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
宗政瑾站立在大殿之中,雙手背後,抬頭向高高懸掛在大殿的金匾額,“正大明”四個大字,迥然有勁,蒼茫大氣,“這是楚太祖當初在建立之時,親手提筆書寫的,為的是勉勵後世子孫。”
乾為天,坤為地,天地和謂之泰,是為天地正大、日月明之道,可稱之為正大明。
第五硯時與一旁的孟聞天對視一眼,靜默不語。
“父皇離世之前,他要朕兄友弟恭,不可對他們幾個趕盡殺絕,”宗政瑾陷回憶之中,“可是如今他們都死了,除了朕,便隻剩下這一個。”
“你們說,朕該如何做才是?”
良久,第五硯時還是選擇出聲,“兄不友弟不恭,沒了先決條件,皇上如何做都是有可原,先皇泉下有知,想必也是可以諒的。”
“無論皇上決定如何做,我等必定誓死支持皇上,”孟聞天罕見的一本正經。
“既如此,那便怨不得朕了,”宗政瑾語氣平淡的出奇,似乎隻是在說“今日天氣真好”一般。
“傳朕口諭,朕與永安王久久不得相見,甚為想念,特於三日後設宴一聚,百隨侍作陪。”
“臣等遵旨,”二人皆行禮。
醉雲塢
“主子,”代曼神有些古怪,明顯一副有話想說的樣子。
蘇靜翕很配合,“何事?”
代曼瞥了一眼周圍,意思不言而喻。
蘇靜翕意識到可能真的有什麽重要的事,對聽瑤使了個眼,複又對說,“你隨本嬪來。”
聽瑤自的在門口守著,蘇靜翕走進室,“說吧。”
“主子,奴婢聽說永安王回京了,而且皇上還傳出旨意,說是三日後設宴款待呢,”代曼低聲音說道。
蘇靜翕皺眉,“你怎麽知道?”
“奴婢……奴婢有個老鄉在尚宮局……奴婢……”代曼見麵驟冷,連忙跪了下來,“主子,不關他的事,是奴婢早間著他了,多問了一句,他才……主子饒命……”
蘇靜翕歎了口氣,親自把扶起來,“本嬪隻是問問罷了,不必張,放心,本嬪不會對你那位老鄉如何的。”
尚宮局,不僅管理各宮的宮人分配,亦是承擔著外出辦事這一職責的,即往宮外宣旨是由他們辦的,知道並不奇怪。
“永安王不是有自己的番地麽?無事不得回京,今年是發生了什麽事麽?”蘇靜翕問道。
代曼起,“奴婢特地打聽了一下,主子可知道,永安王的生母是誰?”
蘇靜翕搖了搖頭,對前朝的事沒有多了解,而且一直以來,對來說,永安王與的關係都不大,是以從來都沒有注意過這麽一號人。
“永安王生母是前朝的俞妃娘娘,也就是當今皇後的姑母,隻不過不是嫡親的。”
“所以他是半個俞家人……”蘇靜翕一驚,已經可以意識到定會有大事發生。
永安王作為唯一一個在謀奪皇位的雨腥風中存活下來的人,當初俞家必定在其中出了很大的一份力,至於到底是為了他的裏流淌著一半的俞家人的脈或是其他的原因,似乎並沒有多重要。
重要的是,永安王還活著,而且回京了。
“聽說是因為俞家老太君子不好,時日無多,永安王特地回京見老人家最後一麵的,遞了折子,隻是未等皇上批準,人便已經回了京。”
“孝”字當頭,皇上就算再不願意放這麽大的一個威脅回京,可是他卻不能做些什麽,否則便是授人以柄,招來民怨。
俞妃,便是當今宰相大人的庶妹,那便也是俞老太君的孫兒,的兒子,自然便是老太君的外孫,即使不是嫡親的,但是與皇家沾了邊,那便大大不同了。
“這件事,想必皇上心裏必定早有決斷,我等後宮,便暫時當作不知道吧。”
蘇靜翕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利弊,快速的做出了決定,是後妃,無論如何,這都不是可以管論的事,隻能當作不知便是。
“是,奴婢明白,”代曼行了一禮。
當初剛剛知道的時候,隻意識到定有大事發生,連忙想著回來告訴自家主子,卻沒有想過這件事早就超出了們的範圍。
無論主子如何得寵,後宮不得幹政,是恒定不變的定理。
蘇靜翕依舊在後宮這一隅的寧靜,一晃三日已過,宮裏對永安王回宮的事早就知曉,私下也時常談論,可是如何都不會擺在明麵上來的。
