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萍做事不長腦子，所有人都知道金禮輝娶，不是因為這個人。

劉洋很擔心劉萍以后的日子不好過，三天兩頭回來鬧騰他叔跟他嬸，連忙問：“不打也不吵，還能怎麼嚇唬？”

“警衛上有槍。”宋招娣道，“到了金家把槍出一點點，什麼都不用說，金家的人看到疑似槍的東西，自己就老實了。”

劉洋想一下：“這個主意好。不過，我得跟嬸子商量商量。”

“那你去吧。”宋招娣道。

片刻，劉洋回來，也把段大嫂帶回來。

宋招娣輕輕嘆了一口氣，想著段大嫂經常幫納鞋底，服，經常喊去劉家薅菜，就笑著問：“嬸子怎麼過來了？”

“想跟你討個主意。”段大嫂不太好意思。

宋招娣更不好意思為難：“劉萍的事？”

“是呀。”段大嫂唉一聲，“小金家里窮，人口多，小金以前把工資給他爸媽也是應該的。突然不讓他給，小金的爸媽肯定不樂意。我跟你劉叔琢磨好多天，都沒能想到一個兩全的辦法。”

宋招娣笑道：“嬸子啊，這種事難兩全。據我所知劉萍只在乎小金，你回頭跟說，懷孕的時候不吃好喝好休息好，生孩子的時候會一尸兩命。到時候小金就會娶別人。”

“這……”段大嫂張了張，“這有點夸張了。”

宋招娣：“嬸子，你跟我說過，你以前流過一個孩子。劉萍知道這事？那你說你沒能保住那個孩子，是因為天天做飯、洗服，吃的也不好。劉萍信嗎？”

“信。”段大嫂道，“我跟說過以前日子苦，孩子生下來都沒喂。”

宋招娣笑道：“那你就這麼說。過些天你再說，劉萍肚子里的孩子是個小子，是金家的功臣。”

“萬一不是呢？”段大嫂連忙問。

宋招娣：“不是就不是唄。金家又不是只有金禮輝一獨苗，傳宗接代是他大哥的事。再說了，先開花后結果，第一胎生個閨很正常。金禮輝有意見，他自己生。”

“這不是前后矛盾嗎？”段大嫂看向宋招娣，你是認真的嗎？

宋招娣笑道：“嬸子，做人不能太誠實，不然會很吃虧的。等劉萍六個月了，你再跟劉萍說，以后家里的活都給金禮輝做。”

“劉萍不會同意。”段大嫂道，“對小金特別好。我小金燒火，都搶著干。”

宋招娣：“那是劉萍現在月份小，還沒出現孕吐、水腫這些況。我聽說人懷孕特別辛苦，劉萍本又懶得做家務，子笨重，肯定會使喚小金。”停頓一下，緩口氣，“嬸子，你覺得小金會做嗎？”

“我不知道。”段大嫂想一下，“不過，沒幾個男人會做家務。”

宋招娣點頭：“對的。小金家里人多，有媽有，有嫂子有妹妹，家務活也不到他。小金不干活，劉萍一準得跟他鬧。

“建國是個軍，整天洗服刷鍋，劉萍會覺得人家堂堂一個大學生軍都能做家務，你一個造船廠工人怎麼就不能——”

“等等，小宋，這樣一來他們兩口子得天天吵架。”段大嫂不相信宋招娣會害，以為沒想到，“我不希他倆吵架。”

宋招娣：“那你希你閨被小金哄得五迷三道，不但自己做家務，還拿錢接濟婆婆一家，委屈自己？”

“他倆現在好的。”段大嫂弱弱地說。

宋招娣笑道：“嬸子，再好的也抵不過生活的瑣碎。”頓了頓，“劉萍現在覺得小金哪兒哪兒都好，因為現在還于‘有飲水飽’的階段。

“可是如果不落到實，比如穿，吃飯，睡覺，數錢，本不會長久。因為過日子，吃喝拉撒睡，這些是無法避免的。他倆現在不吵，以后也會吵吵。到那時候再吵吵，就不是家務活了。”

