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分兩頭。

正所謂人的想象力是無窮無盡的。

鄭修的描述太過生，以至于斗獬自行腦補，想象出令他難以接的“仙姑”。

以至于每每聽見這三字，就像是發了某個開關，令斗獬嘔吐不止。

趴在墻邊干嘔，膽腑青幾乎嘔盡，斗獬疲力竭。

“嗚嗚嗚嗚——”

斗獬吐得七葷八素,抬頭時，卻絕地看見三人背影，在窟中漸行漸遠。

篤！篤！篤！篤！

在斗獬一臉懵，耳邊傳來微弱的敲擊聲。

聽起來像是有人用一子敲在石頭上，沉悶，短促。

斗獬嚇得猛地回頭,攥手抄本,準備施。

他直接翻到了《蘭心若夢》那頁。

斗獬相信真的偉大,可抵擋一切災厄。

至于《浩然正氣歌》，那可是足足抄了三天三夜、耗了十六頁紙的殺手锏，不可輕易用。

而且字太多了。

黑漆漆的窟看不見盡頭。

那聲音忽然消失了。

“是石子砸地上了？”

斗獬心道，不敢多做停留，捂著肚子，忍住嘔意，踉踉蹌蹌地循著三人背影追上。

前方出現岔道。

斗獬分明記得，三位不等他的同伴走了左邊。

左、左、左。

斗獬默念正確岔道，不敢走錯。

在鬼蜮中，和同伴分開,等同于寄。

他剛被提拔升上二十八星宿,為“斗獬”時,月燕便告訴他上一任斗獬的故事——進了鬼蜮，嗷嗷殺，同伴沒跟上，壯烈犧牲。

可連斗獬也沒發現的是，他心中默念左左左，腳下卻莫名一歪，晃進中間那條岔道,消失在黑暗中。

篤！

篤！

篤！

窟中，又響起了沉悶的敲擊聲。

……

斗獬失蹤后。

左側岔道。

北、鄭修、月燕三人，陷沉默。

了斗獬的，黑暗中，幾乎看不清三人表，只余五顆眼珠子幽幽發亮。

“出事了。”

三人沉默片刻，月燕點點頭，沉重道。

鄭修在黑暗中攤攤手，表示莫能助。

他如今對“死亡”看得很開。

還不到張的時候。

再說他和斗獬的也沒那麼深。

因公殉職，當有恤，斗獬死了也不冤。

現在三人面臨著一道選擇題。

是回頭找斗獬，還是繼續向前走。

斗獬顯然是出事了。

平時碎碎念倒沒什麼，關鍵時刻，月燕沉默著，等上弦叁作出決定。

“他是二十八星宿，斗獬。”

北說了一句，轉向深走去。

月燕明了,笑瞇瞇地拍了拍鄭修后頸：“走呀！”

鄭修覺自己脖子后面像是被針輕輕扎了一下，回頭一看,發現月燕手里正著那銀針,幽閃爍。

了脖子，月燕又拍了拍鄭修，再道：“走呀！小心點。”

鄭修皺皺眉，卻未多言，默默向前走。

沒了亮，三人不得不黑。

【直覺】再次被發。

鄭修剛將斷刀拔出些許。

北一掌出。

啪！

一只潛伏在墻壁上的怪瞬間被秒。

走出幾步。

鄭修又想拔刀，北又一掌滅了一只怪，兇殘至極。

直到北像蟲子般瞬殺第八只半蟲生時，鄭修已經無語了，每次直覺發，他索只轉轉頭，北就像是在鄭修腦袋上安了定位系統似地，指哪打哪。

雖然這般抱大是十分暢快。

但鄭修心里卻有幾分郁悶。

大姐，你倒是給點表現機會啊！

你下手那麼快，我還怎麼刷歷練度？

“你能看見它們？”

隨手滅了第十只，黑暗中，依稀能分辨出四條岔道，北忽然轉頭問。

“直覺吧，”鄭修如實回答：“總覺那邊有東西。”

