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霄默然了片刻。

“為何要救我？”

直起子，仰起致的臉沐浴著月，淺淺勾了勾：

“我凌霜，你呢？”

的作帶起一陣鐵鏈的輕響，燕霄的目落在修長雪白的頸間。

那漆黑的鐵圈和鎖鏈，在月下泛著幽幽的冷。

他的心口微微一。

清絕的容平靜恬淡，角清淺的弧度稍稍擴大。

“那一天，你也是這般。”

“……什麼？”

燕霄沒能跟上的思路，眼前已陣陣模糊。

空靈的聲音娓娓響起：

“你朝我揮劍，又為何在看到我時，就再無殺意？”

燕霄并沒有回答。

他已再次陷了黑暗。

……

重新恢復意識時，燕霄仿佛置冰窟，渾止不住地抖。

唯獨嚨火辣辣地灼痛，干至極。

迷迷糊糊間，有什麼冰涼的東西湊到邊，一又甜又稠的緩緩流口中，修復傷口所損失的能量，終于稍稍得到了補充。

意識到這一點，他顧不上嚨的干痛，毫不猶豫地將那些甜到發膩的喝了個干凈，仍覺不夠，掙扎著睜開了眼。

銀眸的手中捧著卷碗狀的大樹葉，坐在他旁。

燕霄明白過來，剛剛給他喝的，是蜂。

他心中有些疑，卻無力思考這些多余的事。

浮空舟被雷擊中燒起來后，他為了不落那些漩渦中，強撐著直到沖出濃霧才棄舟掉落海里。

渾大片的燒傷遇到冷水，頓時寸寸炸裂皮開綻，若不是他異于常人的質，早在落水的一刻，怕是已經沒了命。

如今強大的恢復能力開始生效，卻沒有足夠的能量補充，他仍沒離危險。

凌霜出一只手探了探他的額頭。

燕霄只覺得那手冷得駭人，的抖越發劇烈起來。

沉默了片刻，淡聲說道：

“你在發燒。”

的生機快速消耗，他已經明白，靠自己怕是撐不過去這一劫。

他緩緩起拳，啞著嗓子開口：

“救我……”

片刻后，忽地淺淺勾：

“我有條件。”

燕霄閉上眼，毫不遲疑地吐出一個字：

“好。”

凌霜沉默片刻，站起轉過頭去，空靈的聲音似從遙遠而來。

“騙子。”

燕霄睜開眼，眉心蹙起，竭力說道：

“我……以命起誓，絕不騙你……”

一陣鎖鏈聲響起，凌霜重新蹲下，冰涼的手捧起他的臉。

銀眸似未聚焦，卻仿佛能穿一切。

“你不覺得自己在欺騙，因為若我的條件你做不到，你寧愿用命來賠……”

“所以，你連條件是什麼都不需要問，只一心想著活下來，去完你心中最重要的那件事。”

燕霄原本凌的呼吸頓時凝滯，干裂的微微翕，卻半個字也說不出。

只要能留著這條命去尋回那兩人，他可以滿足凌霜的一切條件。

唯獨一件事……

雖救了他，可他并沒有忘記，曾助那些人擄走蕭煌。

若的條件仍會對那兩人不利呢？

凌霜說得沒錯。

他以命起誓，卻被輕易看穿。

他緩緩閉了閉眼，正打算直截了當問到底有什麼條件。

卻角揚起，輕靈的聲音帶著悅耳的韻味：

“。”

燕霄微微一怔。

已放開他，輕輕吹出一段悠揚的口哨。

樹林中忽然有沙沙的聲音響起，什麼東西在快速接近。

不多時，一只白的小猴子搖搖晃晃地人立著走過來，來到凌霜腳邊，將懷里用大樹葉托著的一捧東西遞到手邊。

凌霜出一抹淺笑，了它的頭：

“乖孩子。”

接過那捧東西，一邊翻揀一邊淡聲問道：

“現在，可以告訴我了麼？你的名字。”

“……燕霄。”

凌霜點點頭，挑出一個紅的果子，剝開果皮，將里面白多的果順手丟給了小白猴。

然后掰了一塊鮮紅的果皮，遞到他邊：

“嚼碎，咽下去。”

燕霄茫然地看著。

凌霜言簡意賅：

“退燒。”

說著就直接把那塊果皮塞進了他里。

他明白過來，努力地照說的做。

卻發現那果皮又又辛辣苦，他的嚨干痛得要命，力和意志已幾乎到了極限，沒多久就呼吸不暢地將東西吐了出去。

他無力地閉上眼，生平第一次覺得無見人。

過了一會兒，突然聽到布帛撕裂的聲音。

接著一只手著塊布，輕輕凈了他的臉。

燕霄睜開眼，正看見凌霜朝他俯下，致無瑕的臉在視線中放大。

起他的下，覆上他的。

燕霄瞳孔猛地一，呼吸凝滯，整個人都僵住。

直到辛辣苦的滋味在口中蔓延，他才明白過來，黑眸中驚濤駭浪翻涌了許久，終于漸漸平息，只余一片復雜和的決意。

如雷鳴般的心跳，卻久久無法回歸寧靜。

凌霜分幾次將藥盡數給他喂了下去，直起，隨手了被染得殷紅的。

似乎很滿意他的配合，點了點頭，轉又拿起一串碧綠的漿果。

燕霄結重重滾了一下，黑眸深不見底，直視著輕聲開口：

“你……對任何人都如此麼？”

“什麼？”凌霜微微挑起眉，致的臉上第一次現出幾分困。

他暗暗吐出一口濁氣，閉上眼低聲道：

“沒什麼。”

凌霜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輕聲笑了起來。

“那些人只會懼怕我，或者利用我……燕霄，你也跟他們一樣麼？”

燕霄緩緩睜開眼，靜靜地看著，沒有說話。

已神態自若地了幾枚碧綠的小果子，放口中。

片刻后，再次朝他俯下。

他只覺得那雙皓月般的銀眸，耀眼得無法直視。

卻又純凈得令人難以移開視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