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長風被蜀王的馬車送回到侯府時已近天黑。
在莊子里耽擱太久,沒有時間再去蜀王的莊子蹭飯,沒有他的庇護,只能騎馬回城等著挨罵。誰知救苦救難的十一表哥居然派了車夫跟丫頭在城外接應,簡直在世活菩薩。
一下馬車,便見門神厲嬤嬤黑著一張臉等在府門口。
晏長風立刻堆了滿臉的笑,“呀,這大冷的天怎好勞煩厲嬤嬤親自在此等候!”
厲嬤嬤先是朝蜀王的人點了點頭,“今日有勞蜀王殿下費心,大長公主說請蜀王殿下有空常來府上喝茶。”
蜀王的丫頭朝厲嬤嬤行禮,“奴婢一定帶話給殿下,另外殿下讓奴婢代討饒,今日花宴過于掃興,表姑娘了委屈,這才讓奴婢陪著表姑娘在郊外游玩,還請大長公主莫要怪罪。”
厲嬤嬤頷首說明白,待蜀王的馬車里去,才對晏長風面無表道:“表姑娘,二姑娘四姑娘回府已經小半日,今日都在大長公主用飯,只等您了。”
晏長風心說要完,這是說外祖母已經生了半天的氣了。
“都等我那如何使得!”提著子匆匆進門,又想起這是在侯府,立刻放下角放緩腳步,邁著小碎步快速挪騰。
侯府的膳廳分了里外兩間,晏長風一進外廳便聽見姚文琪繪聲繪地描述今日花宴上的事。
“祖母您可沒聽見,那裴世子忒是氣人,竟當眾說我們雪表姐輕浮,也虧著表姐不是那等弱可欺的,當眾駁了他,否則名聲怕不是就毀了!”
“也虧著他有臉說,您猜怎麼著,他自己卻是去勾引小娘子的,秦王妃給抓了個現行,真是現世報,這會兒他跟那秦家庶那點子破事怕已經傳遍北都了!”
“主子,表姑娘回來了。”厲嬤嬤立在外廳朝廳匯報,將蜀王丫頭的話復述了一遍。
大長公主眉心的怒意稍散,“去傳飯吧——雪丫頭進來。”
晏長風乖順著進去廳,陪著笑朝眾人道歉,“外祖母,大舅舅,二舅舅,大舅母,二舅母,大表哥,二表姐,還有兩位妹妹,是我不懂事大家久等了。”
姚啟政笑道:“我們也是剛回府,快坐吧。”
齊氏一臉不滿道:“一個姑娘怎麼好跟外出做事的男人相提并論,……”
“母親,”姚文庭打斷,“二表妹了委屈,出去散散心也沒什麼不好。”
“就是說,如果換做我怕是要被氣到哭死。”姚文琪替晏長風不平,“祖母,我看裴家世子不是個好托付,這還沒過門呢就一點臉面不給表姐,要是過了門還不定怎麼樣呢!不是說還沒定親麼,能不能換門親啊?”
“四妹妹,這又不是上街買豬,豈是說換就換的?”晏長風坐在姚文琪旁邊說,“我散了心也都想通了,橫豎男人都那樣,親前不胡來,親后也擋不住,隨他去吧。”
姚文琪想了想也是,“可說呢,大姐夫如今房里已經收了四五個妾了,大姐姐天天傷心,親不過幾年人活活老了十幾歲,還是表姐你看得開些好。”
“吃飯。”大長公主發了話,桌上無人敢再言。
晏長風瞄了眼外祖母的神,大概是自己那番表態合了老人家的意,眉間的氣已經散了。
早就料到,裴鈺與秦惠容私會的事鬧開,也就最多讓外祖母氣上一氣,不足以改變的想法。就像說的,男人的私德就是禿子頭上的膿瘡,明擺著爛臭,與大局沒有影響就不事。
但這不過只是第一步。
三日后,一件不算大但又很容易在坊間流傳的消息悄悄傳進了北都。
說泰安州近日出了一起匪徒掠奪富家小姐的惡事。那小姐攜帶不菲家財進北都,尋一門好親事,卻不想中途停船時遇上了掠財的匪徒。
那些惡人劫財不算,還將人家小姐劫走敲詐,幸而小姐家里家財萬貫,其父以巨額贖金贖回了,這才保下一條命。
后來這家人報了,如今泰安州府正全力緝拿那些惡匪。
這種小姐命途多舛的故事最能勾起人的興趣,沒多久便傳遍了北都。
這日晏長風就從姚文琪的里聽到了傳得快沒邊兒了的版本。
“天啊,如今太平世道,怎還有這等窮兇極惡的匪徒?劫財就算了,做什麼要毀了人家小姐清白,我聽說那小姐被救出來的時候是著子的!好些人都看見了呢!”
晏長風一臉驚訝,“是嗎!那也太可憐了吧!”
姚文琪:“誰說不是啊,若換做是我,不如死了算了!”
姚文媛笑天真,“這樣的坊間傳聞你也信。”
“做什麼不信啊,人家泰安州確實在四拿人啊。”姚文琪又想起什麼似的,臉頓時不好,“雪姐,我記得你來北都的時候也經過了泰安州吧,有沒有遇上匪徒啊?”
“遇上了啊,但沒出什麼事。”晏長風語氣輕松,像說吃了頓飯但沒吃飽一樣平常。
姚文琪嚇得瞪大了眼。
“什麼?你也遇上了匪徒?”姚文媛聲音陡然抬高,“這事還有誰知道嗎?”
“外祖母知道的。”晏長風不明所以,“二表姐你這是?”
“不能再與外人說了!”姚文媛如臨大敵一樣警告,“兒家遇上匪徒,便是無事名聲也毀了,你若毀了名聲,我們一家姐妹都要你連累。”
“哦,我知道了二表姐。”晏長風乖乖聽話。
正說著,厲嬤嬤過來,說大長公主要見。
晏長風立刻去了外祖母的屋子,一進門老人家便問:“你那日與我說你遇上了殺手是麼?”
“是啊外祖母,怎麼了?”
“你與我說說細節。”
晏長風便將自己被下了藥的事說了,“怪我貪吃,又沒有江湖經驗,中了招,幸虧邊的人解救及時。”
“你也被下藥了?!”大長公主眉心凝重,”你與我說實話,可人擄走過?”
“外祖母可是想到了近日坊間傳的故事?”晏長風安說,“那不是我,您知道的,我過來沒帶什麼東西,沒財,我尋思著就是我家的仇人罷了,跟這位小姐不是一回事。”
大長公主稍稍放心,囑咐:“便將此事爛在肚子里,不許再與別人提知道嗎?”
“我知道的外祖母,方才二表姐已經提醒我了。”
當然不會說,但不說,自有人替說。
又過了兩日,一則足以全北都人吃驚的消息如天降驚雷一樣炸開。
泰安州的府抓到了那伙匪徒,據那匪首招認,他們原本要劫的人是晏家二姑娘,正是要北都嫁給宋國公世子的晏家二姑娘。
但他們不是因為貪財,而是人指使,雇他們對晏二姑娘劫財劫的正是未來的夫婿,宋國公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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