【直覺】的歷練度倒是刷了不，蹭蹭漲。

忽然。

黑暗中，北第一次將近了鄭修，將手用力背在后。

在鄭修一旁，北低聲音道：“別，別我的手。”

鄭修渾繃直。

“月燕。”

北在黑暗中出聲呼喚。

無人應答。

鄭修訝然。

月燕也不見了！

但鄭修仍很淡定。

一切的恐懼來源自火力不足。

而顯然，北的火力旺盛到足以驅散一切恐懼。

“那我們……”

鄭修在黑暗中嘀嘀咕咕，試探著詢問。

北猶豫片刻，然后在鄭修面前蹲下一些，用背脊向后拱了拱鄭修：“上來。”

“這…是否不大妥當？”

孩滿面郝然。

北下一句卻多了幾分毋庸置疑的味道，一字一頓：“上，來。”

此刻北平日藏的奇異右眼卻泛著幽幽灰，與左眼迥然不同。

瞳孔深，意為北所屬門徑【劊子手】的“丁未”二字，竟在緩緩轉。

北轉頭瞥著鄭修瞬間，鄭修只覺腔鼓，那只銷聲匿跡的“牢中雀”似乎在與北的眼睛遙相呼應，產生強烈的脈。

鄭修下心中躁，用孩口吻輕描淡寫道：“是你說的啊。”

北再次叮囑：“莫要我雙手。”

是真擔心一不小心將故人之子給滅渣了。

心知北“不祥”的利害，鄭修即便在鬼蜮中，能死后回檔，也不敢。

這次鬼蜮的通關關系到鄭二娘安危，想到這里，鄭修不再矯，趴北背上，兩手圈住北脖子。

北材高挑，若有人從旁觀看，這幕就像是孩鄭修騎在了北背上。

這時，奇怪的敲擊聲從背后窟同時傳到北與鄭修二人耳中。

北恍若未聞，問：“你能看見它們在何麼？”

鄭修點頭，正聚會神使出【靈視】。

北又連忙道：“若不是非得已，我絕不會讓你犯險。可如今，你看得比我清晰，只能如此。但，一旦有不適，你切記，立即閉眼，莫要多看。”

說實話，常闇所在鄭修有幾分顧慮，但看一個區區仙姑，鄭修一來二去多念叨幾，仿佛產生了抗似地，腦子里回憶幾遍也沒生出太多雜念。人和人的接能力不可一概而論，仙姑態再如何獵奇，鄭修如今也逐漸適應了。

“好！”

鄭修張口答應，聚會神下，功開啟【靈視】。

沒出大功。

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總之在鄭修視野中，一個個灰的霧點潛伏在黑暗中，蠢蠢。

這時，鄭修驚訝地看向左下方，在那里有一大片麻麻的灰小點，如一個罩子般，聚攏軍。在小點之中，一個型更大的人形廓，蜷在那，一不。

“仙姑在那！”

鄭修拍了拍北的臉蛋，指出仙姑的方向。

“抓穩了。”北點頭，再次叮囑：“切記，小心別到我的手。”

“好好好，我保證不手。”

鄭修保證。

呼！

鄭修話音剛落，北下一秒如離弦的箭般向窟深狂奔。

埋在窟石壁上的蟲卵接連開，鄭修剛有反應，腦袋一，北左右開弓，一手一只，將對方滅殺。

快！

濃郁的腥味瞬間在窟中蔓延開來，鄭修已經無法用言語形容北的清怪效率。

就像是一個人形外掛，怪還沒來得及刷出，便被一掌拍回了復活點。

異人，果真離譜！

篤！篤！篤！篤！

急促的敲擊聲再次傳來，北的腳步忽然歪向了其他的方向。

古怪！

“抓我！”

鄭修剛想提醒，北卻一腳踩在墻上，強行改變了移的方向，回到正道上。

篤篤篤！

后急促的敲擊聲追上，仿佛就在鄭修背后，鄭修趴在北上回頭一看，背后黑漆漆的，看不清什麼。

但鄭修幾乎可以肯定。

在他們背后的窟里。

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