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一進門，院子里的歡聲笑語就隨之一頓，再看見跟進來的程諾諾，韓茵還嫌棄地“嗤”了聲。

沈晏和程諾諾兩人進城去開小灶，回來了又能撿現的便宜，誰待見他們？何況現在他們都站在程遙遙一邊，自然對沈晏沒個好臉。

沈晏神僵，他從來都是歡迎的，什麼時候被人這樣嫌棄過？

趙為民跟沈晏關系最好，打破僵局笑道：“沈晏，咱們有口福了。同志們今天找了好多菌子！”

程遙遙咳嗽了兩聲。張曉楓趕補充道：“菌子大部分都是遙遙找的，還抓了只竹鼠呢！”

程遙遙立刻抬頭，神氣十足。

程遙遙這模樣俏得不得了，沈晏不由得對程遙遙笑道：“我還不知道你會找菌子。”

程遙遙遙遙斜過來一眼：“你不知道的事，多了。”

沈晏本不信程遙遙會找菌子。順勢走到程遙遙邊，看怎麼洗菌子。

程遙遙拿著一片南瓜葉，手勢嫻地拭菌蓋。野生菌子雜質泥土很多，南瓜葉就是它的天敵，葉片上細的倒刺能洗刷干凈泥土又不破壞菌子表面。程遙遙三兩下就弄干凈一個菌子，又洗下一個。

沈晏卻忍不住順著那雙手往上看，程遙遙袖子挽到手肘，出一雙白纖細的手腕，骨勻停，水珠沿著細往下滾落……

燥熱，沈晏結忍不住咽。

程遙遙忙活了一會兒，轉頭看見沈晏還蹲在自己邊，也不干活，嫌棄道：“你不會洗？”

程遙遙的桃花眼天生地多，那一眼似有無限風，沈晏了半邊：“我還真不會。沒想到你從前十指不沾春水，現在干活這麼利索。”

程遙遙還沒回話，就聽見一道糯糯的嗓音：“遙遙姐真的好厲害，我都不會知道你會摘菌子呢。”

程諾諾走了過來。沈晏這才想起自己把程諾諾忘在了腦后，有點心虛地站起來。

眾人眼神都看過來。程諾諾跟程遙遙的恩怨他們昨晚才親眼見證過，這程諾諾現在還能若無其事地跟程遙遙搭話，臉皮也太厚了吧！

程諾諾渾然不覺其他人的異樣目，看著滿盆菌子驚訝道：“遙遙姐，你以前都住在城里的，什麼時候學會摘菌子了？還能抓到竹鼠，真厲害。”

其他人聞言，也覺出了不對：“是啊，你以前也不跟我們上山的，怎麼一上山就能弄到這麼多東西？”

程遙遙拭著蘑菇上的泥土，面不改地笑道：“我小時候跟爸爸住在云貴，那邊人都吃菌子，我當然認得這些啦。哦我忘了，你小時候也不跟我們住，難怪不知道。”

程遙遙一句話刺激得程諾諾臉皮搐，定定神，扯開一抹天真的笑：“原來是這樣。不過菌子好摘，竹鼠可不好抓。以前在家，姐姐看見老鼠可都是會嚇哭的。”

程遙遙還沒答話，劉敏霞也冷不丁道：“遙遙第一次上山就能弄到這麼多東西，我還以為有人幫你呢。”

程諾諾笑道：“是了。遙遙姐長得漂亮，運氣好，走到哪里都有人幫。”

這話落在旁人耳朵里，就有些變味。程遙遙過去仗著一張臉，總有男人圍著獻殷勤。但菌子和竹鼠，那可是！程遙遙憑什麼讓人送給？

這就讓人聯想到了一些曖昧的事。

程遙遙把菌子丟進盆里，“咚”地濺起水花。張曉楓幾個都忙站起來，看著程遙遙。程遙遙一貫跋扈沖，掀盆子也不稀奇。

程遙遙沒，揚起眉梢看向程諾諾，得盛氣凌人，眼底幾分輕蔑：“我運氣一向都好，菌子是長在我腳邊的，竹鼠是竄進我筐子的。你有意見？”

“我找了菌子和竹鼠可半點沒藏私，特地帶回來跟大家一塊兒吃。你跟劉敏霞倒跟審賊似的，審上我了？”

程諾諾勉強笑道：“姐姐，我……我沒有……”

“沒有就好！”程遙遙徑自打斷的話，轉向其他人：“你們有意見？”

男知青們忙道：“沒有，遙遙，我絕對沒意見啊！”

張曉楓也道：“我跟韓茵劉敏霞今天是跟遙遙一塊兒上山的。當時林子里又沒別人，遙遙去哪兒找人幫忙？”

韓茵嗤了一聲，不善地看向程諾諾：“你今兒是進城開小灶去了，回來又撿現的吃，吃都堵不上你的。”

“我……我沒有……”程諾諾無力地辯解著，向沈晏投去求助的目。

剛才好好的氣氛然無存，沈晏有些疲倦。諾諾一向都乖巧懂事，為什麼這兩天卻總跟程遙遙過不去，鬧出口角？

張曉楓打著圓場：“遙遙，我們大家伙都是相信你的。你不是說要做雜菌湯嗎？”

