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日,朝堂一片烏云布。
逸王府的事籠罩在上頭,誰也不敢多說什麼。
不明就里的大臣心中狐疑:明明皇帝向來不待見逸王,怎麼逸王出事卻如此大干戈?這里面是不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事?
稍微聰明些的大臣已經嗅到了謀的氣息,知道朝局正在發生巨大的變。
而逸王出事,就是變的契機。面對皇帝的氣憤,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沒有提起。
幾日過去,關于君逸中毒這件事,沒有任何實質的進展。
而對于這件事的猜測,卻一直沒有停止過。
蘇長榮還在牢里待著,陶致遠按照慣例也去問了一回話。
蘇長榮咬死就是冤枉,大理寺也沒有其他的證據,放不可能,便只關著。
其實大家都清楚,事實可能真的和蘇長榮沒有多大關系,他再蠢也不會蠢到在那個場合下毒害皇子,無論是君晟還是君逸,下毒害他們對他一點好都沒有。
而且那杯酒也不是他倒的,只是過了他的手,說他下毒是主犯,多多有點牽強。
但是,壞就壞在這杯酒是他端上去的,他便難辭其咎。
若是真正的兇手找出來了還好,蘇長榮無論如何能罪,但是兇手沒有被抓出來,那他就得在牢中呆著背鍋。
對于這件事,幾日過去,眾說紛紜,什麼猜測都有。
不過有一件事是確定的:那便是,一切不是意外,是有人心積慮,要害逸王,逸王是妥妥的害者。
除了婚宴上的毒酒,還有次日凌晨在逸王藥中下毒,東窗事發之后,手的下人直接咬舌自盡……,這些事以飛快的速度傳便京城,老百姓們都對君逸抱有了十分的同。
對于君逸的毒,宮中的關注卻是并不多。
從王太醫那一日要了藥離開,之后回來稟報說病暫時穩定后,皇帝便沒有再傳太醫來問過。
皇帝的力,似乎都轉移到了大皇子君晟上。
大概是從出現兩位王爺在宮門口打架事件,皇帝大發了一通脾氣過后,便表現出了對君晟的格外關注。
最明顯的,就是每日的早朝上,皇帝開始詢問他的意見,并中肯的給出點評。
早朝后還把人到書房,甚至還在書房留膳,昨兒更是帶著君晟一起去向太后請了安。
皇子向太后請安是很正常的,但是皇帝帶著皇子去向太后請安,那就惹人深思了。
對此,朝廷私底下議論紛紛,各種猜測,再加上前些日子,許多大臣們上奏,擁護君晟為皇儲的折子滿天飛,更增多了輿論的重量。
之前沒幾個人相信,但是到這會子,大家不得不懷疑,這件事是不是真的能,皇帝是不是真的有想立君晟為太子的意圖,若是,那大家以后說話就要小心立場了。
一時間,大臣們對于這件事在私底下的議論越來越頻繁,對于其背后幾位皇子的爭斗,也覺有愈演愈烈的跡象,一個個都不由得崩了神經不敢懈怠,生怕有一天局勢改變太快,他們卻還沒有反應過來。
恒王府。
君恒聽著宮中傳來的消息,直接把書房里的東西砸了個遍。
底下幾位幕僚戰戰兢兢。
有人大著膽子想說話,還沒開口,便聽得君恒怒道:
“又留了飯?好好好,君晟能耐了,從第一次開始,本王便警告過他,若父皇留飯,推了就是。如今倒好,還真和父皇吃出父子誼了。好,很好。”
底下有幕僚實在聽不過去了,艱難的開口:
“王爺,陛下留晟王,晟王確實不好推辭。屬下以為,我們的關注點應該放在大局上,而不是這些無關痛的小事上。”
君恒憤怒:“什麼小事?哪一件大事不是小事匯集而?難道真要父皇下了立儲君旨意,我們才上心?”
