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春看一眼笑得開懷的外甥,再看一眼眉眼舒展的程大牛,深只有自己才是實在人。
“那我也不多留你們了,買完東西盡早離開。”
趙剛指了指北門,明示道,“最好趕在丁誠還當值的時候,他也是實在人。”
“要是換了生面孔,你們就說是新來給昌平坊趙記飯館送菜的。”
能有個進城的名頭最好不過,程大牛謝抱拳,“多謝趙哥,祝您生意興隆。”
“好說,有緣再會。”
程小棠笑眼彎彎站到牛車上,小手往前一指,“出發,去給阿娘買新服嘍!”
來的路上,就相中那家布莊了。
眼瞅著天氣越來越冷,度提升的同時,秋霜也更凍人。晚上程小棠睡在皮環繞的牛車里覺得手腳冰涼,更不用說幕天席地的家人們了。
要不是和娘再三強調,不準買浪費錢,只想最快速度讓家里人暖和起來。
程大牛將銀票遞給最細心的二兒子,“天祿,你先幫棠寶收好。”
打包賣出的五百兩里,一大半都是蕭老爺子留給程小棠的。程大牛打算拿一百兩給程老太,剩下兩百兩都留起來給閨當嫁妝。
“棠寶有錢。”程小棠拍拍自己的小荷包,“都拿去買厚厚的棉布。”
“笨笨,才不能白。”程天祿笑著妹妹的小臉,“你那四個銅板可要藏好了。”
程小棠不滿道:“已經很多啦!”
別看荷包扁扁的,空間里可還屯著一箱白花花的大銀元寶。
“棠寶乖,你的錢都留著自己花。”程天福被天真可的妹妹逗得直樂,“哥哥們以后賺的錢也給棠寶花。”
走到一個相對僻靜的拐角,程大牛遞出早就用布包好的一百兩銀票。
“翠兒姑娘,這是你的兩,好好收起來別人看到。”
“不用這麼多,蕭老爺子只說給俺熊皮的兩。”程翠兒連忙擺手,“這是棠寶的銀子,俺不能多拿。”
“給俺二十兩就行。”
程大牛堅持道:“剛胡老六也說了,皮子理得好壞很重要。若不是有翠兒姑娘幫忙理,也賣不上這個價錢。”
“對呀,翠兒姐姐你就收下吧,不然要被壞人看到了。”程小棠將薄薄的布包塞到程翠兒懷里,還心地拍了拍。
“先去買布料,再去仁和堂買糖丸,然后姐姐再去跟舅舅說要跟我們一起。”
小叭叭一頓輸出,將程翠兒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不過程翠兒也沒什麼意見,反正護送程小棠安全抵達常寧城的任務已經完了。在不靠譜的“舅舅”出現前,是自由。
西城的布莊主營是棉麻布料,只有正中擺放著一長桌彩鮮艷、繡工致的綢緞當做鎮店之用。
程翠兒對布料沒興趣,主要求在外看著牛車。
程大牛帶著三個孩子踏進布莊,一時有些挑花了眼,他也沒見過這麼多花的布料。
“棠寶,喜不喜歡這個?”程大牛一眼相中最上面那匹紅配大朵花的綢緞,“買了給你做一套過年穿的新服。”
雖然看著就不便宜,但棠寶個頭小,做一服也用不了多。
程天福則相中另一匹綠瑩瑩的綢,“爹,棠寶皮白,穿這個更好看。”
“我不喜歡亮閃閃的。”程小棠一言難盡地搖頭。
爹就算了,大哥才十五歲就這種審,以后還能娶得到媳婦嗎?
那種綠綢,程小棠只在老做壽的宴席上見過。
“小娃娃長得真水靈!各位老爺要不要看看這匹,這可是城里最時興的好料子,知府家小千金都穿哩。”布莊伙計熱地上來推銷。
他原本見程大牛幾人著寒酸,估計也是買最便宜的絹布,懶得起來招待。
結果父子倆上來就盯著中間的綢緞問孩子,很有購買意愿的模樣,讓伙計一下來了神。
程天祿看著他手上那匹鵝黃的料子,穿在棠寶上一定很好看。
“小公子可以看,又又綿,正適合做新年新。”伙計不著痕跡地觀察著幾人,發現小一些的這個年郎看著像個讀書人。
雙手也是白白凈凈的,不用擔心好料子被臟,立即積極地招呼起來。
“多錢一匹?”程天祿試了下手,滿意地問價。
伙計一聽是外地口音,更加熱起來,“不貴,只要三兩銀子一匹。”
他可是知道的,現在進城就得一兩銀子,花了那麼多錢,肯定是真心想進城買東西且有家底的人。
程小棠震驚:三兩銀子一匹,你不如去搶?
分明看到門口的麻布,上面的標價是三百文一匹。
然而聰明冷靜腹黑的二哥,居然在認真地考慮,甚至沒有開口還價。
眼見爹爹和哥哥們都迷失在布莊的消費陷阱中,程小棠只能靠自己辦正事,轉向另一個面善的伙計,“大哥哥,我想要暖和厚實的布。”
“要暖和的?可以看看我們新到的棉花,到服里可暖和了。”伙計見小丫頭一雙大眼睛靈可,也沒敷衍,領著到另一邊看棉絮。
“這個好,多錢一斤呀?”程小棠小大人般地問價。
伙計笑道:“棉花可是按兩賣的好東西,一兩六十文。”
一兩棉六十文?
六十文錢都能買四斤豬了,卻只夠做個棉手套。
程小棠倒吸一口氣,沒想到棉花在大榮朝竟然是高奢品,難怪家里沒有。
“那,做一套大人的棉棉要多棉絮呀?要很暖和的那種。”程小棠一邊疼,一邊繼續問道。
這是過冬必需品,再貴也得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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