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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妃裙下臣》遷都(四)

忙碌之中,年末的日子過得極快。

除夕前四日,又下了一場大雪,朝廷上下乃至民間的百姓都道這是新年吉兆,四皆有一種祥和又喜悅的氣氛,令人舒心有暢快。

皇宮中,更是人人都在為年末的大朝會做準備。

麗質從前的印象里,這場除舊迎新的朝會通常都是李景燁作為天子獨自參加,可半個月前,裴濟卻向提了此事,還道先前便已命尚服局制了的禮服,只是不知量是否合適,大約會提前幾日拿來試一試。

心中詫異,便直接問出來:「除夕的大朝會多是朝臣與各國使臣的拜賀,我記得過去都是天子一人前去,你怎想起要讓我同去?」

去歲年末,他們還在長安時,年末的大朝會從簡辦,裴濟便是一人去的,並未讓同去。

「去歲新朝初立,第一場朝會不宜鋪張,那時候,外頭與你有關的傳言還未全消散,若讓你面太多,反而對你不好。今年便不同了,天下漸復太平,百姓們也已在慢慢接你這個皇后,我自然也不必再將你藏著。」裴濟拿兩隻手掌在腰上量了量,點頭道,「稍寬了半寸,恐怕的確得改一改。」

「可那是朝會,並非祭祀——」想說前朝的事,可又不想提起李景燁,一時也有些遲疑。

裴濟頓了頓,漸漸明白的意思,道:「除夕的朝會本就該是帝后二人同去的,以前沒有皇后,便只有天子一人參加。怎麼了,你不願去嗎?」

「怎會?我自然願意,不過是怕讓你再惹人非議罷了。」麗質搖頭否認。

自然希帝后之間能親而平等,可心中也明白,凡事該張弛有度,得一點一點慢慢來,在潛移默化中才能悄然移風易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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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濟抬眸看一眼,搖頭道:「不會,你放心。我只怕你的不住,那日天不亮便要起,從早至晚都得坐在殿里,到夜裡,也不能歇息,得繼續趕赴宮宴。」

若是從前,這樣的安排雖然辛苦,可麗質只要咬咬牙堅持一下就能一不茍地撐下來。如今懷著胎,子一日比一日重,尤其還多了些小病,容易疲累,頻頻如廁,都令要撐下一整日的朝會有些艱難。

只是,這是裴濟的一片好意,更是願意做,且為皇后應該做的事,這樣的機會,該好好珍惜。

思忖片刻,咬牙點頭:「沒關係,偶爾一日,我能撐下來,況且還有你與我一起呢。」

裴濟笑著握住的手:「是,我自然與你一起。那日若覺得不適,定同我說。你早些離殿也不礙事,千萬別逞強。」

不久到除夕,便迎來大燕帝后一年之中最為忙碌的一日。

清早天還未亮,裴濟便攜麗質一同起梳洗,分別換上莊重的冕服和禕,前往含元殿參加除夕盛大的朝會。

朝臣們早已來了,正列隊立在含元殿外,見帝后至,紛紛肅穆而迎。使臣們跟在另一側,見狀也跟著以禮相迎。

麗質跟著裴濟一同走大殿,並肩坐定,這才將目往下方掃去。

一個個穿各服的朝臣們邊,還有一個個面孔、服飾皆迥然不同的各國使臣,也都正拿好奇的目看來。

面對這樣多人,儀態與舉止間不能有分毫差錯。饒是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場景,面對異國人們更為直接的目,也忍不住有些張。

裴濟似乎到了張,趁著眾人行禮拜賀,不曾注意的時候,以挨著的那一截掩在袖中的手肘輕輕往胳膊上靠了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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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一點點極輕的力量,便令慢慢定下神來,直腰背,坦然地面對眾人的打量。

這也是帝后的職責之一。

只是到底已五個月了,子的確不便,經不住這樣長時間的靜坐,終是在兩個時辰的使臣拜賀結束后,便先行離殿,餘下的祝詞、封賞等事便給裴濟一人來完

還在殿上,裴濟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好命邊的侍跟上,囑咐先走一走再坐下,免得雙水腫。

麗質依言沿著寢殿走了兩圈,待覺渾的勁都緩過來,才回屋歇下。

待午後用過一頓飯後,沒再繼續閑著,而是先往李太后與太皇太后問候一番,又見了六局的們,分別給予厚的獎賞,再命人給各府的命婦們封賞,最後,命人將早已擬好的給天下婦人的賀詞發出去。

做罷,便到了該赴宮宴的時候。

裴濟喜節儉,惡鋪張,因此這一回的除夕宴比之過去的那些年稍顯樸素。然而,到底是要宴請各國使節,再樸素,也仍彰顯出大燕包容萬象的恢弘氣度,尤其赴宴者眾多,皆是一片歡悅和睦的氣氛,更令人了拘謹,多了平和舒適。

眾人照次序紛紛上前敬酒。裴濟一杯接一杯飲酒,始終面不改,反而是麗質,飲不得酒與茶,便只拿溫水替代,偏偏飲了不過七八杯便要起如廁。

再回來時,已又有不人飲過酒下去了,這時候站在眼前的是一對年輕夫婦,看來也不過與和裴濟的年紀相當,看來有幾分眼

其中那位年輕的郎君正笑著沖裴濟作揖,拱手說著什麼,一見來,忙攜著邊的妻子轉,恭恭敬敬行禮。

麗質笑著讓二人不必多禮,將目轉向邊的裴濟,不地遞出個疑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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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方才的形,他應當與這位年輕郎君相,可除了覺得有些悉,卻著實想不起到底是誰。