幕僚:“王爺……,屬下不是這個意思。”
君恒皺眉,很明顯對幕僚說的話很不滿意:
“君策究竟搞什麼鬼?他那天為什麼好端端的來找本王的不痛快。就是那一日之后,父皇便開始疏遠本王了。”
君恒憤憤,說到這件事抬手捂了捂右邊的眼睛,還覺得有些作痛。
底下有幕僚訕訕的回答:“策王怕是想讓王爺在陛下面前出丑。”
君恒:“蠢貨,本王出丑他就不出丑嗎?還是他篤定本王不會對他出手,他那一日分明就是故意的。”
幕僚:“王爺,難道說策王是真的一心想要把晟王扶上位?”
君恒冷笑一聲:“哼,怎麼可能?本王寧愿相信老三能活著甚至能站起來,都絕對不會相信他會做這種事。”
“那眼下,我們該怎麼辦?”
君恒回過頭來,掃了底下幕僚一眼,罵道:“廢,本王要知道怎麼辦,還要你們何用。”
底下的人不敢說話,戰戰兢兢,君逸看著更加來氣:“去把……”
話到這里,君恒想到什麼猛地住了聲,然后看向眾人,“滾滾滾,你們都給本王滾,看著都礙眼。”
“是是是。”
幕僚低著頭,惴惴不安的退了下去,君恒立馬招來侍衛。
“傳話給陳老,本王要跟他見一面,還是老地方。”
“是。”
另外一邊的策王府,氣氛亦是不好,皇帝重君晟,對他們來說是極大的壞消息。
不過比起恒王府來說,倒是沉著了許多。起碼君策沒有氣急敗壞,底下的人便也稍定不至于慌。
“王爺,今兒陛下又留了晟王的午膳,難道真的了立晟王為儲君的心思?”
君策面無表,然后輕笑了一聲,“大約,是對本王和老四太失了吧。
有可能只是為了激一激我們,順便看一看君晟究竟有幾斤幾兩。
倒是不必太過在意。父皇做得如此明顯,就說明還沒有確定下來,若不然,怎麼也該護著君晟一二,而不是把他推出來為眾矢之的。”
眾人一聽連連點頭,是這個理。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氣,只要皇帝沒有下定決心立君晟,一切就都好辦。
“王爺,那我們怎麼做?”
君策想了想,目若有所思的看向窗外,頓了頓,才開口:
“這件事本王要好好的想一想。”
他要想的并非是如何做或者去分析眼下的境況如何。
在這個檔口,對于這件事,唯一要考慮的就是皇帝的態度。
皇帝的態度是方向,有了方向才能確定事路徑。
他現在最該做的,是皇帝的心思。
而試探皇帝的態度,最好的方法,是真的有人在這件事里,殞了命。
原本婚宴中毒事件發生后,他想要用君逸來試,但是很顯然失敗了。
如今的逸王府,自從發生了中毒那件事,已經跟個鐵桶似的,他找不到任何隙可以下手,別說下手,寧心院有什麼況他都不知道。
既然如此,那目標自然便放在剩下兩位的上。
皇子那麼多,總要死一個投石問路,才有答案和結果。
“王爺,那逸王府那邊,還要不要和上回一樣如法炮制……”
幕僚說著,抬手放在脖子上,做了一個殺的作。
君策皺眉,不知道君逸是運氣太好還是怎麼回事,居然能在他三番兩次的手之下,還能留著一口氣。
明明毒藥已經喝進了口中,又出現了一個什麼藍妃的救命藥,生生把命保了下來。他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東西。
想到這里,君策問:“太醫那邊如何說的?”
幕僚:“回王爺的話,太醫那邊說,藍妃娘娘留下來的藥確實有些作用,不過現在也不大看得出來結果,命倒確實保住了,最后如何,還是得持續觀察。”
君策:“所以說他一時半會是死不了了。”
幕僚:“應該是。不過,雖然我們不知道結果如何,但是如果王爺想,咱們還是可以再做點什麼。只要有心,總能找到機會。”
君策倒是想,而且一想到綰寧和君逸在一起,整個人便不舒服,恨不能去逸王府把綰寧搶出來。
但是想到最后,還是理智占了上風,他搖頭,“逸王府先放一放,既然那里鐵桶一塊,我們也不必再去撞了。換個方向吧。”
彭幕僚面不解:“王爺的意思是?”
