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麗公主回答得極其自然,「很好啊。」
林若秋察言觀,見不似作偽,遂笑著又問道:「他有沒有欺負你?放心,本宮會為你主持公道的。」
阿麗公主搖了搖秀麗的頭顱,漸漸收斂了北狄習氣,行事皆照京城貴的打扮,倒也似模似樣,只是仍難做到行不、笑不齒,但對一個遠方而來的孩子而言已經很不容易了。
看來對林從武是真的掛心,若非真心熱一個人,是不會改變自到如此程度的。
就不知林從武如何待,林若秋想起被林從武趕回的兩個教引嬤嬤,終有些牙,遂拉著阿麗的手諄諄道:「我哥哥在房中待你好不好?」
阿麗公主不解為何又問了遍同樣的問題,臉上顯出迷的神,卻仍是點了點頭。
林若秋不知在裝傻還是真的沒聽懂,只得將話說得更清楚一些,「新婚之夜呢,可有難之?」
阿麗公主總算明白過來,答答的垂頭,擰著角道:「相公他……是個很溫的人。」
見眼中的緒如斯甜,林若秋的心方才放下十分,倒真是人不可貌相,林從武那麼個魯莽漢,居然也懂得憐香惜玉,可見這兩人著實投緣。
既然該知道的都已知道,林若秋也就不再手,橫豎小夫妻相得這般和睦,用不著這個外人瞎指點,林若秋只額外囑咐了一句,「我娘不是個壞人,只是碎一些,平常若有不周到之,還請你多擔待。」
天底下的婆婆對於兒媳婦莫不是橫挑鼻子豎挑眼的,何況阿麗公主來自北狄,飲食風俗皆與本地不同,日常生活難免磕磕,好在王氏這人心思直,喜怒皆在外邊,頂多上挑揀幾句,絕不會暗地裡使絆子。等兩人相慣了,想必就能看得順眼了。
阿麗公主的道:「相公說了,若能及早給婆母添一個孫子,老人家有了事做,自然顧不上為難媳婦。」
林若秋不失笑,還真是什麼都肯外說呀?不過阿麗公主若不坦白,竟不曉得林從武有這麼多的鬼主意——儘管也是實話。
含飴弄孫之樂,的確是王氏所嚮往的,不過懷孩子這事急不來,林若秋也不想阿麗公主太執著此事,反而弄巧拙,因道:「這也不忙,時機到了自然會有的,當務之急是先習慣京城的日子,等子調理好了,孩子總會來的。」
阿麗公主信心滿滿的道:「用不了太久的,娘娘您不是進宮才幾個月就有了孩子嗎?」
林若秋很懷疑究竟懂得多,按說如今的阿麗公主已經褪去青,不至於以為拉拉小手就能懷孕,難不覺得這種事只要播種了就能有收的嗎?
這可不是種莊稼,像楚鎮那樣一發魂的畢竟是有的。林若秋至今都覺得當初能懷孕純屬僥倖。
不過這種事就不便對阿麗公主細述了,林若秋只留下了幾條當媳婦的經驗之談,就命人好生送出宮。
再收到阿麗公主的消息,已經是兩個月後——王氏要做祖母了。
林家人高興得不知怎麼樣為好,王氏更是親自送了一串開過的佛珠給林若秋,稱阿麗能這麼快懷上孕,多半是沾了喜氣的緣故——誰阿麗公主在京中就沒幾個知心朋友,唯一與來往頻繁的唯獨林若秋一個呢?
林若秋自己都有些半信半疑,難不懷孕這種事真能傳染,從前只以為月經會這樣——住大學宿舍的時候,幾個孩子的姨媽總是接踵而至,或早幾天,或遲幾天,跟約好了的,明明開學前問起日子並不相同。
可見人類真是一種神奇的種。
旁人也就算了,綠柳對此深信不疑,不就跑到林若秋跟前獻一番殷勤,得到許可后,便喜孜孜上前的肚子,裡還念念有詞,不知是經文還是哪裡學來的咒語,神比年年參加祭祀還嚴肅。
紅柳實在看不過眼,「有這些功夫瞎琢磨歪門邪道,不如仔細辦好你的差事,天給娘娘添做什麼?」
綠柳不服氣道:「這哪是歪門邪道,難道你不想要孩子?再熬個幾年,咱們便可出宮去,等許了人家,生不出孩子,那做婆婆的不罵死你才怪呢!」
紅柳臉上一紅,綠柳方後知後覺想起來,「哦,對了,那魏公公本來就沒法生孩子,你當然是不怕責罵的。」
紅柳照地上啐了一口,繼而正道:「在這裡耍皮子罷,你的心野了,我可打定主意要服侍娘娘終,怎比你這小蹄子天想著嫁人,真不知!」
綠柳嘀咕道:「你當然不想嫁,橫豎人就在宮裡,天天都能見著,比婆家還自在呢!」
紅柳見這樣快,非打不可了,無奈綠柳的反應也極靈敏,才見板起臉,拔腳便開溜,兩人你追我趕鬧一團。
