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不是苻家貴公子，哪來的銀子？”

苻離道：“這墨雖然難求，卻並非千金那般誇張。我這半年多有建功，賞銀足夠，你莫要擔心。”

薑著他良久，忽然問：“你早備好了見麵禮，其實本不是公務路過，而是特意來此，對麽？”

沉了一瞬，苻離淡淡調開視線，起岔開了話題：“我去換裳。”

這人還是如此，一遇見不想回答的話便選擇失聰。薑著他轉屏風後的影，輕輕歎了聲氣。

小苻大人怎麽這麽傻呢？替太子擋箭換來的賣命錢，就變了兩金條似的墨條。

這份禮若是阿爹不喜歡，定是不依的。

如此想著，薑抬眼向屏風，不由一怔。

薄薄的線投在屏風上，可以映出苻離修長矯健的軀，腰腹的線條繃勻稱，如同蓄勢待發的豹，甚是養眼。隻可惜僅是驚豔一瞥，那道影子便重新披束好腰帶，接著，苻離一邊整理著護腕一邊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抬頭間，見薑瞇著眼睛看著自己悶笑，不由微微側首，問道：“笑甚？”

他竟是連新裳都準備好了，銀白的武袍，玄黑護腕，頭發束得十分神，墨的腰帶勾勒出拔有力的腰肢，令又想起了方才屏風後匆匆一瞥的驚豔。

這樣英姿發又相貌出的年，誰會不喜歡呢？

“沒什麽，走罷！”薑有些迫不及待了，起拉著苻離便往外走。

苻離被拉得微微踉蹌，清冷的嗓音帶著些許無奈：“等等……見麵禮！”

“險些忘了！”薑隻好鬆了手，又折回屋中拾起盒子，用紅綢繩紮了個漂亮的結，這才明笑道：“拿著了，走。”

苻離眸子裏也染上了些許溫度，一手從懷中拿過盒子，一手牽住不安分的五指，低聲道：“好。”

作者有話要說：　　薑：這份禮若是阿爹不喜歡，定是不依的。

薑爹：你聽聽，人言否？

薑夫人：抱抱夫君~

第50章

到了縣衙門口,苻離按規矩遞了拜帖，將事先準備好的古硯、墨條禮盒給薑代為奉上,這才在門口靜候回音。

不多時,便見薑喜笑開地回來,朝苻離招手道：“行了，快進來！”

於是苻離整了整襟,緩步進門。

院，會客的大廳,薑知縣和薑夫人坐於主席之上，打量著與自家兒比肩進門的年。

未及弱冠的年姿拔,儀態端正，年紀雖不算太大卻已是英氣人,麵上不喜怒,隻平靜有禮地躬抱拳,朝座上長輩問好：“晚輩苻離,見過知縣大人、知縣夫人。”

他既沒有著急‘嶽父嶽母’，亦不是親昵喚‘叔父叔母’,稱謂帶著敬意，進退有禮,薑知縣的麵不,眼神倒是緩和了不，抬手示意道：“坐。”

苻離又一抱拳，退至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依舊腰背直,雙手自然搭於膝上，那是融骨的貴族氣質。曹嬸上來奉茶，一邊沏茶一邊打量著苻離，笑得眼睛都瞇了兒，連連直道：“俊，果真好俊呢！”

剛坐下的苻離又起，雙手接過曹嬸奉上的茶，平靜道了聲：“多謝。”

薑自個兒搬了條圓凳，剛在苻離邊坐下，便聽見一旁的阿爹悠悠開口道：“大公子送的那份禮我見了，甚是貴重，怕是於禮不合。”

苻離回道：“晚輩敬重長輩，聊表心意。”

薑知縣抿了口茶，語氣不急不緩，“聽聞大公子早離了國子監，棄文從武。不知而今居幾品，俸祿如何，竟能送得起這般貴禮？”

苻離道：“現任錦衛百戶，區區六品。但，晚輩仍會努力，早日實現與令嬡之約。”

“……”薑知縣端茶的手微微一頓。

薑瞥見了父親的反應，不由笑道：“阿爹，苻大公子年有為，比您大一級呢。”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薑知縣淡淡橫了兒一眼，一見這笑得合不攏的模樣，便知是真心喜歡上這小子了。

錦衛雖然威風，名聲卻一向不太好，替皇室掩蓋醜聞、肅清政敵的事兒沒幹。雖然麵前的年還很冷冽幹淨，但春紅易謝，人心易變，誰又能預料到將來如何？沒辦法，低一級也要將苻離，誰這小子看上的是薑家的掌上明珠呢。

思及此，薑知縣放下茶盞，問道：“哦？你與我兒約定了何事？”

苻離平靜且堅定道：“在離開國子監前備好聘禮，待我升為千戶，娶過門。”

“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現在言及此事，未免過早。”薑知縣笑了聲，意味深長地說：“素聞令尊不武夫，你此番棄文從武，令尊心中想必頗有芥，此乃其一；再者，我自仕起便支持革新，提倡開明，與令尊固守的禮教道義截然相反，一向是為政敵，想必你已知曉。”

苻離頷首：“自是知曉。”

“既是如此，將來即便你了千戶甚至是鎮使，令尊也未必肯出麵證婚，接納這場婚事。就算我兒將來能功嫁過去，不得也要些委屈，這我是萬萬不願的。”

薑知縣麵上帶笑，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篤定，神儀態與薑頗為相似。“我兒聰慧要強，天真爛漫地活了十七載，不是給你苻家欺負的。我有言在先，你倆雖有婚約在，但苻家若不解決好家事，我也不放心將掌上明珠給你，此乃其二。”

