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有了先為主的看法,許碧總覺得他那眼神跟袁勝青其實像的,隻不過是用大大咧咧的笑容給偽裝起來了而已。而且有他大哥比著,就更不明顯。
九煉這一上來,袁勝玄那重重的一掌就落在了他上,拍得九煉一呲牙:“袁二爺這手勁可真厲害,難怪能空手在海裏擒到那般大的魚!”
他都擋在中間了,又口口聲聲地恭維,袁勝玄既不好對他拉下臉來,又不好再繞過他去糾纏沈雲殊,便哈哈一笑,抬手點了點九煉:“你這小子,拍馬屁真是有一手。單會我教你,卻把你家大爺箱底的功夫都藏著。這算盤,真是打得刮!”
九煉把脖子一,笑嘻嘻道:“小的哪會打什麽算盤。不過這邊海上也用不到馴馬,還是鳧水的本事有用,打起仗來更是能保命的。小的為了活命,可不得盯著您了麽。”
這幾人嘻嘻哈哈,就把沈雲安冷落在了一邊。袁夫人卻拉了沈夫人的手,笑道:“讓他們小子們說話去,咱們人家,不聽這些打打殺殺的事兒。你這華勝做得致,是玉寶齋的手藝吧?”
人們果然還是對裳首飾的話題更興趣。一眾眷們在錦墊上坐下,這個話題便扯不完了。許碧一臉端莊地坐在沈夫人邊,一邊做出認真傾聽們談話的模樣,一邊打量袁家這些眷們。
袁說笑,袁夫人也是個頗健談的,雖然裏說的都隻是些家長裏短的話,卻是絕不會冷場的。相形之下,倒是年輕姑娘們那邊,似乎有點不太協調。
袁家兩個兒,同樣也是一嫡一庶。沈雲殊跟許碧說過,年長的那個是庶袁勝蓮,今年十六了;年紀稍小的則是袁夫人所出的袁勝蘭,隻怕是要待選宮的。隻不過如今還未滿十五歲,太後正在那裏把選秀的日子往後推,就等著及笄呢。
這姐妹兩個同父異母,相貌上卻有三四分相似,都生了一張小圓臉水杏眼,隻是袁勝蓮看起來更纖弱一些,袁勝蘭眉眼間卻有幾分盛氣淩人的模樣,大約是在江浙被人捧慣了的緣故。
這種氣質顯然是不會討沈雲喜歡的,畢竟在西北那邊也是被人捧著長大的,論職,沈大將軍還要更勝一籌。沈二姑娘又如何會去討袁二姑娘的歡心呢?於是兩人相看兩厭,誰也不肯先說話。倒是袁勝蓮細聲細氣,一會兒說說這個,一會兒誇誇那個,努力調節著氣氛。
許碧心裏惦記著沈雲殊安排的“行刺”,又對小孩兒們之間的鬥氣沒什麽興趣,正有點兒心不在焉,忽聽袁勝蓮聲細氣地道:“聽說家裏的姐姐,今年也是要參選的?”
許碧一抬頭,就見袁勝蓮弱弱地看著,旁邊的袁勝蘭看似在品茶,眼睛卻也往這裏看了過來。
“哦——”許碧點了點頭,“我離開京城之時,家姐的確是報名待選了。”
“那——”袁勝蓮一臉歆羨的模樣,“的姐姐,必然是才貌雙全了。”
袁勝蘭鼻子裏輕輕地嗤了一聲。許碧瞥了一眼,心想若是單從外表看,許瑤的確是比袁勝蘭強多了,要說才貌雙全也是挨得上的,至於德好不好,那就另說了,反正選秀大概也不看德行,畢竟又不是選皇後。
袁在旁邊陪著袁夫人和沈夫人說話,這會兒還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地接了一句:“看沈這品貌,許家大姑娘自然是極好的了。”
許碧再次低頭笑了笑:“袁過獎了。”並不否認許瑤生得好。
袁勝蘭心裏就更不痛快了。因家裏出了一個做皇後的堂姑姑,袁家又是本地大族,因而走到外頭,總是被人奉承的對象。孩子家,無非是誇讚生得好看,人又伶俐,裳首飾致之類的話。
凡是子,就沒有不希自己生得貌的,袁勝蘭自然也不例外。再加上那些人將誇讚得天仙下凡一般,也就真覺得自己果然生得很好。然而這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許碧往這兒一坐,袁勝蘭便是心中不喜,也不得不承認生得比自己仿佛是要好看些。
妹妹如此,姐姐想必也不差。袁勝蘭知道自己是要宮的,那若是許家大姑娘也中選,豈不就是自己的勁敵嗎?
如此一來,袁勝蘭看許碧就更不順眼了,偏袁勝蓮還在那裏弱弱地說話,言語間淨是奉承許碧的話。袁勝蘭越聽越不耐煩,忽然起道:“坐著怪無趣的,我去湖邊走走。”
袁夫人聽了便道:“也是。你們小姑娘家,枯坐著確實無趣,不如就都去走走。橫豎今日天氣也好,隻仔細不要離水太近了,跌進去不是玩笑。”
沈夫人也笑道:“正是。丫鬟們仔細跟著,都出去玩罷。”
許碧有點羨慕地看著袁家兩姊妹和沈家兩姊妹都起出去,暗暗歎了口氣。其實許二姑娘的年紀隻比沈雲大一點而已,可就因為了親,小姑娘們出去玩的時候,就沒什麽事了。其實真也不想坐在這裏聽人扯些家長裏短啊。
正想著,紅羅忽然一臉笑容地湊到沈夫人耳邊,聲音不大不小:“大爺請出去看水呢。”
沈夫人一怔,頓時看著許碧笑了起來:“倒是我疏忽了,你也還小呢,坐在這裏也是無趣,快出去走走罷。”
錦帷裏頭的人便都笑起來。袁打趣道:“到底是新婚呢,這一刻都離不得。”又自歎道,“可憐我在這裏坐了半晌了,也沒見誰來喚我,哪怕是去看草也好呢。”
袁夫人就笑起來道:“小心沈夫人人撕你的。這好容易娶進門的兒媳婦,被你臊著了,看跟不跟你算賬!”