林若秋都快笑死了,直至楚鎮進門來,那兩人便如老鼠見了貓,規規矩矩施了一禮后,便一溜煙的退出去。
楚鎮道:「你宮裡也太熱鬧了些,朕一恍神還以為到了菜市場里。」
自是怨林若秋沒能約束下人,縱得底下這般沒規矩。
林若秋故意皺起小臉自嘲:「那臣妾就是賣菜的丑婆子啰?既然陛下這般看不眼,臣妾告退便是。」
說著便吃力地起來福了福。
楚鎮忙按著肩膀,「這是做什麼?朕可沒嫌棄你。」
林若秋知道他不會,不過卻有點嫌棄自己,一臉憂桑地按著肚子,以四十五度角仰面朝天道:「您不說我也明白,懷著孩子的人哪有好看的,怕是比買菜婆子還不如呢。」
此番懷孕倒奇怪了些,大抵是因腹中揣了兩個小混蛋的緣故,如今月份漸大,肚腹那一塊格外突出,子卻沒長多,整個人看起來異常憔悴支離——且因著胃口不好的緣故,臉頰亦是瘦削的,渾不復當初面如滿月的景。
林若秋這才醒悟原來瘦了也未必是好事,那一類的臉型本就是多點才顯得勻稱好看。
現在卻好像在上背了口鍋子,跟演小品似的。
楚鎮安道:「無妨,不管你變什麼樣,朕都喜歡。」
林若秋哀怨地他一眼,本來盼著皇帝會說跟從前一樣漂亮,結果這不是變相承認變醜了嗎?果然直男的商是不能指的。
還好楚鎮靈機一想到補救,「不如朕讓阿麗公主多進宮來看你,有陪著說說話,你也好過一些。」
林若秋雖然喜歡熱鬧,但想想還是算了,阿麗公主畢竟是頭胎,家裡格外看重,這麼來回顛簸萬一出了事,可擔待不起,況且,跟阿麗公主其實也沒多共同語言,兩人天南海北暢所言,全仗著文化不通,其實是同鴨講。
楚鎮道:「既如此,朕每日下了朝就過來陪你,直至你平安生產,這下你總滿意了吧?」
林如秋心中樂開了花,卻還是矜持的稍作婉拒,「這樣不妥吧,陛下政務繁忙,臣妾怎好佔用陛下太多閑暇?」
滿以為楚鎮會如常妥協,誰知這次他卻從善如流地點頭,「你說的很對,那朕還是忙著政事要。」
說罷抬腳便走,林若秋急了,忙抱住他的胳膊,死皮賴臉蹭上去,「您來真的呀?臣妾可捨不得不見您。」
楚鎮點點的腦門,「小樣,跟朕玩心眼,你還早十年呢!」
林若秋雖極不服氣,也只好默認這話,論年紀,的確比楚鎮小好幾歲,哪裡斗得過這頭老狐貍?
所以這輩子都只能被吃得死死的,儘管自己亦是心甘願就是了。
冬之後,林若秋的腳步愈發蹣跚,心也愈發焦慮,從沒試過在冬天生孩子,還是一生生兩個!除了擔心生產不夠順遂之外,也擔心自己會被炭氣給熏死,或者不死,熏暈了怎麼辦?那孩子是出得來還是出不來?
也不好去找黃松年詢問,黃松年只會用些空泛的言辭來安,太皇太后等人沒生過孩子,就更無從安起了。
林若秋只得將滿腔顧慮藏在心底,閑時卻對楚鎮稍稍一二:若是在除夕宴的時候恰好發,那該如何是好?
楚鎮看起來毫不為難,「自然是顧著你的子要,朕也會過來幫你。」
林若秋忙道:「那怎麼,總不好讓公卿大臣乾等著。」
楚鎮輕的烏髮,閑閑說道:「和你比起來,那些人算得了什麼?」
林若秋很,嚨里卻也同時噎了一口氣:真要是發生這種況,那些人恐怕得趕來瓊華殿圍觀生孩子了。
畢竟除夕宴是以皇帝為中心的,沒了皇帝還如何辦得下去?
林若秋唯有在心中默默禱告,企盼老天垂憐,別讓眾目睽睽下鬧出笑話,若真如此,恐怕得留下一輩子的心理影——兩個孩子同樣。
所幸,到了臘月中旬,林若秋就覺得腹部一陣一陣地墜痛起來,請來太醫穩婆們查看,說是胎兒已經盆,再過幾天就能生了,像這樣的經產婦,估計會更快一些。
林若秋高興得上了頭,滿以為自己能鬆散幾日,誰知才第二天,下一熱乎乎的意便將從睡夢中喚醒。
楚鎮盯著看了一秒鐘,很快便反應過來,忙命魏安去請太醫,連鞋都忘了穿上。
林若秋囧囧有神著他的背影,心道他不會是想全程助陣吧?這樣真的好嗎?
。
薑瑭醒來時快餓死了。 他聽到不遠處草木被踩倒的聲音後,用儘全力翻滾出去,擋住了一個人的去路。 黑衣,負劍,滿身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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