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妃本要去找邵循的腳步頓住，風聲有點大，乾脆掀開大氈，走了出去就這麼靠在門邊上，站在宮門口看著不遠的三人。

恪敬公主抱著僅剩一線希往向皇帝：“您……您不是真得的要廢了母后吧？”

皇帝臉上沒什麼表，他對緩緩說道：“回去跟太后道別，馬上出宮去吧……”

趙若楨聽了，眼裡微弱的散了開來，慢慢屈膝，跪在了地上，聲音微弱的祈求道：“父皇，兒求您……求求您，放過母后吧……”

皇帝就這樣冷然的看著這個兒，神中沒有半分的搖。

趙若楨膝行了幾步，哀求道：“父皇、陛下，求您賜我一死吧，不要廢黜母后，看在是您的髮妻，是您年相伴的妻子的份上……”

邵循本能的往後退了一步，但是被皇帝牢牢的抓住了手。

趙若楨看到這一幕不更加絕，地磚在這樣的天氣中浸了涼意，卻不如的心寒，咬了咬牙，轉向邵循，語氣急促道：“貴妃、貴妃娘娘，臣求您……母后什麼都沒有了，您要是記恨我，就要我的命吧！”

邵循深吸了一口氣：“殿下，你先起來……”

鄧妃站在那裡，後有宮人見狀道：“娘娘，您怎麼站在風口上……”

抬手示意對方噤聲，冷靜而專注的目投注在下面。

趙若楨忍不住掉下淚來，昔日的天之驕閉著眼睛向皇帝和邵循叩首：“求求你們，陛下，娘娘，這是母后僅剩的尊嚴，我、我今後一定對七弟恭恭敬敬，您要他做太子就做太子，我們全心全意支持他，絕無二心！”

抬起臉來，滿是淚痕臉上雙眼閉聽候發落，那雙酷似皇后的凌厲的眼睛闔上，讓的五顯得異常和，放下一切尊嚴跌塵埃的樣子讓人忍不住憐憫。

皇帝看著這張臉，目凝重，與邵循握的手驟然抓。

“你……先起來。”

他的的語氣稍微緩和了一點，不似一開始那樣冷，趙若楨敏銳的覺到了，幾乎要喜極而泣：“父皇……”

皇帝終於搖頭道：“你起來吧，皇后……朕會將遷至別宮，用度不會削減。”

鄧妃原本冷眼看著這一切，這時候手卻忍不住攥了起來。

皇帝自覺這是很艱難的退步，但是聽在趙若楨眼裡這卻是希破裂之後的晴天霹靂。

瞪大了眼睛：“父皇，母后缺的是用度麼？”

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可笑，您自己刻薄寡恩，要罷黜髮妻另立新歡，就是施捨給一點點用度？我們稀罕麼？”

的眼睛直視著他：“無子的皇后多了去了，還有……”

指著邵循道：“這宮裡所有孩子，包括生的那兩個都只能皇后'母后'，的肚子生出來的就是母后的庶子！還有我、母后辛辛苦苦為您生下的兒就不是孩子麼？！”

皇帝那一瞬間的惻之心就這麼無聲消散了，但是他垂下眼睛，心裡不斷的告訴自己——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

勉強住到了邊的話，皇帝不去看趙若楨，握了邵循的手：“走吧。”

邵循一直沒有說話，此時一邊轉一邊關切道：“陛下，您不舒服麼？”

皇帝神平靜的搖了搖頭，對後趙若楨嘶啞的呼喚沒有毫反應，帶著邵循坐上了輦。

趙若楨站起來就要衝過來攔人，但是被幾個侍攔了個結結實實，其中一個面無表道：“殿下，您還是不要跟上去的好。”

邵循原本是要留在寧壽宮陪伴太后的，但是察覺到皇帝的心有些不對，擔憂之下也顧不得別的，被他拉著一起上輦也沒拒絕。

皇帝上轎之後靜默了一會兒，敲敲窗邊，何晉榮的聲音立即傳來：“陛下？”

皇帝沉聲吩咐：“你去仁閣跑一趟，告訴閣不要等明天了，現在就用印，將聖旨頒下去。”

何晉榮都不問他說的是哪道旨意，乾脆利落的應了是，一路小跑著去了閣。

但是皇帝的表仍舊繃，的抿在一起，邵循忍不住去了他的臉：“陛下……”

皇帝握住的手在臉上：“朕有點生氣，你別害怕。”

邵循心裡疼了一下，上前去摟住了皇帝的脖子，顧不得以前決定了不去探究他的過去：“陛下，到底是怎麼了……您就說出來吧，看您這個樣子，我、我……”

我心疼啊……

皇帝按住的後腦將的錮在自己懷裡，沉默了許久卻只是說：“讓恪敬出宮去吧，永遠不要在進宮來了，朕……已經忍不了了……”

在這孩子眼裡，自己年時意氣風發，年長時英明穩重，要如何才能忍得住恥辱，告訴認為完無缺的人曾是個是個無能到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的失敗者。

