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牢房里，一般人視線會阻礙，獄卒通常會打個火把，但這些對裴映寧來說并不問題，隔著牢門還是能清楚的看到里面的況。

趕到尹湘沫的那一間牢房時，只見尹湘沫仰面躺在地上，子正搐著，里還發著痛苦的……

心中大不好，等不了獄卒前來開門，一腳用力將牢門踹開，然后沖了進去。

“四公主！”

此時的尹湘沫除了發出痛苦外，角不斷的往外溢著白沫，就連瞳孔都變得渙散。就連出現，尹湘沫都沒有了反應。

沒有遲疑，立馬封了尹湘沫上的幾位，然后快速將其抱起，往肩上一抗，接著就往天牢外飛奔——

“王妃……”獄卒見狀，顯得極為慌張無措。

“人我帶去紫瑜宮了！”

姿，但舉止矯健，四公主這麼大個人被扛在肩上，好似沒有重量般，非但沒覺得沉，反而從獄卒們旁飛奔而過。

幾名獄卒瞪直了眼，是好半響都沒回過神。

等到回過神時，人早都沒影了。

……

紫瑜宮。

裴映寧和尹逍慕守在寢殿外，夫妻倆神都不好看。

他們是厭惡尹湘沫不假，尹湘沫也的確弒君殺父罪不可赦，可他們清楚，尹湘沫之所以如此，背后還涉及到一個虞皇后。

死，等于是徹底做了替罪羊。

何況，不是畏罪自殺，而是被人投毒謀殺，就這麼死了，那也太便宜某些人了！

“慕，你要不要進去幫幫娘？”半個時辰過去，里面都沒靜，裴映寧著實不放心。

“不用。”尹逍慕握住微涼的手，低沉道，“若有需要，娘會我們的。”

殿里沒靜，但外面卻熱鬧了起來。

一群宮人打著宮燈，瞬間將花園照得明亮如晝。

浩浩的宮人簇擁中，尹承佑一帝王之氣散開，威直寢殿門外的裴映寧。

“裴氏，你好大的膽子，給四公主下毒不說，竟敢劫獄！”

他威嚴的嗓音一出，裴映寧直接被氣笑了。

但不等開口，尹逍慕提腳一步，將擋置后。

“父皇說的即是，寧兒真是吃飽了撐得慌，既費盡心思給四公主投毒，還要冒著殺頭風險把四公主從獄中劫出。以兒臣看，父皇不如再給寧兒加一罪，嫌四公主死得不夠過癮，想讓娘為四公主解毒，等四公主醒后再將其殺一遍。回頭兒臣和娘商議商議，四公主弒君殺父已是將死之人，沒必要如此‘用心’對付，我們會勸寧兒換個人，殺其百次，再救其百次，如此更有就。父皇，您覺得呢？”

“你！”尹承佑被懟得臉唰黑。

“吵什麼吵？”殿門突然被人打開，駱詩瑜冷著臉從里面出來。一看院中的景，沖尹承佑冷冷一笑，“沒想到皇上竟然如此在意四公主的死活，那既如此，我們便將四公主給皇上吧。”

說完，朝殿門旁的金嬤嬤使了使眼。

金嬤嬤會意，立即帶著楊嬤嬤進了寢殿，將四公主給抬了出來。

此時的四公主虛弱無力，雙腳就像打飄一般，被兩位嬤嬤抬到帝王前，子整個一，直接癱在了帝王前。

尹承佑厭惡地瞪了一眼，抬眼朝駱詩瑜看去，不自然地抿了。

駱詩瑜迎視著他的目，廢話沒有一句，“皇上可以將四公主帶走，但帶走之前，務必將事實查明清楚，若無法還我寧兒清白，那我便替寧兒殺了四公主，坐實這污蔑之言！”

尹承佑一改方才的威嚴冷肅，語氣低沉地道，“瑜兒，你說什麼胡話呢？朕何時說了寧兒要殺害四公主了？朕來此就是為了徹查四公主中毒一事，想著四公主在你這里，正好可以親自審問。”

駱詩瑜不領地再次冷笑，“四公主吃著獄卒送進牢里的吃食，皇上要審問什麼？審問吃的是什麼東西？還是審問吃了多？”

尹承佑目不自然地閃爍，然后朝一旁的汪崢下令，“把獄卒帶上來！”