裴濟一面塞了一隻才換過芯子的暖爐到手裡,一面笑著道:「這是八郎,楊八郎,亦是朕的表弟,你當也有些印象。近來遷都的事,有不是他帶著人忙前忙后,也出了不力。」

麗質愣了愣,這才想起這人是誰。

楊家與過去的李氏皇族沾親帶故,論輩分,他的母親當是李太后的表妹,楊八郎自然便算裴濟的遠房表弟,同是貴族子弟,二人過去也算相

楊八郎年紀小,又不似裴濟這般早早仕,過去鮮在宮中面,麗質唯一見過他的幾次,便是在宮中打馬球的時候,尤其最後那一次——端午日,為裴濟相看未婚配的娘子而特意在大明宮辦的一場馬球賽。

裴濟便是將最後的彩頭直接讓給了他。

只是他邊的妻子,卻不是當日那個英姿颯爽,在子中拔得頭籌的李十七娘。

愣了下,心裡升起些憾。

當初雖未親眼見那二人站在一,更沒見過楊八郎對李十七娘慕追逐的模樣,可也約聽說過這二人的事,李十七娘似乎曾對他鬆口,眼看就要就一樁姻緣,卻不知後來出了什麼岔子。

,楊八郎已經歉然道:「是臣疏忽,未曾主問候過皇後殿下。」

他說著,朝邊側了側,讓妻子站近些,笑道:「今日臣來,實則想是向殿下引薦拙荊。」

那年輕子相貌平平,弱而溫順,面上還帶著幾分怯意,卻儘力維持著大方的樣子,上前向麗質行禮:「妾秦氏拜見皇後殿下。」

麗質令不必多禮。

秦氏似乎是頭一次這樣近距離的看見裴濟與麗質,一時眼神有些恍,臉頰也微微泛紅,只能勉強鎮定心神,道:「妾冒昧,聽聞殿下在宮中請了翰林院的幾位學士為宮中們講大燕律法,深覺敬佩,一來,向殿下聊表崇敬之心,二來,也斗膽問一問殿下,能否容妾也得此機會,聽一聽學士們的金石良言。」

楊八郎也忙補充:「拙荊的外祖曾任過前朝的大理寺卿,是以其影響,拙荊自小便對律法之事頗有興趣,這些年下來也算略有心得,只是子,無施展,聽聞殿下在宮中設了這樣的講堂,臣便斗膽鼓勵來見一見殿下。」

麗質聽得有些詫異,想不到竟會有子主要來聽翰林院學士講授律法。好在,經過這幾個月不曾間斷的鑽研,已對其中幾門略懂一些,當即揀了些問出來,見秦氏果然答得□□分,便知其所言非虛。

心中十分欣賞,即刻點頭應下,邀秦氏年關后再開講時一同宮來聽。

這樣一個年輕,甚至看上去有幾分怯懦的子,卻有不同常人的追求,實在是彌足珍貴。

一直到月上中天時,兩位太后已先後離席,裴濟也帶著麗質一同起,囑咐過殿中眾人後,便離席回寢殿去。

一路上,宮人侍們遠遠跟在後面,二人慢慢地走在前面,腳下的積雪在寂靜的夜里發出細微的嘎吱聲。

裴濟將麗質氅上的帽子攏些,也不牽的手,只拿那隻戴了皮套的手搭在的肩頭。

麗質想起秦氏,道:「方才見了秦夫人,我倒有些吃驚,想不到楊八郎和李十七娘這段姻緣最後卻沒。」

說著,目里染上幾分揶揄的笑:「這可本該是你的緣分呢,你拱手讓人,哪知還是沒。」

裴濟轉頭看,確認不是想起舊事而心生彆扭,才滿不在意地笑了下,道:「哪裡是我的緣分?我的緣分早已註定落在你這兒了。八郎同我說過,李十七娘本有意嫁給他,可到議婚時,卻遭不得不跟著家人舉家南遷,在那兒嫁給了一位地方之子。如今的這位秦夫人,是他母親後來又替他擇選的。」

「原來還有這回事。」麗質回想起方才那二人相的自然親的模樣,一時詫異,「可他看起來,與秦夫人也算投意合,為了,還主到我跟前懇求。」

須知即便這時候的風氣再開放,外頭有再多子拋頭面,大多男子男子仍是打心底里不喜家中婦人在外太過奔波面。如楊八郎這樣主鼓勵夫人鑽研律法,宮聽講的,並不多見。

裴濟道:「是啊,他本也是不答應這門婚事的。可那時候恰逢戰初平,他偶然見秦氏主拿出多年攢下的私房錢,親自到鋪子中買糧,以化名分發給才到長安,無家可歸的百姓,這才轉了心意。後來二人幾番共,皆覺中意,這才了這樁婚事。」

麗質點頭贊道:「這位秦夫人果然不是一般人,李十七娘雖令人嘆惋,可秦夫人也值得旁人全心的對待。」

「是啊。」裴濟不知想起了什麼,著天空中的彎月,嘆道,「佛家說,萬事皆有因果緣分。同樣的人,遇見得早或晚,結果會大不相同。麗娘,幸好我遇見你時還不晚。」

麗質忽然覺得心口發酸,眨眨眼輕聲道:「嗯,幸好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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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都是非常日常和細節的,男主之間的番外大約會寫到生娃之後一點點結束,後面大概還會有一個不長的男主爹媽年輕時候的番外。謝在2020-11-2923:35:41~2020-11-3023:43:0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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