做人失敗，做為兒子、兄弟和丈夫統統都一敗塗地……

他將邵循推開，手捧著的臉直視著的眼睛，帶著非常見的沉與不確定：“你會永遠在朕邊？”

他這個樣子在別人看來是十分嚇人的，但是邵循卻不知怎麼的眼眶都忍不住了。

——不是畏懼，而是憐惜。

在這個本應害怕躲避這個男人的時候卻在憐惜他。

皇帝心想，多麼可笑，多麼天真，還像當初那個慌不擇路跌自己懷裡的一樣。

邵循撲在他懷中，眼淚流下來到了他側頸的皮，幾乎是帶著滾燙的熱度讓他忍不住戰栗。

懷裡的孩子、不，是人哽咽著承諾道：

“我會的，我會的，趙寰，我永遠跟著你，我不是早就說過麼……我的一切都屬於你，絕對、絕對不會離開你！”

“滾開！”

趙若楨瘋狂的掙紮起來：“你們這些閹人不要我，快滾開！”

為首的侍臉一變，接著出一冷意：“陛下不許您跟隨，您要抗旨？”

趙若楨認出這人是甘殿的人，狠狠道：“貴妃的話就是聖旨？！好大的口氣，你去告訴……”

此時絕之下無所顧忌，歇斯底里的尖聲詛咒著：“——讓等著，狐主，妃妾之妄想後位，早晚會有報應的！”

輦早就走了，留下的人都很慌張，也不管上下尊卑了，馬上要去堵的：“殿下，你瘋了不，想作死不要拉著奴婢們一起！”

這時二公主和四公主兩個人恰好到了門口，正正好聽到了趙若楨的詛咒。

四公主渾一激靈，嚇得恨不得去捂耳朵裝作沒聽見。

的母妃馮昭儀在貴妃剛進宮時得罪了，被關在宮中足了有將近兩年，直到七皇子周歲，才被想起來，貴妃這才抬了貴手放了人，從此馮昭儀就再也不敢跟皇后接近了，一個人戰戰兢兢的在宮裡，誰去挑撥都不一下。

後來發現貴妃本就不太記得，當初的冒犯也不像是要翻舊賬的意思，這才稍稍安了心，只是皇后那邊是徹底斷了聯繫，連見了二皇子都是扭頭就走。

四公主也是如此，不僅怕貴妃，連以往不看在眼裡的二姐都怕，比當初怕大公主還要更甚。

此時聽到這樣的話，忍不住去瞧趙若桐，馬上被難看的臉嚇到了。

趙若楨掙開了拉的人，也不再去想追皇帝了，抬頭看見趙若桐站在那裡，似乎聽見了自己的話，但是卻沒有一點害怕心虛。

自認為現在什麼都不怕了，也沒有可以讓顧忌的東西了。

當即冷笑了一聲，譏諷般的看了趙若桐，看見對方瞪圓了眼睛，臉鐵青，方才覺得自己舒心了些，轉回了寧壽宮。

與鄧妃肩而過，對方還給讓了讓路。

趙若桑小心翼翼的看著二姐：“咱們、咱們也進去吧。”

趙若桐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二人走到鄧妃邊，便一起進去，趙若桐還在想著恪敬公主的話，心裡不安的擔心對方會不會再使什麼壞。

這時，鄧妃在邊輕聲道：“生氣麼？”

趙若桐有些詫異的看過去，只見鄧妃神仍然和，但是眼眸沉沉，似乎有什麼無形的東西在劇烈的翻滾，似是嘆息道：“我只會更生氣啊……”

趙若桐微微睜大眼睛，有些不解的看著對方：“您說什麼？”

鄧妃輕笑了一下：“你去看看太后吧，我還有點事。”

這句話相當平淡，與談論晚上吃什麼飯是一個語氣，但是趙若桐遠比常人敏的思維卻不知怎麼的，像是將腦中某弦猛的撥了一下，愣愣的看著鄧妃優雅輕盈的背影，一時覺得自己似乎是忽略了什麼東西。

轉頭走了幾步，在進寢殿之前突然道：“四妹妹，我想去更，你先進去吧。”

趙若桑不疑有他，也不敢多想，點點頭走了進去。

趙若桐在原地停了停，隨意找到一個小太監問道：“現在側殿裡有誰在？恪敬公主麼？”

小太監回道：“不是，公主剛回了寢殿，側殿現在是藺小公子在午休呢。”

趙若桐的眉心劇烈的抖了一下，轉快步走向側殿，站在廊柱一瞧，果然見鄧妃怔怔的站在門口呆立了一會兒，推門進去了。

趙若桐的心砰砰跳的幾乎要從裡蹦出來，腦海中飛快的閃過以往忽視的諸多線索，當即心頭一梗，往前走。

但是兩步之後，停住了，表在短時間迅速變化。

最終定格在了一種令人心頭髮涼的冷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