汪崢應‘是’。

沒多久，便有五名獄卒被侍衛押著進了紫瑜宮。

五個人在尹承佑面前跪一排。

尹承佑威聲問道，“是何人給四公主送去的吃食？”

最邊上最胖的獄卒聲回道，“回皇上……是、是一名小宮……說是楚王妃吩咐給四公主送吃食的……”

不等尹承佑再開口，駱詩瑜也冷著臉下令，“楊嬤嬤，把紫瑜宮所有的人過來！”

楊嬤嬤應聲，快速去辦。

沒多久，紫瑜宮的宮和太監全都出現在花園里，在尹承佑面前跪了兩排。

駱詩瑜道，“皇上，這些人都是您讓汪公公送來的，一個不，都在這里。除此外，紫瑜宮再無別的人，王勵副將負責紫瑜宮的安危，他應該能證明這一點。現在就讓獄卒認認吧，看這些人中哪一個是他們所瞧見的‘小宮’。”

尹承佑抬手指了指獄卒，厲聲道，“轉過去！”

五名獄卒趕轉，盯著兩排宮和太監仔細瞧了起來。

瞧到最后，五人臉煞白。

還是那名胖獄卒最先道，“皇上，他們之中沒有小的們見過的那名小宮……”

尹承佑龍染怒，“污蔑楚王妃，乃是死罪！給四公主送食卻不查驗，同樣是死罪！來啊，把他們拖下去，按律置！”

侍衛們得令，立馬上前，將五名獄卒快速押走。

駱詩瑜冷著臉走向癱在地上的尹湘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救你，只是不想我兒媳被人污蔑。事到如今，是誰要殺你，為何要殺你，你應該很清楚明白。這次我們救了你，但下次就不一定了，你好自為之吧。”

尹湘沫披頭散發，上的囚又污又臭，早已沒了往日金枝玉葉的形象，此時又從鬼門關走了一遭，整個氣比死人好不了多，可以說是落魄又嚇人。

聽著駱詩瑜的話，子止不住地栗，雙手十指地著青石地板，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落。

“是……是母……是皇后要我那麼做的……”

“閉！”尹承佑突然低吼。

“皇上，還要護著虞皇后嗎？”駱詩瑜紅微勾，似笑非笑地看著龍大怒的他。

尹承佑狠狠瞪了一眼。

明知故問！

就算知道四公主是虞皇后指使，他現在也不能虞皇后。

北攏國的人要來搗，此時廢后，朝堂定會沸騰不安，到時憂外患，豈不是給自己找麻煩？

這人，明明一切都清楚明白，卻非要在這個時候他！

對他不滿的瞪視，駱詩瑜并未眼，蹲下朝尹湘沫問道，“你可一紙書寫下虞皇后的所作所為？”

尹湘沫緩緩地抬起頭，雙眼被淚水灌滿，可模糊的視線中是難以遮蓋的恨意。

在咬破的那一刻，重重地點了點頭。

駱詩瑜笑了笑，直起對尹承佑道，“皇上，四公主愿意招供，您作為父皇，也該給一個陳述犯罪過程的機會。至于您如何定奪，何時定奪，那就看皇上的意思了。”

尹承佑蹙著眉，盯著的目又深又沉，一時間有些不明白的做法。

不是他立即廢后，那為何要四公主現在招供？

不過，既然四公主現在要招供，那也省了不事，反正過陣子他也要嚴刑審問，擇日不如撞日了！

“汪崢，筆墨伺候！”

“是！”

……

在汪崢代筆下，尹湘沫咬牙切齒的將虞皇后代去朝華宮放毒煙一事和盤托出。

最后還咬破指腹，在供詞上畫了押。

就在汪崢將畫了押的供詞雙手呈向尹承佑時，尹湘沫突然倒地。

駱詩瑜趕蹲下，一查看，忍不住驚道，“皇上，四公主斷氣了！”

聞言，尹承佑不信，立馬上前，也探了兒鼻息。

當真是沒了氣！

盯著兒那堪比鬼般的模樣，他原本染怒的目漸漸地黯下。

在他寬厚的肩膀起伏了兩次后，他直起腰，冷冽轉。

“找個地方將葬了！”

沉冷的嗓音落下，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紫瑜宮。

汪崢看了看斷氣的四公主，又看了看駱詩瑜，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汪公公，四公主的后世還是我來吧。你和王副將好好保護皇上，別再讓某些人找到機會再傷皇上。”駱詩瑜道。

