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幫一個失憶的鬼回家,這事難度不小,我琢磨了一下,首先得知道的份,然後找到家在哪。
這鬼對我千恩萬謝,非要跟著我,被我拒絕了,我讓先回骨灰盒那邊待著,等我有了消息,就去告訴。
雖說我現在邊也有不鬼,我可不想再多一個鬼跟著,又不是我堂口上的,萬一回頭跟出了,死活也不走咋辦?
要知道,有很多鬼魂就是因為不肯走,想要留在堂口上,最後弄的一團糟。
所以幫忙是幫忙,想留下跟著我絕對不行。
長的好看也不行!
余秋月倒也聽話,乖乖的回火葬場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開車出了門,馬叔問我幹嗎去,我把昨天晚上的事告訴了他,馬叔了下,對我說:「你小子可以啊,都開始接間的活了。」
我苦笑著說:「我這也算是助人為樂了,啊不對,應該是助鬼為樂。」
馬叔拍了拍我,說:「這的確是個好事,做功德嘛,本來我也應該幫忙,但是待會有個香客約我過去,所以我就不跟你一起去了。」
我撇撇:「是香客嗎?我都不好意思穿你,是網友吧?」
他嘿嘿一笑:「都是為人民服務的事,約誰不是約呢……」
我沖他豎起中指,然後在他桌子上順了兩包紅塔山,出門前往亞麻廠。
不過發車子的時候,馬叔喊住了我,叮囑我一定要小心。
因為,那邊氣太重,保不齊會有什麼古怪的事發生。
他還提醒我,那邊有兩棟「鬼樓」,如果想要打聽亞麻廠的事,去那最方便。
哈爾濱人都知道,亞麻廠在和平路和民生路那邊,附近還有一所很牛叉的風華學校。
此時距離那場大炸,已經過去了快二十年,亞麻廠一帶早已恢復了繁華,我在街上轉了半天,終於找到了馬叔所說的「鬼樓」。
那是兩棟黃的小樓,在外面看起來也沒什麼特別的,只是和周圍的繁華對比,顯得破敗荒涼了些。
停好車之後,我來到了「鬼樓」附近,想找個人打聽況。
但我沒敢提當年那件事,因為我知道,這附近住著的很多都是亞麻廠家屬,大炸給很多人留下了傷痛,大家都很忌諱,不願多提。
於是我就打聽,有沒有人認識余秋月的家在哪。
接連問了十幾個人,聽到這個名字都是連連搖頭,表示沒聽說過。
這倒也正常,畢竟余秋月都死了快二十年,誰能記得呢?
我想了想,就往「鬼樓」那邊走,剛走到樓下,又遇上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
看他這個歲數,說不定對當年的事知道的多一些。
然而,他一聽我打聽余秋月,還想上「鬼樓」,臉頓時就是一變。
「小夥子,你要是想問這件事,可以去道外三道街那邊,那是個花鳥魚市,你買個釣魚竿,再買點魚食餌料,去松花江釣魚去吧。」
我一時沒理解,我打聽亞麻廠的事,跟釣魚有啥關係啊?
他沖我一瞪眼:「我是看你閑得慌,給你找個事干,省的你在這作死!」
我哭笑不得,問他:「這咋是作死了?是我一個朋友托我問的,是余秋月的親戚,找不到家了。」
老頭說:「凈他媽胡扯,余秋月家哪還有親戚了,家裡人都快死了,老頭子死了,姑娘兒子都死了,就剩下一個老太太,也早都搬走了。」
我趕忙問:「你真認識余秋月啊,家搬到哪去了?」
老頭說:「認識,我跟媽是老工友了,但是搬走的時候,誰也不知道,我們這都十幾年沒聯繫了。還有,你要是想打聽這些事,最好別上這棟樓。」
我看看旁邊的樓,小聲問:「我聽說這裡是鬼樓,難道這裡真的鬧鬼?」
老頭哼了一聲:「鬧不鬧鬼也跟你沒關係,快走吧,這地方來,對你沒啥好。」
他態度很不客氣的扔下這兩句話,然後就走了。
我一頭霧水,這時候又有一個人路過,見我發獃,便過來好心對我說道:「小夥子,人家說的對,別瞎打聽,回家吧,這地方連我們都不會上去。」
我問他到底為啥,他看了看我說:「你是外地人吧,這兩棟樓是亞麻廠的安樓,裡面住的全是當年燒傷的工,幾乎沒有外人上去。有人說裡面半夜經常狼哭鬼嚎的鬧鬼。唉,當年那個事,真是太慘了,無數家庭的終生傷痛啊。傷勢最重那個的,全燒傷95%的面積,現在還在醫院裡躺著,都躺了快二十年了。」
他搖搖頭,嘆口氣,然後也走了。
我這才恍然大悟。
本來我還想上去打探打探,但現在一想,還是算了。
不打擾,也是一種尊重和敬畏。
有些傷疤,還是不要去揭開的好。
我抬頭了面前氣森森的「鬼樓」,然後轉,快步追上了剛才那個老頭。
我把在馬叔那順來的紅塔山塞給老頭一包,問他余秋月的媽媽什麼名字。
老頭假模假式的推讓了一下,就把煙揣進了兜里,然後告訴了我一個名字。
王秋。
他還告訴我,最好別去打聽這件事,也別去找人家。
因為,媽早已神失常了。
他說的很對,我的確不該去打擾人家。
但余秋月想回家,我得幫。
憑著余秋月媽媽的名字,我跑到轄區派出所去問,開始沒人搭理我,因為這是不合規的。
我好說歹說,才有人走過來告訴我,他知道王秋現在住哪。
這人是個片警,三十多歲,濃眉大眼的,看著就一臉正氣。
他問我找王秋幹嘛,我靈機一編了個份,說我是火葬場的,們家骨灰盒寄存都欠費兩年了。
片警那眼神就像看騙子似的,他說你別編了,家骨灰盒的寄存費,一直是我的,年年都不差。
被人當面揭穿,我多有點尷尬,在他犀利的目視下,我只好實話實說。
「警察大哥,我要是說,我看見余秋月的鬼魂了,你信嗎?」
我本以為他會當我是神病,沒想到他對我點點頭。
「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