袁就往袁夫人懷裏一倒:“沈夫人人來撕兒媳的,兒媳就指著母親護著了。”
錦帷裏笑一片。許碧很想應景地紅一下臉,無奈實在是紅不起來,隻得低一低頭,起告罪。這種前院隻差撕破臉,後宅還在把酒言歡的場麵,實在是覺得沒什麽趣,難得沈雲殊來,不趕出去還等什麽呢?
沈雲殊站在湖邊一棵柳樹下頭,日穿過已經生出新葉的柳條落在他臉上,顯得他麵又有些青白了。許碧看了一下,有點好奇:“這究竟是怎麽弄的?”
“王家製易容膏。”沈雲殊帶著沿湖岸前行,一本正經地回答,“可隨心而,想什麽臉就是什麽臉。”
“你騙鬼呢。”許碧嗤之以鼻。這種答案真是毫不走心,一點誠意都沒有。
沈雲殊哈哈笑了一聲:“坐在那兒怪無聊的吧?”
“是。”許碧舉目遠眺。西湖當然是來過的,但那會兒不幸正值五一小長假,西湖邊上的人多得像要下餃子,想坐遊船要排兩個小時的隊。沿湖走一圈兒,所有能坐的地方都被坐得滿滿的,組了人地毯。最終被得連一張照片都沒拍,暈頭轉向地離開了。
眼前的西湖看上去比那時候空曠多了,即使是錦幃,那遊人數量也完全不可同日而語。許碧欣賞著碧綠的湖水,愜意地舒了口氣——在這兒當然比坐在錦帷裏頭聽袁夫人和沈夫人說話是舒服多了。
“馬上你就不會無聊了。”
“什麽?”許碧有點茫然地轉過頭去看沈雲殊。這會兒兩人已經離袁家所在的錦帷很遠,走進了一片略有些的柳林裏。
沈雲殊衝著一笑,忽然手就把往自己懷裏一拉。許碧尚未反應過來,就覺得一陣勁風著自己頭頂過去,噗地砍進了旁邊的柳樹裏。
一聲尖,在柳林裏響了起來。
☆、第30章行刺ΘΘ
袁氏姊妹跟沈氏姊妹素來也沒什麽,在錦帷裏倒還能一坐著,出去了說不上幾句話便各走各的了。
袁勝蘭走了幾步,見沈氏姊妹已經走遠,便冷笑道:“你今日話倒多。怎麽,難道也想著去宮裏不?”
袁勝蓮像個影子似的跟著,聞言忙道:“我隻是庶出的,怎麽敢想宮的事兒。不過是聽說那許家長也要應選,若打聽清楚了的脾,對妹妹大約也有幾分好……”
袁勝蘭嗤笑道:“打聽做什麽?一個五品閑兒的兒,別說能不能選上,就算是選上了,頂天也不過是個才人。我若宮了,至是九嬪之位,還要將看在眼裏不?別當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哪裏是為了我,怕還是為了你自己罷?”
袁勝蓮兩頰便浮起了一層緋紅:“妹妹說的話,我不明白。”
袁勝蘭最厭煩這做作模樣,冷笑道:“你不明白?我看你明白得很,心也大得很呢。當初大哥不過是隨口提過一句,你就上了心——真是跟你那姨娘一樣,也隻想著給人做姨娘了!”
袁勝蓮眼裏頓時浮起一點水:“妹妹這話是何意——這婚姻大事都是父母做主,怎得到我說話……”
袁勝蘭一撇:“你知道就好。若是做出什麽丟臉的事來,我可饒不了你!”是要宮的,若是自家親姊妹名聲上有什麽不好聽的,豈不要連累了?
袁勝蓮低著頭,看轉走開,眼裏便掠過一冷笑。袁勝蘭說得好似多麽自甘下賤似的,可自己宮不也是個妾?不過是皇上的妾,說起來好聽些罷了。
何況這事兒本是袁勝青提起來的,袁夫人若是不肯讓人指摘說送庶做妾,何不自己去打消袁勝青的念頭,卻來尋晦氣?若是能有好姻緣,難道誰是願做妾的不?隻可惜命苦,若是自己不為自己打算,還有誰會顧著呢?
隻是,雖聽說沈雲殊這門親事結得有些蹊蹺,可目下看來,沈雲殊對許氏似乎還頗為上心,不知是不是因為衝喜果然有效的緣故……若真是如此,那嫁去沈家日子可就難過了。
袁勝蓮正在思忖,忽然間就聽遠一聲尖,隨即便有呼喝之聲,似乎還夾雜著什麽相擊的聲音,做一團。
“怎麽回事?”
“好像,好像有人起手來了……”的丫鬟紅連忙拉著往回走,“姑娘,我們快回去吧。”
這靜實在太大,袁勝蓮才走了兩步,就聽後頭聲音一路趕了過來:“抓住他,別讓他跑了!”
袁勝蓮下意識地回頭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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