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眉頭攏，到相當荒唐，怒喝一聲：“大膽刁民，竟然敢愚弄朕，拖下去斬了！”

人牙子沒想到不僅沒討到好，反而把自己的命搭進去，連忙拉著皇上的腳，聲淚俱下地求饒：“皇上，奴才也不是有心要騙您，只是害怕連累一家老小，才被迫說謊話的。”

陸行章瞇起眼，有心一舉套出背后之人，接過話茬詢問：“是誰威脅你的？”

皇上沒再讓人把人牙子拉出去，看樣子也是在等他的回答。

真問到頭上，人牙子又不敢吱聲了，支支吾吾半天沒有說出話來，目閃躲著說道：“奴才如果說了，還請皇上一定要保證奴才的命。”

皇上冷哼了聲。

陸行章見狀代為保證：“如果你據實告知，可以將功補過。”

有了他的保證，人牙子這才哆嗦著回答：“是……是紀大將軍。”

“什麼？”皇上蹙眉驚訝。

孟嫵立刻看向陸行章，后者也有一瞬間的意外，兩人都以為是柳溪搞的鬼，怎麼會是紀知天？

見他們都一臉不信，人牙子慌里慌張地爬到皇上跟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小的不敢有半分謊話，不信您可以問問紀大將軍。”

還是頭一次見這種被人威脅的，竟然還敢當面和紀知天對峙。

孟嫵總覺得有點奇怪，但皇上已經來鐘賀驍詢問：“你是從哪里找到他的？”

鐘賀驍拱手如實回答：“回稟皇上，是紀大將軍的部下提供的線索。”

“把他來。”

片刻后，紀知天大步走養心殿，目不斜視，規規矩矩地行禮：“臣參見皇上。”

皇上似乎懶得重復，直接一揮手示意陸行章代為解說：“陸卿你說吧。”

陸行章走上前，相當公正地陳述事實，末了問道：“此人說都是大將軍您的脅迫，請問可有此事？”

紀知天一路沉默聽著，聽到這里冷笑了聲，掃了人牙子一眼：“他膽小如鼠，不一把怎麼會主來坦白？”

“大將軍，您可知他說的都是謊話？”陸行章繼續問。

紀知天不信，沖人牙子頷首：“他給我看過當初的賣契，白紙黑字寫著，怎麼可能是謊話？”

“要是皇上懷疑，陸大人也不認，那就給刑部去查，要是我真的被蒙騙，一定親自登門道歉。”

他信誓旦旦，對自己相當有自信。

孟嫵已經懵了，本以為和紀知天達友好合作，萬萬沒想到他會在這時候橫一刀。

皇上也許不會信人牙子的話，但對紀知天仍然抱有信任，聞言扶額，默了會兒道：“既然你們各執一詞，就給刑部去查，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誰在里面搞鬼。”

不容陸行章多言，皇上直接示意侍衛把人牙子帶下去，又打發了他們幾人離開。

紀知天甚至沒有和他們多說，頭都沒回地越過去，相當不和善。

孟嫵腦袋短暫地空白一秒，不解地問：“剛才那個人牙子都代了，皇上怎麼會放過他？竟然還答應重查？大將軍又是怎麼回事？”

不等陸行章說話，一旁的陸行文倒是悠悠解答恩：“皇上一直對兩國合約有不滿意的地方，也是想抓住此事查出個蛛馬跡來，作為要挾。”

孟嫵驚訝地看向他。

陸行文自如一笑，解釋著：“來之前，越王就再三叮囑一定要小心大梁國的皇上，不會那麼輕易答應越國的條件。”

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層，既然越王親自叮囑過陸行文，那對他此行的結果恐怕也相當重視。

如果理得不好，只怕越王會借此發難，畢竟書中越王對陸行文一直頗有微詞。

畢竟親緣一場，孟嫵想了想做出保證：“人牙子的事我們這邊會通力協作的，放心。”

陸行章看他們不知不覺聊到一起，心里有些堵。

曾經他和孟嫵聊起過陸行文，三番五次表明陸行文是個不錯的人，言語之中相當可惜和愧疚，那這次會不會……

前面陸行文和孟嫵不知說著什麼，兩人都低頭笑了下，很是和諧。

這種刺眼和陸行文最開始帶孟嫵回來時一樣，只不過心境卻大不相同。

孟嫵本來和陸行文商量著對策，回頭發現陸行章心事重重地掉了兩步遠的距離，立刻停住，等他并肩后才問：“你怎麼這麼沉重？”

驀地想到之前他有竹地說已經理好人牙子的事，但現在還是鬧到了刑部，孟嫵以為他在自責，遂溫寬：“伴君如伴虎，皇上的心思你也不能回回都預測準確，只要人牙子是假的，那他的話就真不了。”

“而且這次由刑部，秦大人更會秉公理，你不必太過擔心。”

輕車路安著，全然不覺陸行文在后面觀的視線。

陸行文聽著孟嫵的溫言語，以前從未聽過，看來不只是陸行章對孟嫵很好，孟嫵對陸行章應該也傾注了很多心思。

他心底復雜，移開視線。

陸行章一邊回應孟嫵的安，余卻向陸行文，恰巧捕捉到他撇開視線時的落寞，不知為何在愧疚的同時又升起一惡劣的暗爽。

一路送陸行文回了下榻的大殿，陸行章拱手禮貌地說道：“沒想到把文駙馬牽扯到復雜的事件中，我很抱歉，我一定會盡快查明，還你一個清白。”

陸行文私下里看陸行章時總收不住眼中的欣和老父親的慈，想要拍拍他的肩又及時收住：“沒什麼大事，反而是你要多小心，竟然連我這個使臣都不放過，平日里到的苛責為難應該更多吧。”

“場難免如此，多謝文駙馬關心。”

陸行文看向孟嫵，眸深邃，意有所指：“陸大人就有勞孟大夫照顧了。”

孟嫵擔心有心之人聽去，連忙回：“我作為陸大人的府醫，自然是會悉心照顧的。”

“就送到這里，你們回去吧。”陸行文說完進了大殿。

眼見著大門關上，孟嫵扭頭問陸行章：“我總覺他已經同意了，你覺得呢？”

陸行章著閉的大門良久，低頭淺笑著：“那可是我的大哥。”

孟嫵怔忪了會兒，釋然附和：“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