聞言，苻離沉思了一會兒，方抬首道：“因我放棄科考，家父的確怒，但此事我自有信心解決，無論如何都不會委屈令嬡。苻家重諾，您且放心。”

苻離一向不輕易許諾，故而更顯得這番話語平白鏗鏘。薑手撐在板凳上，‘哎’了一聲道：“不是說好了今天隻是見個麵麽？阿爹，您這是在盤問什麽呢？”

“阿，你先退下。”薑知縣淡淡道，“我與苻大公子單獨談談。”

“阿爹……”

“阿，我們去看看廚房了什麽菜，你陪阿娘去市集上采買。”薑夫人起，拉著兒的手聲笑道，“阿娘也不知道大公子嗜好如何，還需你在一旁參謀呢。”

爹娘一唱一和的，薑也不好再繼續留下，悄悄遞給苻離一個詢問的眼神。

苻離微微點頭，示意不必擔心。

薑這才拍拍袖起，勉強道：“那好罷。”

挽著薑夫人的手出門，走了兩步，又從門扇外出一顆腦袋來，朝薑知縣笑道：“阿爹，人家大老遠來一趟也不容易，您意思意思得了，別為難他！”

薑知縣哭笑不得，揮手道：“快走罷，走。”

宅廚房裏菜俱全，曹嬸已經擼起袖子準備午飯了，所謂的‘去集市’本隻是個支開的借口。

灶臺邊，薑一會兒蘿卜，一會兒撚撚菜葉，心不在焉道：“我怎的覺得，阿爹有做惡嶽父的潛質？”

“別胡說，你爹是關心你。”薑夫人嗔道，“當年我隨你爹流離，他自覺有愧，故而希你不必族人驅逐，不必忍我們這般委屈。”

“您們啊是杞人憂天，我與他何時親還不一定呢！誰知道他為千戶是什麽時候，誰又知道今年八月我會去往何方？”薑嘀咕道，“再者，我和他都不是無能弱之人，怎會委屈自己？我信他，也信我自己，您和爹就放寬心罷。”

從小到大，薑便沒讓家人過什麽心，即便是前年朔州戰、幾經生死，也隻是一笑而過，寬父母一聲“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子灑開朗，太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麽，仿佛所有的困難在眼中也隻是‘能解決’和‘花點時間就能解決’的區別。

有時候薑夫人都會生出一個莫名的念頭，總覺得能為的母親，是自己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方才見那苻家大公子亦是宇軒昂、談吐不凡，將來定非池中之……也對，阿看上的男子能差到哪裏去呢？▒思▒兔▒網▒文▒檔▒共▒▒與▒在▒線▒閱▒讀▒

“當初本不看好的一樁親事，反倒促了良緣。”薑夫人微微一歎，憐地了薑的發髻，“你啊……”

薑知縣與苻離談了小半個時辰，又留他用了午膳，雖然苻離不算話多，但一向有問必答，席間也不算沉悶尷尬。

用過膳，賓主禮數皆盡，苻離便起辭別。

薑本就坐立難安，一肚子話要問，聞言立即道：“我送你。”

“稍等，這個還請大公子帶上。”薑夫人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茶葉，遞給苻離。

上等的大紅袍，對於七品縣令來說算是珍品。苻離有些猶疑，薑在一旁道：“這是爹娘的心意，你拿著罷。拿著就當爹娘認可你了！”

“盡胡說。”一旁，薑知縣嚐盡‘大不中留’的心酸。

“卻之不恭，多謝二位。”苻離這才雙手接過茶盒，再拜告別。

出了縣衙的門，薑顯得比苻離還張似的，長鬆一口氣道：“阿爹同你談了什麽？可曾讓你為難了？”

苻離目和了不，輕聲道：“未曾。隻是詢問了我的前途規劃之類，又提及婚姻大事需三思，不可之過急，想必是怕你跟著我了委屈。”

“我怎麽覺得帶你來見我爹娘，反倒是便宜你啦？”薑著下道，“本來還不覺得有什麽，此番一見麵，反倒促婚事了？”

“早就該如此。”苻離著薑，一本正經道，“你可知未經父母之命妁之言的什麽？”

薑搖搖頭。

“私。”苻離道，“如今有了祖父的婚約，又經由你爹娘同意……”

“我爹娘還沒同意呢。”

“……你嫁與我便是天經地義。”苻離自顧自忽略薑的過來的半句話，略微得意道，“薑，你逃不掉了。”

不知怎的，這句看似蠻不講理的話卻直擊心扉。

冬日和煦，時不時有炮竹聲劈啪傳來，街上堆積著些許炮竹過後的碎紅紙，薑扭頭看著邊銀白武袍的俊年，笑道：“我向來不安分，那你可要抓了。”

推車的小販陸續經過，高聳的貨堆旁，苻離角淡淡一勾，不聲地握住了的手掌。

“薑。”兩人閑庭信步，苻離忽然道，“記得在朔州時，你說你嫉妒我。其實……”

“其實什麽？”

“其實，是我嫉妒你。”

心髒仿佛被羽劃過，薑不自地停住了腳步，偏過腦袋著苻離線條完的側，不解道：“為何？”

那時的苻離是高高在上的苻家長子，天資聰慧，文武雙全，一向是眾星捧月般的存在，而自己隻是下縣縣之，有何可讓他羨慕的？

正疑著，便見苻離微微轉過子，沉靜深邃的眼眸定定地著薑，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