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如澈回家之後緩了好一會兒, 將心底的嫉妒和難過都下去, 然後喊人備車,進了宮。
要去見蘇如清。
後天父親就會回來,要在見到父親之前見一次蘇如清,弄清楚現在的狀況, 也好做些打算。
進宮之後,還沒見到蘇如清, 先聽宮說蘇如清眼下在和湛王說話。
“湛王?”蘇如澈咬字很重,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為什麼已經了皇帝的人, 姐姐還能見到湛王。
與說話的宮是蘇如清原本在蘇家時的丫鬟,蘇如澈認識。蘇如澈瞇起眼睛,語氣不善地問:“姐姐又恬不知恥地去找湛王?怎麼那麼糊塗!以前也就罷了, 現在已經了皇帝的妃子,還這樣不顧份,將我們蘇家的面置於何地!”
小宮夏蓮雖不清楚蘇家姐妹倆不和的原因, 可是跟在蘇如清邊,怎麼可能不知道蘇如清和蘇如澈如今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方。在蘇如清邊伺候,聽到蘇如清無數次謾罵蘇如澈。
僕隨主,夏蓮翻了個白眼,怪氣:“那就用不著小郡主心了。今日可不是我們娘娘去尋湛王。是聖上邊的公公過來傳話,說——湛王邀娘娘去躬元殿說話。”
“什麼?”蘇如澈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段無錯主找姐姐?可怎麼可能呢?在姐姐如狗皮膏藥般黏著段無錯, 甚至兩個人連親事都差不多定下來時,段無錯也從來沒主找過姐姐啊!
莫不是姐姐故意讓宮這樣說來唬?
蘇如澈懷疑地審視著面前的夏蓮。
夏蓮卻眼睛一亮,越過蘇如澈, 去迎上剛回來的蘇如清的肩鑾,扶著下來。
蘇如清隔著很遠時就看見了蘇如澈,在蘇如澈邊停下來,慢慢勾:“妹妹是不是忘了行禮?”
蘇如澈怔了怔,才敷眼地行了禮:“參見娘娘。”
急急直起,審視著蘇如清臉上的表,追問:“你又去找湛王了?”
蘇如清沒理,徑直往院走。
“你說話啊!”蘇如澈追過去,後拉住蘇如清的肩膀。
蘇如清轉,反手就是一個掌甩在蘇如澈的臉上。
蘇如澈的臉偏到一側,半天沒回過神來。事實上,除了那次狠心害了蘇如清,這些年們姐妹很好,有什麼好東西都會互相分。當然了,姐姐會更多謙讓一些。姐姐從來沒有打過。
確切的說,蘇如澈長這麼大,就沒有捱過打。不可思議地瞪著蘇如清,惱怒地吼:“你打我!”
蘇如清理了理袖子,冷冷語:“蔣嬤嬤,小郡主若再喧嘩,給本宮狠狠地那張,爛為止!”
“蘇如清!”蘇如澈嚎著朝蘇如清追過去,然而兩個婆子將攔了下來,不客氣地說著“送客”。
蘇如清連頭也沒回,回到寢殿。
“夏蓮,給本宮綰發。”
“是。”夏蓮回過神來,趕忙手腳麻利地忙起來。
蘇如清對著銅鏡慢條斯理地上妝。
自從宮,就算不是日日以淚洗面,也是日日哀傷。這到底第一次要梳妝打扮。而且還是濃豔的麗妝。
鮮紅的口脂用指腹溫塗在上,衝著銅鏡中的自己嫣然一笑。
夏蓮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好奇地問出來:“娘娘,咱們一會兒去哪兒呀?”
“去見見我的好姐姐。”
蘇如清一邊在妝奩裡挑步搖,一邊彎而笑。將步搖戴在發間,手指過鏡中的自己。
夏蓮不停用眼神詢問今日跟蘇如清出門的春迎,春迎輕輕搖頭。
蘇如清在銅鏡裡看見了,笑了笑,主說:“湛王說的對。”
“說、說什麼了呀?”夏蓮下意識地問出來。剛一問出口,又驚覺自己失言,趕閉了。這段日子,們在蘇如清邊伺候著,都知道蘇如清的痛苦。清白被奪,且是親姐妹陷害,而且不能嫁給痴多年的人,似乎不應該在面前再提到湛王……
蘇如清起,換上一漂亮的雲煙罩羅,款款走向殿外。邁出門檻,瞇起眼睛著西沉的落日,沒由來地輕鬆。
這種覺,彷若新生。
而今日在段無錯面前流的淚,當是今生最後的淚。竟覺得今生得段無錯的勸開解,什麼都值得。
從第一次見到段無錯時,荳蔻年華的便將段無錯放在心裡,仗著這些年家里人的驕縱,丟下面,不擇手段地想要嫁給他。卻在即將如願時,慘遭最信任的人姐妹叛變。不止蘇如澈,還有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堂姐——皇后。
從今日起,那個得不到的男人仍舊在的心上,卻只能被埋在心底,不再打擾。
自從宮後,蘇如清第一次主離開住,去了華宮。不過一個時辰,皇帝如往常那般到華宮與皇后一起用膳。然而今日皇帝卻沒有宿在華宮,召了蘇如清侍寢。
段無錯踩著落日的餘暉回家,到府時,青雁還在睡著,竟是迷迷糊糊睡了整個下午。