韓茵幾人也紛紛道：“對，我們都了！遙遙，咱們做飯吧。”

程遙遙本來也沒生氣，借機懟了程諾諾一通還有點爽。當下洗了洗手，就走向廚房。

晚上有好吃的，眾人積極地幫忙燒火洗鍋，去地里摘蔥蒜和野生芫荽。程遙遙把一塊嶄新深藍白點小圍系上，腰肢勒得纖細，曲線玲瓏，人畫似的。

程諾諾看著程遙遙玲瓏形，眼底閃過一嫉恨，語氣卻十分殷勤小心：“遙遙姐，我來做飯吧，你去休息。”

程遙遙道：“我自己摘的菌子，我自己做。”

“可你在家從不下廚的。”程諾諾在眾人跟前的立之本就是廚藝，哪肯讓程遙遙也搶走，“這野生菌子和竹鼠都不好做，萬一……”

程遙遙縱地抬起下：“怎麼？你覺得我做飯不如你？”

程諾諾急忙搖頭：“遙遙姐，我只是想幫忙。”

“想幫忙啊？”程遙遙挑一挑眉，“那只竹鼠還沒理，你把它剝皮放，剁小塊吧。”

程諾諾笑容僵了：“……”

那竹鼠皮厚骨頭多，可不是好理的。平時程諾諾掌勺，所有人都捧著，殺殺魚這種臟活累活都是別人干的。

程遙遙斜睨了一眼不彈的程諾諾，道：“你不是說要幫我的忙嗎？不樂意就算了。”

程遙遙嗓音不高不低，剛好讓幫忙劈柴的沈晏聽見。見沈晏抬頭，程諾諾忙道：“遙遙姐你別生氣，我干。”

程諾諾連忙拿起那只竹鼠。程遙遙還補充道：“你走遠點殺，招蒼蠅的。”

程諾諾臉皮搐，提著竹鼠走到遠的小渠蹲下。知青點只有一把不算鋒利的菜刀，竹鼠沒有放，腥味特別大，特別是剖開竹鼠掏臟的時候，程諾諾差點嘔出來。

程諾諾忍著惡心理好竹鼠，拿回來沖程遙遙笑道：“遙遙姐，竹鼠理好了。這竹鼠不好做，而且油煙味大，要不要我來？”

程遙遙已經理好了調料。姜片，蔥段，青花椒，紅辣椒，剁碎的咸菜干，都一一碼放整齊，一看就知道是做飯的行家。

程諾諾自己做菜就沒有那麼講究，也不會放太多調料。畢竟這些村民和知青們都很好養活，飯菜里有點油星就吃得贊不絕口。

程諾諾心中警鈴大作，程遙遙居然真的會做飯？廚房是的陣地，絕不能讓程遙遙奪走，程遙遙也不可能奪走。

程諾諾對程遙遙笑道：“遙遙姐，這竹鼠不好做，而且油煙味大，不如我來？你煮菌子湯，不會弄得一味道。”

“哦？”程遙遙桃花眼眨了眨，臉上看不出表。

程諾諾有些張，自從程遙遙昨天從山上回來后，仿佛變了許多，自己居然看不出的心思了。

程遙遙纖細食指點了點下，笑了：“行啊。”

程遙遙答應得太爽快，程諾諾反而有些驚詫：“你……你答應了？”

程遙遙攤攤手：“你做竹鼠，我煮菌子，分工合作嘛。”

灶臺上有兩口大鍋，程諾諾用外頭那口，火力大，才能燒爛竹鼠。程遙遙就用后面那口鍋煮菌子湯。

滿滿兩筐菌子擇洗干凈后只剩下一大盆，程遙遙把珍貴的樅菌，猴頭菇挑出來單獨放在一邊，大朵雜菌用手撕兩半。

知青點的調料得可憐，只有鹽、大蒜、小蔥和野生香菜，一把干咸菜。程遙遙還從山上摘了些青花椒和黃梔子。

鍋里加山泉水，燒開。雜菌直接倒鍋里，二十幾顆白胖蒜瓣拍扁后也倒鍋里，再加一小把白米，蓋上鍋蓋小火慢慢熬煮。

野生菌子不需要調味料，原滋原味才能品出菌子特有的鮮。蒜瓣和白米是為了解毒——雖然遇到真正的毒蘑菇也不頂用。接下來只需要耐心等候，野生菌子需要徹底才能吃，否則會看見小人跳舞。

程諾諾一邊燒竹鼠，一邊觀察程遙遙。見跟鬧著玩似的往鍋里扔了菌子和蒜瓣后，就什麼也不干了，暗暗松口氣。程遙遙會做什麼菜，這個漂亮草包在家里連碗水都沒燒過。

程諾諾背對著程遙遙和眾人，從領口掏出一塊玉佩。那玉佩上慢慢沁出一滴靈泉。花了好一會兒才凝結實，只有一顆珠那麼大。

看著得來不易的靈泉，程諾諾咬牙，狠狠心把一滴靈泉水都滴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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