人人皆說,皇上重義氣,親自派人探俞老太君,送去禮品無數,自己則與永安王把酒言歡至深夜,共敘兄弟誼。
蘇靜翕聽過之後,一笑便過。
坤寧宮
“太後娘娘說了,如今年關已至,眾位妹妹便不必再去慈寧宮請安了,各宮各院皆有許多事,各自管好自己的分事便可,早日為皇上誕下皇嗣才是最為重要的,”皇後等人來齊,複述轉達太後娘娘的意思。
底下人麵上垂首恭謹,一派溫順之態,隻是心裏卻都在嗤之以鼻,太後這是典型的站著說話不腰疼,們已經獨守空閨好幾個月,皇上的人影都沒見著,何來的子嗣。
至於底下人如何作想便不關的事了,皇後淡笑,“本宮昨日還與皇上說,許多妹妹進宮也有些時日,趁著過年這喜慶的日子,便與眾位妹妹的位分提上一提,也好讓宮裏熱鬧一番,皇上也是同意了的。”
這句話幾乎立馬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晉位分對們來說不就是爭恩寵的目的麽,於是皆是齊聲附和,大讚皇後娘娘賢惠雲雲。
“這位分也就是本宮先提個建議罷了,最終還是由皇上拿主意的,”皇後掃了一眼們不安分的神,下心裏的諷刺,淡淡的說道。
皇後的話雖是這樣說,可是在座的人都知道,皇後是六宮之主,不論現在有無恩寵,但是依舊是皇後,的意思被皇上采納的概率很大。
“皇後娘娘說的是,想必今年過年宮裏會很熱鬧的,”淑妃閑閑的開口說道,尤其咬重了“熱鬧”二字。
人活到這個地步,位分已是淑妃,這種升位分的事與自然是沒有多大幹係的,一沒有恩寵,二沒有子嗣之功,況且,惠德賢淑,雖是四妃之末,但是賢妃都尚無升遷之,更何況是呢。
皇後顯然已經沒有心思再聽們這樣無意義的“爭吵”,擺了擺手,“好了,熱不熱鬧最後都在於你們,前幾日新上貢了一些布匹料子,待會本宮會派人給你們送去的,過年便多做幾件裳吧。”
不論心裏如何作想,眾人皆起行禮,“謝皇後娘娘賞賜。“
“不必了,無事你們先退下吧,”皇後了眉頭,含了幾分不耐。
“臣妾|嬪妾|婢妾告退。”
蘇靜翕在起的瞬間不聲的往上首掃了一眼,皇後麵隻是有些蒼白,不知是不是脂用多了的緣故,隻不過倒是可以看出來明顯有些神不濟的樣子。
蘇靜翕沒有注意到,在轉的片刻,皇後已經放下了眉心的玉手,眼神頗為複雜的著的背影離去。
“娘娘,您當真決定了?”金麽麽在一旁看得分明,自然知道皇後心中所想。
皇後沉默了一瞬,搖了搖頭,“不是本宮決定的,是讓本宮決定的。”
皇後站起,往室而去,“但願本宮這次選對了。”
“對了,雅兒前日有些著涼,不知道今日好些了沒,麽麽待會便親自去上書房看看吧。”
楚周國的皇嗣,不論是公主還是皇子,皆是虛歲六歲開始上書房讀書,卯申出,是以皇後早間並沒有親自見著自己的孩子。
金麽麽點了點頭,“是,娘娘放心。”
醉雲塢
蘇靜翕掃了一眼皇後著人送來的兩匹彩暈錦,一匹湖藍,一匹則為橙黃,皆是比較鮮豔的,也是一貫比較槍手的,卻與如今的品級有些超出,但是以如今的恩寵,也不是不可以穿。
“主子,彩暈錦很難得呢,可要拿這個做裳?”代曼問道。
“可知道別的宮裏分的是什麽料子?”
代曼知道顧慮的是什麽,於是說道,“奴婢打聽過了,這次分的料子隻有兩種,一種是如咱們這般的彩暈錦,還有一種便是雨花錦。”
蘇靜翕自然知道,彩暈錦與雨花錦孰優孰劣,按照的品級,要麽應當是雨花錦中較好的,要麽便是彩暈錦中較差的,可是如今看來,顯然不是這樣。
事出反常必有妖,蘇靜翕從來不相信世上有白掉餡餅的好事,不過不管是什麽,盡管來便是,反正是不會害怕的。
“先放到庫裏去吧,反正前些日子已經做了好幾套裳,那就等過完這個年再說。”
“是,奴婢明白,”代曼也十分認同這個做法,行了一禮退了出去。
馬上又是新的一年了,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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