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到明華月為了荀淙的傷病掛懷,雖然不及對荀澈那樣心疼,卻也很有些不忍,當即微微再次躬一福,斜簽著坐下:“夫人,四爺現在怎麽樣?太醫如何說?可還要?”
明華月偏了偏頭,才忍住氣:“倒是吃了藥,就是背上的那幾道外傷太重,躺著便難免著。趴著他又總是憋氣,現在躺著趴著都難的,還嚇著了,太醫說是外困,澈兒真是——”
這埋怨荀澈的話,俞菱心自然不敢接,隻好稍沉沉就再問幾句荀淙的藥方飲食等等。
明華月說了說,也稍微平靜些,又看了一眼旁邊的荀瀅,無奈歎道:“平日裏都是我將這丫頭慣了,遇事便張。不過既然都請了你來,你便幫幫罷。”
俞菱心起微躬:“是,請夫人放心。”言罷便與荀瀅直接出了暖閣,往理事的玉梨堂過去。
“慧君姐姐,你能幫我再看看家裏的事麽?”荀瀅路上低聲道,“先前我娘和我哥雖然我學著,你也過來陪我看了那些天,但到底都是看著以往的例子而已。但今年的格外複雜些,因為我祖母的壽辰上,宮裏的幾位皇子好像都要過來,這雖然是天大的榮寵,我們府裏也是……”
俞菱心點點頭:“沒事,咱們過去看看罷。”之前倒是已經聽荀澈說過了,這次荀老太太的壽宴確實會有些超出規格,主要是因為先前荀澈做出與秦王反目翻臉的樣子,文皇後那廂自然還是希秦王能夠與荀家重新和好,所以才會在荀老太太的壽辰上格外施恩。
一般來說臣子家的這樣家宴,宗親到場已經算是很有榮麵子,皇後的意思是秦王親自過來賀壽,隻說以荀澈好友的份到場添彩,也就是放低姿態的拉攏示好。荀澈自然順水推舟,他原本做出與秦王反目的樣子之時,就已經料到皇後必然強令秦王重新拉攏荀家。他們君臣本來就從未離心,剛好借著皇後的作而相見議事等等。
隻是這場反目大戲做到天下皆信的程度,朱貴妃與二皇子吳王、三皇子魏王那廂自然也不會沒有作。不管是真的想要趁這個機會剛好拉攏荀家,還是要在當今宣帝跟前做出一個禮賢寬仁的姿態來,吳王與魏王都在聽說秦王要到荀家賀壽之後表示了自己也要一同前來。
所以荀老太太的這場壽宴上,將有三位皇子到場慶賀,這樣的排場也就隻有宗親長輩能有了,論起人臣榮,當真煊赫至極。隻是在預備的工夫與事務上,當然也就繁雜無比。
從得到三位皇子都會參宴消息的那一日起,文安侯府上下就已經流水一樣的忙碌起來,而如今時日一天天靠近,所有置辦的東西都需要一一庫預備、人手、宴席、車馬等等需要費心的事就更瑣碎繁雜。
在這個時候荀淙病倒,還是被荀澈打的,荀瀅又不善理事,明華月自然煩心了。
到了玉梨堂,文安侯府中的幾個管事媳婦都已經等著了,見到是荀瀅和俞菱心過來,行禮之外互相看看看,都有些的失。
俞菱心看得分明,這幾人幾乎都認識,都是荀家得力的下人,忠心能幹,此刻在這邊應該都是等著要給明華月回話,所以聽見了腳步聲卻沒見到明華月,才有這樣神。
荀瀅見俞菱心注意那幾個管事媳婦,便在進了暖閣落座之後給一一分說了幾人都是做什麽的,同時也有些不好意思:”其實杯盞餐的事,原本母親是我幫著看看的,隻是我不大看的慣那個冊子……“