“我明白了。”段大嫂看向宋招娣，“你看得真明白。”

宋招娣笑道：“我活的明白，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樣的生活，正好又過得不錯，才敢把我想到的告訴你。”

“我聽你的。”段大嫂深吸一口氣，“我這個人一輩子沒跟別人爭過什麼，也沒干過挑撥離間的事，為了我閨，我這次就全干了。”

宋招娣：“劉萍大概不會聽你的，你跟說的時候，拿我和建國舉例，劉萍不聽也會上心。”

“這又是為什麼？”宋來寶連忙問。

宋招娣不答反問：“嬸子，劉萍有沒有說過，我的日子舒坦？”

“說過。”段大嫂不好意思說，“說你天天建國洗服，還說，還說——”

宋招娣替說：“我是個懶人？話是這樣說，我不信劉萍不想做個懶人。”轉向宋來寶，“大姐，你想嗎？”

宋來寶下意識看向劉洋。

劉洋口道：“咱家的服是娘洗，你也沒怎麼洗過。”

宋招娣撲哧笑了：“行，我不說了，省得劉萍沒跟金禮輝吵起來，你們兩口子先吵起來。對了，嬸子，警衛員跟過去，你們說一是一，說二是二，金家人不敢反駁，也不敢明著欺負劉萍。以后過什麼樣，就是自己的事了。你也該心劉葦的事了。”

“對的。”段大嫂猛然想到，“過幾年劉葦結了婚，我再整天往閨嫁跑，兒媳婦也不愿意。”

宋招娣：“您能這麼想，我也不擔心你和劉叔了。”

“謝謝你啊，小宋。”段大嫂是個善良的人，做不來挑撥離間的事，更別說挑撥自家閨和婿。可一想到閨以后節食的攢錢，錢卻到了金家人手里，段大嫂都恨不得把金禮輝殺了。

閨當寡婦，好過以后苦。

宋招娣看到段大嫂的表，便知道下定決心，心里高興：“要說謝謝也是我謝謝你。我不過是皮子，你不知幫我納了多雙鞋底，親婆婆也做不到這份上。”

“是的。”宋來寶突然開口。

宋招娣楞了一下，扭頭一看，劉洋很尷尬，不扶額：“大姐，你要是想跟姐夫吵架，你們去海邊，打的頭破流也沒人打擾你們。”

宋來寶臉上閃過一不自在，哼哼道：“誰要跟他打架。”

“那咱們現在說劉萍的事，你就別往自己上代啊。”宋招娣道，“楊嬸的不好，也能幫你照看兩個孩子。其他的活有咱爹娘做。就算你天天洗服做飯，也累不著你。

“劉萍跟你不一樣，金禮輝有兩個哥哥，還有一個弟弟，小金的爹媽想幫劉萍，小金的兄弟也不同意。小金不幫劉萍干家務活，劉萍能為難死。”

“小宋說得對。”段大嫂道，“來寶啊，你要是覺得累，明兒就劉洋洗服。”

宋來寶哼哼唧唧：“我娘和我爹要是知道了，能罵死我。”

“那你就別接話了啊。”宋招娣無語，“我去問問孩子們想吃什麼，你們聊吧。”說著話就往外走。

劉洋瞪一眼宋來寶：“高興了？”

“我就隨口說一句。”宋來寶不想承認羨慕宋招娣，孩子聰明懂事，男人上的了戰場，下的了廳堂。可是忍不住，也希劉洋能幫洗服、刷碗。

段大嫂笑道：“小宋沒生氣。”

“沒生氣？”劉洋連忙問。

段大嫂：“小宋從不跟自家人生氣。”說著，仔細想一想，“我跟做了三年多鄰居，見生過氣，也是沖建國的爹娘和大娃的親姥姥一家。”

“那兩家還經常過來？”劉洋連忙問。

段大嫂搖頭：“有一年沒來了。可能是沒討到便宜，也懶得過來了。”

“那就好。”劉洋說完，看到宋招娣牽著三娃進來，有說有笑的，“真沒生氣啊。”