段無錯掀開厚重的床幔,看向在床角的青雁。明明那麼大的一張床,也沒人,偏偏在床角,抱著膝蜷一團,被子倒是蓋得嚴嚴實實,只出一雙眼睛來。
天氣越來越暖和,聞溪是擔心虛弱的時候再著涼,故意在屋子裡生了炭火,整間寢屋暖融融的。
青雁發白的額頭上沁著細的汗珠兒。
睡得太久,又不太舒服,青雁睡得不。聽見響,迷迷糊糊睜開眼睛,著立在床邊的段無錯,喃喃輕語:“你回來啦……”
聲音輕得段無錯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嘟囔完這樣一句,便又慢慢合上了眼睛。
段無錯欠,將蓋在青雁上的被子往下拉了拉,出的口鼻。
青雁蹙著眉,從被子裡出手來,胡地了眼睛。段無錯直起之前看見了蜷著的小手指指甲斷了,明顯是被磕斷的,連著的地方還淤了一道。
段無錯出去了一趟,再回來時,青雁還是蜷在床角的姿勢,只是被段無錯拉下去的被子又被拽了上去。這次甚至把眼睛也給遮了,只出一個黑漆漆的頭頂。
段無錯將被子又拉下去,見上的雪寢幾乎了。段無錯略嫌棄地瞥了一眼,在床邊坐下,握著一個小金剪,給修建磕斷的小手指指甲。修磨過後,發現其他的指甲也有些長了,他便十分有耐心地著的手指頭,繼續將每一個指甲都修剪了一番。
青雁睡眼朦朧地睜開眼睛,聲音嗡嗡地:“你幹什麼呀……”
“醒了?”段無錯仍舊在給修剪指甲,沒抬頭看。
青雁糯糯地“嗯”了一聲。
段無錯忽然笑了,他說:“看來只是半醒。”
——要不然哪會對他這樣好的語氣。
修剪完最後一手指頭,段無錯把抓著的小手還給了青雁。青雁反應慢半拍地將雙手舉到眼前看了看。
過了好久,才綿綿地說:“哦……給我剪指甲。”
“你這是傻了還是燒糊塗了?”段無錯問著,將手掌搭在青雁的額頭。下一瞬被掌心的溫度驚了一下。
紅丹不應該有讓人發燒的後果啊。在農家住的那三日染了風寒?
青雁已經徹底清醒了過來,又不能告訴段無錯是被了子的時候被風吹得著了涼……悶悶地說:“三天不吃就要病的。”
“粥在煮。糜粥。”
青雁小心翼翼地問:“誰煮的?”
青雁瞧著段無錯的表,然後彎起眼睛,燦爛笑了起來。
粥是段無錯親自煮的,青雁如今只能吃清淡的東西,他給煮的糜粥裡只加了一丁點糜,且兌了藥。
聞溪端著一盆熱水進來,行過禮,說道:“夫人出了很多汗,奴來給夫人。”
下午青雁睡時,聞溪已經悄無聲息地進來看過兩次,知道出了一的寒。有些燒,發燒是好事,聞溪將炭火添了又添。不過青雁現在已經醒了,怎麼說也要在晚膳前將汗津津的子拭乾淨。
“下去吧。”段無錯說。
聞溪剛想說給青雁很必要,話還沒出口,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瞧了一眼被子裡青雁發白的小臉,將水盆放在床側的小几上,悄聲退出去,候在門外等吩咐。
段無錯挽了袖,將小幾拖得近些。
青雁上沒力氣,綿綿的,輕易被段無錯拉到床邊去。
青雁這幾日都沒有綰發,只是將長發鬆鬆垮垮地編了一個辮子。段無錯將的辮子拆了,放進水中。
溫熱的水了頭頂,青雁才真切地覺到……段無錯在給洗頭髮。
一縷發汗津津地黏在青雁的臉上,段無錯將它攏在掌心,並在的髮裡。青雁的頭髮很,被熱水打之後更是綿綿攤在段無錯的掌心。段無錯取了香,倒在髮上,輕輕地,洗去發上的汗與塵。直到他用掌心著青雁的後腦,青雁還沒有反應過來。
的眼睛不自覺瞪圓,著床頂。看不見段無錯的神,心裡更加沒底。
段無錯作溫得過分,青雁很不適應。這種不適宜,讓莫名有一種不安的覺。
“抬頭。”
青雁趕梗著脖子,子跟著僵僵的。他手掌裡的水了的後腦,又一路向下,了的後領。
段無錯喊聞溪再端一盆水來,頗有耐心地用清水給青雁再洗了一遍。然後用的長帕子將的長發了又,裹起來。
青雁悄悄鬆了口氣。
被湛王伺候著聽上去好,可青雁莫名心驚膽戰。
“再打一盆熱水來。”段無錯吩咐。
青雁抓著裹著小腦瓜的棉帕,趕忙轉過頭去向段無錯,問:“還乾嘛呀?”
“。”
青雁雙手抱著頭,一下子坐起來。
段無錯嘆息,抬眼看,說:“真的很難聞。”
青雁知道自己出了汗,明亮的眸子轉了轉,手扯了服,使勁兒低下頭去聞了聞。裹著髮的長帕子忽然散開,烏的髮盡數散落。趕忙手去挽救,手腕卻被段無錯擒住,接著子又被段無錯一拉,撞進他的懷裡。
段無錯圈著,將髮攏到後,握著梳子慢條斯理地梳理,耐心十足。
聞溪端著的熱水進來。
青雁忽然抱住段無錯的腰,揚起臉來撒:“不用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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