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份上，老程家和村長鐵定會走。

沒了村里最能扛事的幾個人，其他人是嫌命長才留在荒山野嶺喂野，紛紛表示一定要繼續往南走。

郭氏會來事，奉承道：“村長心善有見識，我們向來都是最信服的。”

“那些個眼盲心瞎的，凈會出主意。”

“誰敢不聽村長的？”劉婆子訕笑著解釋，“興財年紀小不懂事，村長千萬別放在心上。”

村長懶得搭理這倆糟心婆娘，清了清嗓子道：“現在天黑不方便，等明早分批打水，收拾下上那些臟污，沒得再引來野。”

“咱們再留三天，能找到多吃的是多。”

時間迫，再沒人提打獵的事，只琢磨著怎麼從山里挖點東西出來。

等榆林村人說完事散開，蕭崇才溜達過來，手上拿著一塊豬皮，“棠寶不，要不要吃烤豬皮？”

“啊——”程小棠張大了。

烤豬皮太好吃了，簡直停不下來。

然后，里被塞了一顆黃豆大的糖丸，甜的。

蕭昀舒不知何時回來了，把水囊湊到程小棠邊，“喝水。”

“蕭大哥，你回來啦！”程小棠眼前一亮，乖巧地咽下后，又過去要夠蕭崇手上的烤豬皮。

“不準吃。”

蕭昀舒手住程小棠的手腕，淡淡道：“夜飽飯，損一日之壽。”

“好叭。”程小棠委屈。

才三歲，有很多個一天可以損失。

“乖。”蕭昀舒角微揚，轉向程大牛，“伯父，積食需多行走。”

程大牛第一次聽到蕭昀舒他，“哦哦，好，多謝蕭小大夫。”

“怎麼又吃多了？”謝玲花低聲音罵沒長進的丈夫，“以后不準你喂棠寶！”

“棠寶最喜歡爹爹喂，是不是？”程大牛笑呵呵地放下兒，紅潤的小臉蛋。

閨現在白里紅，肯定是吃的功勞。

等以后再長胖乎些，肯定比觀音菩薩坐下的都水靈。

程小棠笑眼彎彎地不說話，家里娘才是老大，可不能站錯隊。

“棠寶明明最喜歡我喂。”程天壽不樂意了，“爹都不會葷素搭配。”

謝玲花一把揪住程天壽的耳朵，“你還來添，自己眼大肚子小，別帶壞妹妹。“

“娘我錯了！”程天壽趕求饒。

“棠寶不用喂！”程小棠趁機表態，“棠寶自己會吃飯啦。”

能吃盡吃，是以前留下的職業病。

本來自己吃剛剛好，架不住爹和哥哥們一口一個棠寶，喂到邊很難拒絕。

謝玲花兒滾圓的小肚子，“你呀，當心吃小胖妞。”

“不會噠！”程小棠自信滿滿。

只會長到一七五，再擁有結實的和完的馬甲線。

“吃飽了就干活，再去撿些柴火回來。”程老太困倦地打了個哈欠，“咱家東西多，火要大到山里野不敢靠近。”

“我去撿柴火！”程天祿積極響應，一溜煙跑了。

程天福舉著火把追上去，“看著路！”

其他家見狀，也打發著力旺盛的孩子們一起去撿柴，讓營地更亮堂些。

眾人幾經猶豫，還是決定睡在山腳下。山里暖和歸暖和，一旦出現危險，逃命可就費勁了。

蕭昀舒將一個瓷瓶給謝玲花，“伯母，這是有助消化的糖丸。”

“多謝蕭小大夫，實在費心了。”謝玲花連聲道謝。

沒想到看起來對什麼都不在意的蕭小大夫，居然對小兒這般悉心照料。

程小棠眨眨眼，難道蕭崇白天說蕭昀舒有事，是去糖丸了？

以淺薄的中醫知識，應該沒那麼快做出來吧。

“今日還未謝過蕭小大夫，”村長上前行了一禮，“這一路來，多虧蕭老爺子和蕭小大夫屢次出手相助。”

蕭崇順手將烤豬皮遞給蕭昀舒，笑道：“老丈不必客氣，能同行就是緣分。”

“世道不太平，咱們老百姓好得多多互相扶持。”

程大牛拱手道：“蕭老爺子高義。”

“尤其是我家棠寶，您二位照顧最多，大恩不敢忘。”

“希大旱真的結束了。”村長也是慨萬千，“我們能全須全尾地走到這里，已經是難得的運氣。”

“以后能安定下來，一定要多行善事，廣結善緣。”

程小棠聽著，總覺得大人們說的話有哪里不對勁，怎麼像是在道別？

對了，馬上要到常寧城了。

最初蕭家祖孫救小命的報酬，就是跟隊伍一起走到常寧城。

榆林村的人要老村長之以曉之以理，才勉強同意只留三天挖寶。

而蕭家祖孫沒有任何理由留下。

離別在即。

程小棠心瞬間低落下來，牽住蕭昀舒的手。

雖然蕭昀舒總是面無表冷冰冰的，醫不，格強勢霸道，還揪斷寶貴的七頭發。

但就像他溫暖的手心一樣，是個很善良的小大夫。

還不知道，蕭昀舒喜歡什麼呢。

蕭昀舒垂眸，就看到小丫頭神懨懨的模樣，莞爾道：“乖，蕭大哥也不吃。”

說著，又把烤豬皮轉遞給程翠兒。

程翠兒只是來湊熱鬧的，三兩口吃完，一詠三嘆地暗示道：“多謝蕭小大夫。”

“等到了常寧城，俺會給你們拜佛祈福的。”

蕭昀舒覺抓著他的小手又了幾分，這才明白過來程小棠在難過。

“不哭，還會再見的。”蕭昀舒不會哄孩子，有些無措地安。

程小棠把眼淚回去，氣地反駁：“我沒哭。”

“小棠寶這是舍不得你蕭大哥？”蕭崇看樂了，哄道，“棠寶別傷心，等你長大了來找蕭爺爺玩。”

“好噠。”程小棠悶悶道。

不是三歲小孩，不會相信長大后的善意謊言。

蕭家祖孫跟榆林村這樣逃荒的難民，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機緣巧合下結伴走過一段路，終究要分開。

這個時代通不便利，他們還不確定最終會落戶到哪里，也不知道蕭昀舒的真實份，寫信都做不到。

這一別，大概就是永別。

程小棠吸了吸鼻子，幸好給蕭崇的禮已經準備好了。

先前在驛站撿破爛的時候，收了三個壇子，已經裝滿五糧封好口放在了空間里。

只等明天找塊風水寶地解手，就能“挖”出來了。

當晚，程小棠依舊睡在牛車里。

乖巧地躺在小床上，意識則在系統商城里各種拉。

直到沉沉睡去，都沒挑選出能送給蕭昀舒的禮。空間里倒是還有一把拿得出手的反曲弓，問題是從哪里“撿”到都不合理。

只能在明早分開后，讓“弓”憑空出現在牛車里了。

反正蕭昀舒天天誦經，就讓他以為是佛祖的禮吧。

都是來自異世界的饋贈，大差不差。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離別比所有人預計的更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