俞菱心順手了荀瀅的背,看賬冊理家這種事的確不是人人都能做得好,荀瀅畢竟還小,而眼前這場荀老太太壽宴又有皇子宗親,確實格外複雜,荀瀅心裏沒底也是正常的。
就算是,前世裏頭也是打理了多年庶務之後才能對這些宴會之事真正得心應手。
“不妨,你既然找我來幫手,那也不必客氣了,”俞菱心笑笑,“先將如今在你手裏的事理一理,其餘的若是夫人你看的冊子和賬本,也都拿來罷。”
荀瀅對於俞菱心的理事才能自然是信心滿滿,連聲道謝的同時趕繪朱去拿賬冊對牌等,直接抱了四五本過來。
俞菱心翻開大概看看,心裏就有數了,此刻也不再如何客氣,跟繪朱要了筆墨,就開始一邊翻看著一邊給荀瀅一一解釋。
一開始還客氣些,同時也仔細些,說一說慣例上如何料理,不同的況有什麽差別。待得兩個部分說完,俞菱心看荀瀅已經有點記不過來,便幹脆簡單直接分說按著眼前的局麵,以及對於荀家此刻的況而言,應該怎麽分排事、怎麽預備等等。
很快將荀瀅的手裏的事快要分理完了,俞菱心已經是隨著寫隨著說,隨意間一抬頭,便見剛好明華月帶著碧樹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到了,居然也在暖閣這邊的門口又站了站。
“母親。”荀瀅剛才也是專心致誌的沒注意,此刻便起了一聲。
俞菱心手裏還拿著筆,還剩幾個字沒寫完,很有些反客為主的尷尬,連忙也隨著起了一聲“夫人”。
然而明華月的神卻比更複雜些,點點頭便進了門。而再片刻後,荀澈居然也跟了進來。
第67章理所當然
幾人相對在一,不由帶出了一瞬的尷尬。
畢竟暴打荀淙、母子心等等的一切,都隻是發生在一日之前的十月初六,而此刻不過是十月初七的上午,俞菱心就又到了文安侯府。
當著明華月的麵,再如何從容灑的荀澈也不得不收斂行,進門時俞菱心互相看見,便立刻垂了目,規規矩矩地到母親跟前。
玉梨堂的暖閣是明華月專門設來理賬理事的地方,所以沒有設暖炕,而是在臨窗以及山牆位置各設一組桌椅,吃茶說話,或者多人理賬都有足夠的地方。原本荀瀅與俞菱心是坐在臨窗的條案前,此刻自然雙雙起,將座位讓給明華月。
而荀澈走到中間自然也停下來,所以很尷尬的,當明華月坐定的時候,麵前的荀澈、俞菱心、荀瀅三人站了一排,而且是量高挑的俞菱心剛好在中間,這恭恭敬敬的和諧樣子仿佛已經是一家子。
明華月浮起這個念頭時連自己都有些意外,忙幹咳了兩聲:“俞姑娘辛苦了,坐罷。”
俞菱心知道自己為客人,還是要先坐的,當即應了一聲,微微屈膝一福,便退後兩步坐了。
明華月這時便拿起剛才俞菱心寫的那些條子和冊子細看,荀瀅上前一步站在旁邊,臉上有些局促:“母親,是我看慧君姐姐講的比較清楚,才……才請幫我寫的……”
“哼。”明華月哼了一聲,沒正式搭理荀瀅,然而仔細看著俞菱心那一首漂亮的趙小楷,以及條子冊子上剪短清晰的格式,事的老練妥帖,目越發閃爍,又瞪了一眼荀澈。
荀澈已經隨著荀瀅多上前了兩步,也看清了俞菱心的手書,邊的笑意便沒掩住。
明華月一眼掃見,便沉了臉怒道:“你這時候還有別的閑心是不是?還有臉笑?你知道現在府裏有多事?又有多你招來的?淙兒的傷到底有多重、偏偏還在這個時候!你這個做哥哥的一點仁之心也沒有是不是!”