君策:“這件事不必再等了,既然君恒事不足,敗事有余,那便我們自己來吧。”
栽贓陷害這種事,也不是不能做。
君策說完這句話,心里約有了一些打算,招了招手,底下幾個人都湊過來,開始商量著對策。
此時的逸王府。
白雪厚厚的覆蓋了寧心院,除了下人們走的地方掃了小塊的雪,其他屋頂園林間,全部都被厚厚的白雪覆蓋,銀裝素裹。
院子里很安靜,本來安排的下人也不多,
嚇人也極走,運行原理本來人就。這會兒一眼看去,一個人也沒有。
若不是小廚房里傳來炊煙裊裊,怕是以為這是一座鮮人住的院子。
這會,正是挨著午膳的時間。
寧心院的主屋,門窗閉,屋子里燒了地龍,放了炭盆,暖融融的。
半夏往香爐上方的香盒里,用挖空的瓷珠裝了幾滴香放進去,隨著溫度變化,整個屋子里都徜徉著淡淡的梔子清香。
窗前,綰寧和君逸隔著一張小茶幾,一人躺了一個椅榻在看書。綰寧看的是地質書,君逸看的是史記。
看到彩,二人相互傳閱,流幾句自己的見解。
中間的茶幾上,擺著新鮮的瓜果和點心,茶煙裊娜,從茶杯上升起白的熱氣。
綰寧一素,不施黛,說話的時候溫溫的吐氣如蘭,抬眼看過來的時候眼波微,君逸每看一眼都覺得心中在春暖花開。
他雖然沒有真正中毒,但是為了裝得像用了些藥手段,是以看起來依舊虛弱。
綰寧看他面蒼白的朝著自己,面擔憂,放下手上的書本:“怎麼了,可是不舒服。”
君逸點點頭,聲音也順著弱下來:
“嗯,悶氣短。”
綰寧皺眉:“盧大夫代的時候,沒有這樣的癥狀啊。”
說著便向君逸湊了湊,抬手放在他的額前,試了試溫。
“沒有發熱,若是不舒服就去床上躺著。”
君逸:“不去,躺了那麼多日,四肢都要躺麻了,不過是有些冷。”
“冷?那我的毯子你先蓋著,一會我讓杜若再找一床厚的過來。”
綰寧挪了挪上的毯子,一邊說,一邊從椅榻上起來,走到君逸邊,替他把毯子蓋上。
毯子剛剛搭上去,綰寧就覺得腰上一輕,下一刻整個人便被君逸攬進了懷里,小聲驚呼:“殿下……”
君逸抱著,語氣依舊虛弱:“綰綰,你好暖,讓我抱一會。”
綰寧嘆了口氣,抬手拍了拍他的膛:“殿下苦了。”
君逸角浮起一抹笑容:生病真好,真想一直生病。
屋子里靜悄悄的,誰也沒有說話,綰寧任由他抱著,輕輕的拍肩安他。
君逸從來沒有覺得不聲不響也如此浪漫好,如今會過,似乎明日便死去也不憾。
過了好一會,綰寧微微抬頭,想要看看君逸的狀態,一抬眼,就見君逸額頭上冒著細的汗珠,下了一跳,在椅子上坐起來:
“怎麼出汗了,是不是不舒服?”
君逸:“……綰綰太暖。”
綰寧直接從椅榻上起來,把毯子拿開一床,又拿著帕子替君逸了汗:
“現在怎麼樣?還熱不熱?”
君逸:“熱……,哦,不熱。”
綰寧撇撇,嗔怒道:“熱了也不知道說,我便讓一讓地方。”
君逸目灼灼過來:“舍不得。”
“……”綰寧低頭,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只覺得被君逸看得臉頰有些發燙。
外頭傳來敲門聲:“王爺王妃,用膳了。”
綰寧看了君逸一眼,莫名有些慌張的起,對著外頭應了一聲好。
“吱呀。”門被打開。
半夏和杜若端著吃食進屋,二人一眼就看到了屋子里兩人有些奇怪的氛圍,各自腦補了什麼小話本里的場景劇,不約而同的出一臉姨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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