局結束，想起件事，收了手機起往他這邊走，“哦對了，臨傍晚的時候榮姨來了，說明天你爸媽都回去，讓你...”

他語速有點慢，說到這兒還停了下，看沙發上倦懶年的表沒什麼異常，才繼續說：“...也回趟家。”

回趟...家。

江從還是沒吭聲，黑睫低低著，面上看不出什麼明顯的緒變化，但剛剛角那抹輕松的淡笑早已斂得一干二凈。

過了會兒，他才輕“嗤”了聲，語氣冷淡，又略含嘲諷：“我哪兒來的家？”

他那個家，早就瓦解崩塌，名存實亡。

易霖河皺眉，嘆了口氣，一時不知道怎麼回，在旁邊的小沙發上坐下。

空氣靜了幾秒，他出口袋里的煙，拇指挑開煙盒，遞到江從眼前，“來一？”

江從稍掀眼皮，抬手要去接，但抬了一半他又突然頓住，盯著盒里的煙莫名愣了幾秒，而后放下手，對上易霖河含安的眼神。

他疑發問：“你說，小姑娘是不是都不喜歡聞煙味兒？”

易霖河：“......”

我他媽...

那點不值錢的安頓時煙消云散。

易霖河咬了咬牙，懸在空中的手收回，自己取了叼里，沒好氣地說：“不，不拉倒。”

江從挑了下眉，不語。

打火機一聲響，室飄起幾縷煙霧，又是良久的沉默。

易霖河臉頰深陷，吐了口煙，還是回到了那個稍有敏的話題上，“就打算一直這樣，窩在這個小俱樂部里？你才多大。”

他話里不知道是帶著長輩的說教，還是朋友的惋惜，亦或是兩者都有。

第一次見到江從的那個場景，到現在還無比清晰地印在易霖河腦海里，那時候的他也永遠忘不了。

一點也不鮮面，年渾目驚心的傷痕，臉上幾乎被打得模糊，所有人都在唏噓，可即便那樣，他依舊背脊直，站立在擂臺上，打不倒的倔強。

他是瘋的。他只要贏。

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跟比他大三歲還拿過職業拳擊獎項的對手打，易霖河就沒見過那麼不要命的打法，當過無數場拳擊比賽的裁判，那是唯一一次，易霖河帶著極度復雜的緒舉起了他的手。

年骨子是傲的，眉眼卻是一片麻木的頹喪荒涼。

那場由國知名拳擊協會組織的全國青年賽事，目的是挑選好苗子培養其走向國際比賽，同時也設置了厚的獎金，江從是半路殺出來的，奪冠之后，他拒絕了協會以及四面八方拋出的橄欖枝，只要那筆錢。

正是有了那筆錢，才有了noone，江從才逃離出了那個于他而言，似地獄般的家。

易霖河覺得，這小子一的鋒芒，無論如何都不應該被束縛住。

從遙遠的思緒中拉扯回來，沙發上的年依舊沉默不語，猩紅滅在煙灰缸里，易霖河的話石沉大海。

易霖河無聲嘆了口氣，沒再延續下去這個話題，忽然反應過來，覺得今晚周圍好像缺了點什麼，他四了，“誒？那小潑貓呢？”

“嗷嗚～”

許是他這一念叨，門口躍進來一團茸茸的白影。

這白貓發澤亮，型要比普通的貓碩了不止一倍，顯得很臃腫，但湛藍的眼眸似琉璃，不住模樣又十分可。

它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大佬似的往里走著，主人的模樣拿了七分。

“呵...”江從掃了地上那目中無人的潑貓一眼，命令道：“過來。”

潑貓不擺人。

“江鐵錘。”江從一字一頓地喊。

潑貓氣急地朝他喚了一聲，抓狂的模樣就像在說：你才江鐵錘。

“小沒良心的。”江從氣樂了，“過來，有東西吃。”

江鐵錘從來不跟吃的過不去，不過還裝模作樣地考慮了一下，才邁開步子慢悠悠溜達到沙發邊，往上一躍，重的貓軀正中江從的肚子。

江從沒留意，被砸地悶哼一聲。

“......，”他低罵了句，沒好氣地睨著它，“你自己幾斤幾兩心里沒點兒數？”

“嗷嗚～”好吃的呢？

江從稍稍直起子，從茶幾下的盒子里拿出袋新買的貓餅干，拆開喂它。

手剛上乎乎的貓背，江鐵錘就躲開不讓他，眼里只有餅干。

“嘖。”江從很不爽，舌尖輕抵后槽牙，“白眼貓。”

江從也就不它了，手肘搭在沙發背上，支著腦袋，看著懷里一叛逆反骨的貓不顧吃相。

不知哪一瞬間，哪弦搭岔了，腦海里倏忽對比出一張溫和恬靜的小臉。

還有的聲細語。

嗯，很乖很乖。

江從微微起畔，口堵著的那子煩郁一一點地消散去。

—

黎星沉之所以會來到北鶴市，是配合黎父的工作調。

黎正業在一家知名國企工作，先前一直在宜市一個規模不大不小的子公司，如今步步穩升到了總部，也為跟進一項由他帶領負責的重要項目工程，這才舉家搬遷，來了北鶴市。

青浦老區的居民樓是公司分配的，這里大多住著一些同公司的職工家屬，基礎設施齊全但老舊，墻皮落得厲害，窗戶邊緣的斑駁鐵銹拉出長而扭曲的痕跡，略微顯得有些破敗。

黎星沉沿著陡窄的樓梯上到三樓，進鑰匙剛打開門，一道夾雜著憤怒的尖利聲便清晰耳。

“我敗家？！黎正業你搞清楚，我輸的這點錢才算多？你當初娶我的時候還不是一窮二白，我們家可是一分彩禮都沒要，為了支持你闖天闖地還倒...”

“偏偏你媽還非要充好人往家里塞個賠錢貨，一點緣關系都沒有，這麼多年在上費的錢你怎麼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