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的苦練過后。
衛韜踏著銀月,快步行走在長街之上。
眼前不停浮現出一批批記名弟子黯然離去的背影。
他們已經在武館苦練了三個多月時間,卻始終無法達到紅線拳的門要求,只能是無奈放棄另謀生路。
不過在這種世道下,想要有一個穩定的營生又談何容易。
最后要麼不是淪為掙扎求生的底層,就是加某個幫派,過著刀口的生活,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無聲無息消失不見。
雖然和那些記名弟子并不悉,從頭到尾也沒說過幾句話,但是越來越多人的離開還是給衛韜帶來了不小的力。
“達不到門要求,就不了正式弟子。”
“就算是為了正式弟子,如果不能步步進,也只能是出去做個看家護院,幫會打手。”
“最多還有半個月時間,我就要滿了三個月的期限。”
“雖然現在接手了武館的管事,但在這越來越的世道中,沒有足以傍的實力,終究都是一場空。”
他暗暗嘆了口氣,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掌心。
經過兩個多月時間的磨砂,再加上達到登堂室水準的石鎖練法加,他只差一線就能達到門的標準,可就是這一線之差,覺似乎稍稍抬腳就能過,卻猶如一條鴻,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翻越。
長街兩側的店鋪早已經關門閉戶,只有酒樓和賭場還亮著燈,各種吵鬧的聲音在夜幕下傳出老遠。
如果將整個蒼遠城劃出幾個區域的話,城無疑是權貴富豪的聚居地,一般人很能有進其中的機會。
即便是在外城,也分出了不同的階層。
靠近城的地方,就比較繁華安全,相當于中產階級扎堆的高檔社區,而越是向外就越是破敗混,直至進到底層泥潭的貧民窟中。
紅線武館所在的位置便是靠近城的一宅院,各個幫會在這里都有所收斂,甚至還有軍夜巡,比起衛韜所住的邊緣地帶,無疑要安全有序很多。
畢竟能夠住在城邊上的人,不是自擁有一定實力,便是和城有著千萬縷的聯系。
或許路邊一間普通當鋪的掌柜,就有可能是城某位貴人的白手套,一旦惹到就會遭來雷霆般的鎮和打擊。
前幾日在武館吃飯時他就聽說,烏幫龍頭老大便是因為有眼無珠,惹怒了靠近城的一間店鋪老板,才被追殺至山中刀砍死,至今連尸都沒有找到。
一陣夜風拂過,衛韜收斂思緒,悄然握了藏在袖中的短刀,變得更加小心謹慎起來。
再往前走,就要進到混無序的貧民窟中,而在夜幕的籠罩下,更是潛藏著難以預料的危險。
正所謂月黑風高殺人夜,天下雨奪命時。
路過那間喧鬧賭場附近的暗小巷,衛韜聽到了利刃的聲音。
還有極淡的腥味道順風飄來。
“敢在七叔的場子里摘掛點鈔,膽子倒是不小。”
“的還是黃公子的銀錢,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了你!”
“作快點兒,黃公子剛發話了,讓我們抓把人帶回去看一看,究竟是哪個不長眼的,敢在他老人家的頭上土。”
衛韜對此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只是加快了趕路的步伐。
因為武館院索師兄的原因,他也聽說過七叔的名頭,以及不關于此人的事跡,其中最有名的便是一人退刀會四個檔頭,又和趕來的副刀主戰平手,一舉奠定了其在外城的地位。
但是對于黃公子,只知道是城黃家的小爺,喜歡在外城的寨賭檔廝混,一擲千金連眉頭都不會皺上一下,和外城討生活的人群本就是生活在兩個世界。
忽然間,袂閃聲、刀劍撞聲、低喝悶哼聲混雜一,從后的小巷同時傳來。
“突然打起來了。”
“聽聲音似乎是摘掛點鈔的同伙來了,看場子的打手吃了虧,或許還死了人。”
“這里很危險,不小心就會被卷進去,必須馬上遠離。”
衛韜心中閃過幾個念頭,當即沿著長街向前飛奔一段距離,再一頭扎進路邊的漆黑小巷,沒有任何停留朝著家的方向跑去。
咔嚓!
腳下踩斷一截枯枝,他在一間搭的窩棚前停下腳步。
斷斷續續的重呼吸聲,還有淡淡的腥味道無不在提醒著他,這里不對勁。
雖然穿過這條巷子,再向前拐過一道彎就能回到家中,但衛韜卻沒有任何的猶豫,直接翻墻跳進了一家破敗的院子。
片刻后,集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響起,朝著窩棚所在的位置迅速靠近過來。
中間還夾雜著獵犬的嗚鳴聲。
“有腥味道,人應該就藏在這里。”
“小心些,點子扎手。”
“黃公子說了,誰能抓到這賤人回去,賞銀十兩!”
衛韜躲在墻邊的草料堆中,掩住口鼻一不,傾聽著外面的靜。
伴著倉瑯瑯的拔刀聲,卻又有竹唱的聲音在黑暗夜幕下悄然傳來。
小巷兩側,現出一個又一個著白的影,將隸屬于七叔的打手圍在了中間。
“神佛下生、明王出世。”
“圣降臨、金地涌。”
“得符水者,可祛病邪。”
“天下共一家,同太平世。”
“無不均勻,無人不飽暖。”
“極樂天永、萬民齊翻。”
唱之聲纏纏綿綿,攝人心魄,聞之讓人不由自主便沉醉其中,不知今夕何年。
衛韜眉頭皺,努力保持住意識的清明。
只是在心深,卻已經掀起了道道波瀾。
頌唱的前三句他在白天聽過,倒是可以歸類于普通的拜神傳教,在現在混的世道里面也屬正常。
但是,剛剛又聽到的后三句就不一樣了,絕對可以稱得上是毫不掩飾的造反口號。
不管是在盛世還是世,只要皇權尚存,都屬于一旦發現就要被腥鎮的況。
所以說,現在事大條了。
從摘掛錢、江湖廝殺,一下子快進到了結社、圖謀造反上來。
“裝神弄鬼!”
“殺了他們,再回去向七叔和黃公子稟報,滅了這神神叨叨的紅燈會!”
打手頭領一聲低喝,一馬當先持刀向前。
雙方猛地對撞一,剎那間開啟了腥殘酷的廝殺。
一道影高高飛起,撞塌了一側的墻壁,大量土石傾倒下來,一腦砸在草垛上面,將周圍弄得一片狼藉。
激烈的戰斗只持續了幾個呼吸時間便宣告結束,接下來只剩下拖尸和清理打掃的靜,衛韜在草垛中不敢稍,就算是最后的腳步漸漸遠去,也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響。
不知不覺間又過了半刻鐘時間,墻外忽然有人說道,“這些人應該沒有其他后手了,把周圍仔細檢查一遍,就可以撤退了。”
“香主,這一對男該怎麼理?”一個男人問道。
“把人帶回去,一定要弄清楚,這幫人的出現,和我們今晚的聚會有沒有關系。”
“屬下明白。”
噗通!
一道影跳進了院子里面。
衛韜屏住呼吸,握了短刀。
好在那人本沒有仔細檢查被大堆土石掩蓋的草堆,更不會知道在里面還藏著一個活人。
又是一段時間過去,衛韜才慢慢從草料堆中鉆出,左右看看無人,很快消失在漆黑的夜幕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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