“那就有勞瑜妃娘娘心了。”汪崢不得呢，趕躬拜謝。

隨后，他帶著宮人去追帝王了。

很快，紫瑜宮恢復了清凈，楊嬤嬤也將跪在地上的宮太監領了下去。

等不相干的人都離開后，裴映寧和尹逍慕才走向尹湘沫。

裴映寧也蹲在前探了探的氣息，忍不住嘆了口氣。

要說白救了，但尹湘沫臨死前把虞皇后的罪行都招了，也算沒辜負他們的期。

要說尹湘沫該死，認真想想，也是可悲的人。

十多年來認殺母仇人為母，承歡其膝下，對其敬重有加，到頭不但未能替生母報仇，還讓仇人利用至死。

在這個世界變得鐵石心腸，殺起人來真是一點都不手，這還是第一次面對厭惡之人斷氣而心生憐憫。

“沒事了，你們快回去休息吧。”駱詩瑜將從地上拉起來，認真叮囑道，“寧兒，你今晚了驚嚇，又扛著四公主跑了許久，趕回房讓慕兒為你檢查檢查，別了胎氣，知道嗎？”

“嗯。”

“這里給我，以防有人拿四公主尸做文章，我會親自找個地方把埋了。”駱詩瑜說完，轉向尹湘沫的尸，將扛上了肩。

裴映寧正想說讓尹逍慕去，結果還沒開口，駱詩瑜就已經運起輕功飛進了黑夜中。

眨著眼著夜空，總覺得哪里不對，可一時又說不出來……

……

翌日。

宮中便傳開了消息：四公主弒君殺父，畏罪服毒，自盡于天牢。

這消息是誰散播出來的，裴映寧不用想也知道。

帝王現在不置虞皇后，也能理解。反正他們一家三口的終極目標是北攏國和傀王，只要帝王不給添堵，跟婆婆一樣，管他怎麼做呢。

而寧宮那邊。

他們并沒有給虞皇后徹底的解毒，虞皇后雖然沒再咯，但每日需固定服藥，不然便心絞難。

這一次較量，虞皇后失了名聲，暴了野心，最終還落下頑疾，雖然他們略有失，沒把從后位上扯下來，但到底還是他們占了上風。

尹懷宇和尹凌南分別納裴靜嫻和裴靈卿為側妃，也不知道這兩兄弟是不是早商量好了，婚期定在同一天。

眼瞧著日子近了，這天，裴哲山找來紫瑜宮見裴映寧。

多日未見，裴哲山給的第一覺就是瘦了，憔悴了，就像大病初愈般沒了氣神，完全沒有以前嚴肅的樣子。

“馬上就雙喜臨門了，爹這是哪里不痛快呢？”一開口就忍不住揶揄。

“寧兒，為父來找你，是有事想問個清楚明白。”裴哲山語氣又輕又低，跟曾經不就厲聲呵斥的樣子比起來，簡直判若兩人。

看著他那雙充滿惆悵的眼睛，裴映寧微微一笑，“爹，你為太傅，朝中重臣，還有什麼事是需要問我的？”

裴哲山看了一眼殿門，確定門旁只有金嬤嬤一人，這才著嗓音問道，“寧兒，都說皇后娘娘失勢快要被打冷宮了，可是真的？”

“你聽誰說的？皇后現在在寧宮好端端的，只不過最近抱恙在靜心養病而已。”裴映寧白了他一眼，“怎麼的，你想要替四妹悔婚啊？”

裴哲山眉心中有著很明顯的糾結，“我聽說現在后宮是德妃娘娘主事，就怕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只是抱恙不便主事而已，瞧你大驚小怪的。”

“真的沒別的原因？”裴哲山盯著，不信地問道。

“能有什麼別的原因？人家在寧宮好吃好喝的，你還盼著出事啊？再說了，四妹和雍順王妃還在寧宮陪呢，要是有什麼事，們倆還能進宮侍奉？”裴映寧說著，突然笑道，“爹，我瞧你如此不安，要不這樣吧，趁著你和二娘還年輕，趕再生個兒，十皇子現在也才七八歲，你們整個幺出來，將來再把十皇子的大抱住，如此一來，你國丈的份妥妥的，誰都搶不走！”

“荒謬！我是那種貪權勢的人嗎？”裴哲山忍不住惱道，原本病懨懨的老臉突然間漲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