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良久,元卿凌道:“當時不敢吧。”
“不敢?這真不是一個很好的理由。”喜嬤嬤道。
元卿凌笑道:“是的,確實不是一個好理由。”
但,確實也有這種想法,當時的,四面楚歌啊。
“所以?”喜嬤嬤問道。
元卿凌嘆氣,“不知道,人和人之間的緣分是很奇怪的,我當時宮,渾是傷,嬤嬤是唯一一個對我好的人,我記著這份好,永遠。”
這話,在經歷了喜嬤嬤的背叛之后,確實言不由衷。
但是,喜嬤嬤竟容了,似乎淚閃。
“永遠,”喜嬤嬤喃喃地說,凄涼一笑,“許久以前,也有人對我說,永遠對我好。”
“他沒做到?”元卿凌問,想必此人就是褚首輔吧?是啊,褚首輔怎麼可能看得上一個宮?
“我不信!”喜嬤嬤說,神茫然,“誰信呢?他是誰,我是誰?不信,那我始終就不知道是否真的,這樣很好啊。”
薛定諤的貓。
不信,不試,答案就永遠都有兩個。
元卿凌嘆息。
“這輩子,就這麼渾渾噩噩地過去了。”喜嬤嬤靜靜地說。
“很麗而憂傷的一個故事。”元卿凌說。
喜嬤嬤笑了,“是嗎?”
不麗,只有當事人知道,一點都不麗,因為那漫長的歲月,漫長的折磨,是一點一滴地經過來的。
后悔過,可不敢讓后悔恣意蔓延。
因為一旦恣意,便會生出許多幻想,這樣日子沒辦法過下去。
如今雖然渾渾噩噩,卻也過了大半輩子,平平安安,死水一般地過了。
元卿凌覺氣氛忽然有點哀傷,便道:“對了,王爺說今天是為齊王選側妃,嬤嬤覺得,這側妃會否還是褚家的兒?”
“未必!”喜嬤嬤道。
“未必?”元卿凌錯愕,“齊王妃眼看著是要被褚首輔放棄了,畢竟,如今有污點,這齊王妃正妃之位,未必能穩坐許久,褚首輔會不選一個褚家的兒來占位嗎?”
喜嬤嬤輕聲道:“褚首輔未必就選定了齊王是太子,而且,就算認定了齊王,若有更好的子,他還是會選更好的。”
這話就讓元卿凌很意外了。
“他不選定齊王,那選誰啊?齊王是他的外孫吧?而且,你說就算認定了齊王,若有更好的子,他會選更好的,圖什麼啊?”
喜嬤嬤沉默了一下,道:“其實王妃不必把他想得那麼復雜,在他心里,家國天下,重于一切。”
這話,元卿凌不信的。
一個手握重權的人,還直接威脅到皇權了,你說他只重視家國天下?或許是的,但是得看是誰的家國天下。
一個人的野心,是會逐漸膨脹的,深信這一點。
但是,褚首輔似乎是喜嬤嬤的豆,那就不要說太多了。
賞花宴舉辦在燈火通明的花園。
不是大白天,且舉辦得如此倉促,著實讓人懷疑皇后的居心。
元卿凌來到的時候,孫王妃已經到了,上前和元卿凌打招呼,元卿凌看著燈下,各傅施朱,環佩叮當,遠遠看到褚明翠,褚明姐妹也都在場。
“今晚真熱鬧!”元卿凌說。
孫王妃笑道:“當然熱鬧,皇后親下的帖子,誰敢不來?”
“大白天舉辦不好一些嗎?”元卿凌道。
孫王妃道:“聽欽天監說,未來幾天都會下雨,這貴們淋了可就狼狽了,加上皇后娘娘心急,自然晚上也不拘了。”
原來如此。
孫王妃與元卿凌往前走著,公主們幾乎都出席了。
宇文齡看到元卿凌很開心,挽著的手臂,“走,我們先去給母后請安,再去給母妃請安。”
“太后娘娘來了嗎?要不要先去給太后娘娘請安?”元卿凌問道。
“皇祖母沒來,就不要去驚老人家了。”宇文齡說。
皇后與幾位嬪妃在花園的涼亭里坐著說話,宇文齡帶著元卿凌過去請安,孫王妃方才已經請過了,所以就沒有跟著去。
皇后,貴妃,賢妃,德妃,秦妃都在,元卿凌過去,一一拜見。
元卿凌最近當紅,一個落魄侯爵府邸兒搖一變為親王妃,還得了皇上與太上皇的高看,聽說和楚王夫妻關系也特別融洽,自然就格外備關注。
除了賢妃。
賢妃是左看右看都看元卿凌不順眼。
出是一個問題,如今發現舉止也不大方得,實在是丟人現眼。
瞧瞧行禮的姿勢,瞧瞧說話的強調,瞧瞧的妝容,瞧瞧兩顆眼珠子也不知道往哪里掃,真是看著就厭惡。
元卿凌怎麼會不知道賢妃一直用嫌棄的眼看?
當你討厭一個人的時候,連呼吸都是錯的。
所以,盡量不和賢妃有任何的眼神接,這互相嫌棄的眼神如果撞上來,還真是尷尬。
元卿凌把這種互相厭惡定為婆媳不和。
皇后看著元卿凌道:“聽聞楚王妃把懷王的癆病給治愈了,本宮聽了,甚是欣,一直忙于宮務,還來不及下賞賜……”
說著,把手腕上的翡翠手串下來,遞給元卿凌,“這手串跟了本宮二十幾年,是本宮在府中的時候祖父送的,對本宮而言,有很珍貴的意義,如今本宮賞賜給你,也算是答謝你救了本宮的兒子。”
元卿凌看著那手串,實在是陋得很。
見過綠芽帶過一串手串,都要比這個好。
但是,不能嫌棄,因為人家說了是祖父送的且帶了二十幾年,意義很珍貴,連祖父送的手串都轉送給了,在所有人眼中看著,真是無上的恩寵了。
元卿凌連忙接過,還要做出一副寵若驚的樣子,“多謝母后賞賜!”
賢妃幾不可聞地輕哼一聲,不就是皇后隨便糊弄的一串鄙手串嗎?至于驚喜得要上去跪皇后的態度?
真丟人!
宇文齡單純,看著這副手串,慢慢地皺起了眉頭,但是不敢說什麼,只等元卿凌退下去之后,才輕聲地道:“這手串,我都沒見母后帶過,而且,這手串不是什麼好東西,我估著褚家也不會送這麼陋的東西給自己的孫,五嫂,這東西,沒必要當寶貝。”
元卿凌看著實誠的宇文齡,摟著的肩膀往外走,“公主,這事不用說出來,咱心里明白就好,禍從口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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