這突然的發作將荀瀅又嚇了一跳,連忙手去拉了拉明華月的袖:“母親,這個……還是不要這樣責備二哥了……還有客人在……”
明華月拂袖斥道:“當著人罵他,他就不得了?那他當著人打你四哥,你四哥就得?”
荀澈原本還是垂首聽著,到了這半句還是忍不住哼了一聲:“若不是當著人家,他現在都斷了。”ω思ω兔ω網ω
“混賬!”明華月此刻是真怒了,“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你要打斷你弟弟的?荀澈,你到底以為自己有多本事、能做多大的主?你這真是忘形了嗎!”
其實話一出口,荀澈就知道自己失言了。果然母親越發生氣,他隻好微微躬,低頭垂手,由著母親責罵。
這時候剛好丫鬟要送茶進來,在堂屋裏聽見明華月在暖閣中的斥罵之聲便不敢進門,而荀瀅被母親拂開之後見到母親怒氣更甚,也不敢再去攔阻。
可就這樣看著荀澈當著俞菱心這個客人挨罵,好像也不太合適,荀瀅本能地又向俞菱心,眼睛裏全是求助。
俞菱心半坐在那邊好生無奈,不管荀澈在母親明華月跟前到底得到了如何的默許暗示,此刻的他們仍舊是沒有名分沒有關係的人,登門是客的坐在玉梨堂裏協理文安侯府的庶務家事已經很有些僭越了,難道現在連明華月與荀澈母子之間的衝突也得調節勸和麽?
然而就在這樣沉的片刻之間,明華月已經越發生氣,從荀淙的這次傷生病,又想到了荀瀅上次的累寒,仍舊在罵荀澈:“……你說你八百個心眼兒,最後累的都是你弟弟妹妹。瀅兒不善理事你也不是不知道,非要撐起這個什麽文社來。的風寒好了也沒有多日子,這到年下還要折騰,你說你這想的都是什麽計策?就隻會拿弟弟妹妹填和嗎!”
荀瀅越來越著急,但瞧著母親的樣子也不敢上去說什麽,荀澈隻是低頭教,並不為自己分辨。
而隔著窗子,俞菱心約都能看見外頭的管事媳婦們大約也是有些著急要回話辦差,有子急的已經在探頭探腦了。
俞菱心不得已,向著荀瀅微微使了個眼。
荀瀅雖然看見了,一時卻沒太明白,秀臉孔上一片迷茫。
俞菱心簡直想要扶額,然而還是在明華月麵前坐著,行之間怎麽也要收斂的,隻好再次用力去“看”外頭端著茶的丫頭,幾乎就差跟荀瀅說一句:“端茶!”
荀瀅這回終於明白了,繞了過去,親手從丫鬟手裏接了茶盤。剛要奉到母親跟前,荀澈手一攔,直接從茶盤裏端了一盞,同時袍屈膝,跪著將茶盞奉給明華月:“母親喝個茶再罵罷。兒子行事不周全,都是兒子的錯。您說的每一句話,兒子都好好放在心裏,您別傷了子。”
明華月又哼了一聲,先掃了一眼尷尬低頭的俞菱心,才手接了荀澈手裏的茶:“罷了,起來說正事吧。”
荀瀅大大鬆了一口氣,連忙退到俞菱心邊坐下,而荀澈則去坐到的母親明華月對麵,開始提起有關這次荀老太太壽宴裏頭宮裏的安排,以及有關二房回京的安排與接等等。
俞菱心和荀瀅坐在另一張條案前,原先的賬冊還在明華月手邊,所以此刻也隻能坐著聽荀澈與明華月說話。
說了一刻之後,外頭的管事媳婦們便紛紛進來回話,其中一個是分管花園的,回了明華月之後又向荀瀅:“有關姑娘的花園詩會,姑娘還有什麽吩咐?”
荀瀅想了想,還是起過去拿了明華月麵前的冊子與單子,才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