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玥離開后，林靜再也忍不住，整個蜷進被子里，蒙住了臉。

眼淚止不住地涌出，無聲無息，卻幾乎耗盡了全部心力。

虛弱排山倒海，將整個心淹沒，已不愿再想自己還能撐多久，反倒開始期待早一些解。

不知過了多久。

直到丫環們急切的聲音響起：

“呀！姑娘這是怎麼了？”

林靜毫無反應地蜷在被子里，黑暗中眼睛睜得大大的，卻已失了焦距。

知道自己可以象平時一樣，干眼淚收斂一切緒，做出配合的樣子，茍延殘，皆大歡喜。

可不知道這樣做，還有什麼意義。

床邊突然響聲清冷沉穩的悅聲男聲：

“都退下。”

丫環們應聲開，接著被子忽地被一把掀開。

眼前明大盛，林靜不由自主地瞇起眼，震驚得一不敢，更不敢轉面對床邊的男人。

白淵看著蜷小小一團的姑娘，在床邊坐下，手輕易地就將整個人撈進了懷里。

林靜呼吸都停掉了，抬眸怔怔地看著他，喃喃道：

“……公子？”

白淵靜靜地看了一會兒。

小姑娘蒼白的小臉比起從前更加瘦削，毫無，眼睛紅腫滿臉是淚。

他眸沉沉，凝著眉拿起床頭的巾帕，仔仔細細地給了臉，又手將一頭發理順。

林靜呆呆地看著他做完這一切，突然回過神來，想要開口卻不知該說什麼，整個人都慌起來。

白淵毫不理的不適應，不知從哪扯出一個斗篷，將裹得嚴嚴實實，大大的兜帽下，遮住了大半個視線。

然后他直接抱著起就出了門。

林靜只覺得子一輕，耳邊有呼呼的風聲掠過，僅有的視線，能看到地面正在急速后退。

的心跳得極快，顧不上滿腹疑問和不解，只想靜靜這不知能持續多久的時刻。

時間似乎都凝固，將頭埋在他的前，緩緩閉上眼，再不愿思考其他。

終于，白淵停下來，低沉悅耳的聲音響起：

“抬頭。”

林靜肩膀微微一，依依不舍地抬起頭，攏著兜帽看向他。

那雙迷人的黑眸正回過來，深邃而沉靜，比起平日里那般淡漠，似乎多了些什麼，卻又說不清道不明。

他輕聲開口：

“看看四周。”

林靜此刻只想就這麼看著他，直到地老天荒，一時間怔忡著毫無反應。

白淵靜靜地等了一會兒，緩緩嘆了一口氣，朝旁邊走了一步，俯將放在一張榻上，自己坐在旁。

林靜這才終于意識到周圍的環境。

眼前是一片紅海棠林，千樹花開，一眼不到頭。

早春二月的南國，海棠花開正盛，微風拂過，便是落英繽紛，給地面鋪上了一層艷麗的紅毯。

榻安置在林間空地，下午的暖斜斜照過來，同滿眼花一起，暖了幾盡枯竭的心。

林靜怔怔地看著眼前的景，久久說不出話。

白淵沉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抱歉。”

回過神來，卻又是一愣，轉頭有些呆愣地看著他：

“公子說什麼？”

白淵看向滿園的海棠，視線卻又沒有停在任何一，輕聲說道：

“我極去管別人的閑事，那日我出手，也不過是為了一瞬間的私心……你確實該怨我。”

林靜呼吸一滯，急聲道：

“我從未、從未怨過公子……”

說得太急，恰逢一陣風迎面刮來，頓時被嗆得說不出話來。

白淵手將的斗篷攏，輕拍著的后背，溫聲道：

“我知道你不怨，但我卻不能心安理得地對你的境視而不見。”

林靜暗暗了手指，有些茫然地看向他：

“公子……到底想說什麼？”

白淵朝回過來，黑眸深沉似海。

“我會陪在你邊，直到你安然無恙。”

林靜心口仿佛被重錘狠狠擊中，靜止了一瞬間后，便幾乎要跳出腔！

不敢置信地看著他，腦海中似乎一片空白，又似乎有無數念頭在吵鬧著出來。

他為了安，竟給了這樣一個承諾？

他……其實早已明白了吧。

不怕死，可……有多希在人生最后的時刻，能有他陪伴……

他說直到安然無恙，盡管是在安，可也是在告訴，只要多活過一日，他便多陪一天。

從未像這一刻這般，希自己能多活幾日，能為這短暫的人生多留下些好的回憶。

能彌補曾經那些無的憾。

眼前一片模糊中，白淵緩緩抬手，溫熱的指腹在臉上輕輕過。

林靜這才發現，自己已淚流滿面。

他溫聲開口：

“整日悶在屋子里不利于養病，你可還有哪些想去的地方？”

林靜卻沒有回答。

拼盡力氣撲進他懷里，整張臉都埋進他的前，痛哭失聲。

白淵子一僵，黑眸暗流涌，終是緩緩抬手，輕輕拍著的后背，微不可查地嘆了一口氣。

深沉似海的眼底，一切波瀾漸漸平息，只余一抹歉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