段大嫂看過去：“不是我夸你們這個妹妹，建國能娶到，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當然。”宋來寶與有榮焉，“招娣，該做飯了吧？”

正在跟大力聊天的大娃抬起頭：“娘，今天不吃面條。”

“今兒吃餃子。”宋招娣看著日頭，“天還早，還來得及，吃韭菜餃子。”

段大嫂想著家里也沒事，“我幫你們搟面皮。”

“謝謝嬸子。”家里人多，得包很多餃子，宋招娣也沒跟客氣。然而，一不小心包多了。

宋招娣怕全煮了吃不完，就把餃子擱外面凍著。

翌日早上，放在屜子里蒸著吃。

劉洋一個蒸餃嘗嘗，忍不住跟宋來寶說：“咱們回到家也這麼做。”

宋招娣看向宋來寶：“姐，倆孩子在呢，想好再說。”

“不用想。”宋來寶腦袋一熱，“大力，劉，你們什麼時候想吃，娘什麼時候給你們做。”

倆孩子互看一眼，又同時抬頭看一眼宋來寶，遲疑三秒，低頭吃餃子。仿佛沒聽懂宋來寶的話。

宋來寶不敢置信瞪大眼。

鐘建國連忙捂住，沖宋招娣招手，趕去倒杯水，我嗆著了。

宋招娣朝他胳膊上掐一下，活該！

鐘大娃不懂了：“娘，爸爸，大姨，你們在干什麼啊？”

“沒干什麼。”更生看看他爸，又看看宋招娣，見爹媽沒阻止，“就是大力不相信他媽。”

大娃回想一下剛剛聽到的，結合更生的話：“換我也不信啊。”

“噗！”鐘建國里的水全噴在瓷缸子里。

宋招娣連忙說：“大娃，不準說了。”

“我又沒說錯。”大娃不明白為什麼不能說，“本來就是事實麼。”

宋招娣皺眉：“還說？”

“不說了，不說了。”大娃覺得他沒錯，忍不住小聲嘀咕，“自己說可以，人家說就不行。待會兒又該威脅人家，晌午不做飯了。”

宋招娣呼吸一窒，抬朝鐘建國腳上踩一下，管管你兒子。

準備起來去洗瓷缸，腳被踩住，鐘建國踉蹌了一下，低頭對上宋招娣的眼神，咬咬牙：“鐘大娃，吃飽了就出去玩，別在家里氣人。”

鐘大娃的手哆嗦了一下，抬頭看到他爸往外走，仿佛說話的人不是他，忍不住問旁邊的自立：“咱爸怎麼了？我才吃一點啊。”

自立只顧得吃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能是因為你說不信，害得咱爸嗆著了吧。”

“那也不能怪我啊。”大娃下意識瞥宋來寶一眼，注意到旁邊的宋招娣，怕他娘“威脅”他，了，最終什麼也沒說。

宋來寶被他看得很不自在，習慣想嘮叨兩句，話到嚨眼里記起答應宋招娣，以后說一些沒什麼用，別人聽了心里也不舒服的話。

偌大的客廳里突然變得安靜極了。

宋招娣想一下，笑著說：“大力，劉，你媽以前忙，今天說過的話，明天就忘了，答應你們的事才沒兌現。以后不會了。以后有你爸提醒。對吧？姐夫。”

兩個兒子的反應，劉洋看在眼里難：“對的，以后我提醒你媽。”對大力說。

大力起眼皮看了他爸一眼，繼續吃餃子。

劉洋尷尬極了：“招娣，你看……”

看什麼？反正不會幫他數落大力。

又不好直接說，你們答應孩子十次，兌現一次可能還是因為孩子鬧。孩子這會兒只是沉默，沒出聲指責已經很不錯了。

宋招娣便拐外抹角說：“我答應幾個孩子的事都盡量去做。偶爾沒做到，比如我答應大娃明兒做蛋炒飯，發現蛋沒了，沒法做了。大娃也會理解，不會怪我說話不算話。”

“對啊。”鐘大娃應一聲，轉向大力，“以后想吃什麼就來我家，我我娘給你做。”

宋來寶臉微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