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多的是，都別急，一個個慢慢來！”

程啟在水井旁維持著秩序，聲音已經喊得嘶啞，接過媳婦遞來的水一飲而盡。

危機解除后，村里人就開始爭前恐后地拎著自家的水桶往前。

實在是前幾天怕了，生怕到后面又沒了。

有人想先灌滿自家所有水桶，有人想先喂牲口，還有人水夠喝了又想著臟服。

干活的時候還算和諧的鄉親，一到分勝利果實，就開始呈現真實百態。

“王婆子，你怎麼又過來了？”

“我兒子挖了那麼久，憑啥不能來？”

“你家就出了一個人，都打完兩桶水了，還要搶，要不要臉？”

王婆子蠻橫地將說話的婦開，惡聲惡氣道：“我家驢都快死了，讓一下怎麼了？沒聽到水多的是嗎？”

“王婆子，去后邊。”

程啟冷下臉，呵斥道：“不然你們家自己打。”

他們辛苦了一天半，打出來的只是一個非常簡陋的土井，必須有材高大的人站在井底打水，再由其他人把水桶拉上來。

王婆子一家只有王寶一個男人，又瘦弱矮小，只能負責拉水桶上來。

要是沒人幫忙，他們夠嗆能打上水。

“憑啥程怡三個寡婦還先分了水。”王婆子不滿地嘟囔著，將水桶塞到寶媳婦懷里，“就會懶，趕去排著！”

“賠錢貨水喝那麼積極，打水躲那麼后面！”

王婆子就是怕后面沒人幫忙，才非要趕在前面，結果兒媳孫們倒是會做好人。

類似的矛盾時有發生，在井水始終不見干涸后，才穩當下來。

“阿娘，我要洗頭洗澡！”

程小棠看著井水被一桶一桶打上來，終于能說出心底最大的愿。

之前大家都沒水喝，哪怕坐擁水庫，也只能找機會。得虧秋天足夠干燥，程小棠又不用自己趕路，才不至于腌味。

“就行，小孩子不臟。”

謝玲花斷然拒絕，“天氣這麼冷，小心著涼。”

哪有這麼冷的天洗澡的，別說野外不方便，就是在家里都不會洗。

“我不冷，我好臭，都要熏到蕭大哥了。”程小棠眨著眼睛，“阿娘，蕭大哥干凈，每天都要點香呢。”

這種時候，抬出蕭昀舒最好用。

“那也太冷了。”謝玲花聞言眉頭微皺，有些為難。

已經蹭了蕭家的牛車，不好再讓人嫌棄。

“棠寶還是娃娃，哪里臭了？”程大牛不這麼認為，“出門前剛洗過澡，才兩個多月，干凈得很。”

“可以把棠寶放桶里，一邊燒，一邊洗。”程天壽突發奇想。

程小棠：謝謝親爹和親哥。

“我，有蟲子咬我。”程小棠抓撓演示，徹底不要面子了。

“晚上都睡不著。”

“棠寶要洗，就讓洗。”程老太看不下去，隨了小孫的愿，“拿床單圍起來擋風，作快些不礙事。”

程小棠喜笑開，甜甜地抱住程老太的胳膊，“最好了！”

“我們都要聽的話！”

謝玲花又好氣又好笑，兒的耳朵，“就你是個小機靈。”

因為程小棠堅持要洗頭洗澡，原本只想洗下頭發的程三蓮，猶豫半晌，咬牙決定也冒著寒風洗個全套。

好歹是堂堂秀才的外孫，總不能還沒傻妞干凈。

然后，就被楊氏罵了一頓。

“多大的姑娘了，還在外面洗澡，不？”

“讓人知道了，以后不用嫁人了，做一輩子老姑娘吧。”

李氏也是這樣的想法，帶著兩個兒先把頭發洗了，等天黑后再子。

最終，老程家能坐到小木盆里的程小棠，獲得洗澡的特權。

至于不怕人看的糙漢子們，本就干活干得一汗，也不怕冷。直接在支好的帳子里冷水從頭潑到腳，再拭干凈。

程大牛見兒這麼干凈，特意多潑兩盆水，使勁湊了半天。

而放縱不羈自由的程天壽，連頭都不想洗。結果被程天福抓進去，兜頭就是一桶水，哭唧唧地連人帶服一起沖干凈了。

趁著正午日頭暖和，程小棠被剝得放到木盆里，邊上是冒著熱氣的一桶水，以及擼起袖子的謝玲花。

“阿娘，我要自己洗！”

程小棠心中升起久違的恥，懷抱住瘦小的板。

“小丫頭還怕，快些洗干凈，省得水涼了。”謝玲花可不由著兒，麻利地用汗巾上下了一頓。

“你蕭爺爺還給了皂角，讓棠寶洗完香香的。”

謝玲花燒熱水時，就看到蕭小大夫利用牛車，一不茍地搭出一個簡易的棚子，然后一直就沒出來過。

可見程小棠說的沒錯，蕭小大夫確實很干凈。

蕭老爺子也是疼孫子，一桶桶水遞進去，笑呵呵的半點不嫌麻煩。

“好啦，剛好還一干凈的服。”謝玲花取出一套厚實的藕服，迅速給兒換上。

程小棠從上到下被得的，只覺得神清氣爽。

“阿娘，服好好舒服哦。”程小棠服，覺像是以前的純棉。

謝玲花兒氣紅潤的小臉，細細囑咐著，“棠寶真聰明，里面的料子可是細棉布。”

“要好好護服，別刮破了。”

村里人大多數穿的都是補丁摞補丁的麻布服，就是最富裕的村長家，也是以棉麻為主。

謝玲花先前幫程娥說了幾句公道話，得了些零碎的細棉布邊角布，剛好夠做出一套夏，給閨穿著。

“嗯！”程小棠撣平襟，用行表示珍惜。

“我以后要賺大錢，讓阿娘穿最最漂亮的服！”

系統里有棉花樹，有桑樹，還有一積分能兌換一大堆的蠶寶寶，足夠讓家里人都邁進全棉時代。

謝玲花被哄得眼里都是笑意，“好了，出去玩吧。”

好不容易挖出一口井，大家都想充分利用。在把家里能裝的容都灌滿水后，婦人們都著頭發，抓時間把積攢的服全給洗了。

“二哥好好看呀。”程小棠看到散著頭發的程天祿，眼前一亮。

之前就發現了，二哥程天祿完全是挑著爹娘的優點長，劍眉英，眼如丹，角自然上揚，還帶著些書卷氣。

假以時日，肯定會長那種溫潤如玉的俊俏書生。

程天祿笑著地妹妹半的頭發，取了一塊干凈的布給頭發：“棠寶乖，坐在這邊烤火，頭發沒干不許。”

“四哥去哪里啦？”程小棠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問道。

好困，到睡下午覺的時辰了。

“不肯給糧食，就別攔著俺吃人，又不是你們的孩子！”一道狀似瘋狂的破鑼嗓子在寧靜中響起。

程小棠陡然睜大眼睛，就看到遠：什麼鬼東西？

“求求大爺行行好，給一頓飯就行，救救俺的閨吧。”衫襤褸的婦人跪在地上，哭著沖程大牛磕頭。

被男人扛在肩上的小丫頭，嚎得肝腸寸斷，“娘，俺不要被吃，俺不要被吃！”

程天壽茫然地被程大牛拉到后，完全想不通這些人怎麼突然變這樣，明明是說討一口水喝的。

他是不是，做錯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