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仔細送文姑娘,我先陪著瀅兒回去。晚些再到文安侯府接我便是。”

俞菱心也同時吩咐了俞家下人趕伺候俞蕓心小心回府,隨即便直接與明錦一起上了荀瀅的馬車。

這一路眾人心思各異,荀瀅與明錦都是一頭霧水,二人互相看看,輕聲說了幾句荀淙讀書的日子行程等等,還是沒有明白。隻不過荀瀅迷的是為什麽會在此時見到荀淙，而明錦好奇的則是俞菱心為什麽會提前想到荀淙？但當著荀瀅的麵，明錦隻是看了俞菱心兩眼，倒也沒有真的問出來。

俞菱心一路都沒有說話，滿心都在想荀澈剛才的樣子。

雖然們到時荀澈已經被明錦城一把拉住，但他眉間的怒氣，抿的邊，還有眼角可見的紅意，都讓俞菱心非常張。

這才是都顧不得旁人是否會有所疑慮，也要跟著回去荀家看看形的緣故。

荀澈很會這麽大的怒氣，印象裏能夠記得上一回見到相類的場景，就是在荀澈過世前最後一次見到荀淙的時候。

那時候荀澈的真的已經是強弩之末的最後一段，然而荀淙上迷離的酒之氣仍然沒有散去，他們兄弟兩個閉門說了什麽話，不得而知，但聽到杯盞落地的那一刻，衝進門去，便見到荀澈一口噴在了荀淙的前襟上。

他那時的怒容，便與剛才有幾分相似。隻是那時荀澈的實在太過虛弱，噴出來的都沒有多，也是暗暗的。那大約是俞菱心上輩子頭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向著荀家人發脾氣，趕走了荀淙。

不過，後來隨著時移世易，俞菱心又漸漸覺得，荀淙也不是徹徹底底爛進骨子裏要不得的。

雖說前世裏的荀淙始終沒有能夠按著荀澈與明錦城的希自立起來，但是後來當荀家的族人生事、或是有什麽旁人算計荀家產業、要去找荀淙借力的時候，他哪怕仍舊是爛醉之中，也會清清楚楚地站在和過繼的嗣子這邊：“都滾！滾！我嫂子和侄子，不行！不行！不行……”

哪怕他還是自暴自棄的浪著，荀淙也再沒有被旁人利用過了。

或者是因為前世在明華月也過世之後，俞菱心邊實在沒有什麽親眷了，最後那幾年，每年都會荀淙過府一兩回，叮囑幾句注意飲食，拿些吃食料，便是做長嫂的最後盡一盡心。

真說多分，也談不上，但心裏還總是替荀澈記著這個弟弟。

當然，此時此刻俞菱心倒不是怕荀淙挨揍，而是怕荀澈失控。總之越想越是不安，到荀家之前都有些心神不屬。

幸好明錦與荀瀅也同樣急切地想要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三人到府便即刻一同前往荀澈的書房晴雨軒，連最為弱的荀瀅都滿心著急，所以走的很快，幾乎就是與荀澈、明錦城和荀淙三人前後到。

荀淙此時算是驚魂初定，雖然俊秀臉孔上指痕猶在，但一路上好歹也算是冷靜了一刻，大約也想過要怎麽跟兄長回話。因而進了晴雨軒也沒太多慌張，隻是朝跟進來的明錦、荀瀅這邊多看了兩眼，見到還有個不認識的俞菱心在，便幹笑了兩聲：“那什麽，哥，咱們兄弟說話，是不是先請妹妹們回去啊？還有客人在……”

荀澈直接做了個手勢，命下人們都出去，隨即冷笑一聲，鋒銳如刀：“怎麽，你現在想起來要臉麵了？你剛才在朱家做什麽？你踏進朱家大門的時候，可想過你為荀家子弟的臉麵！”

“哥……”荀淙整個人都不由自主地一震，後背越發了，約覺得這次兄長的發怒非比尋常，先前想好的話不知道還能不能說，幾乎是本能地後退了小半步，又看一眼明錦城：“表哥……”

明錦城哼了一聲，直接自己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搖了搖頭，並沒有說話，隻是也看了一眼荀澈。

荀澈忽然一拍桌子：“跪下!”

荀淙再度一驚，膝蓋一，幾乎就要摔倒，但也不由再看了一眼明錦等人，整張臉就漲紅了，勉強出個賠笑，比哭還難看：“哥……哥，你要罵我也無妨，還是別妹妹們看著了吧……都是我的不是，我混賬，我不好，別汙了們的眼睛，請妹妹們先出去罷，不？”

“陳喬！”荀澈沉著臉冷喝了一聲，“教四爺跪下！”

這下莫說明錦等人驚了，連明錦城都有些臉微變，但陳喬與柴廣義都是荀澈的近衛，最是令行止，聞令立刻進門，瞧著荀澈的鐵青臉，行就更無猶疑。

“四爺，得罪了。”陳喬抱拳一聲告罪，抬手便按肩頂膝，荀淙雖然也曾習練過幾日弓馬，卻哪裏比得了陳喬這樣的高手，登時噗通一聲就被強按著屈膝跪倒。

“哥！你這是——”荀淙跪下的那一刻終於覺得今日自己真的是要倒大黴了，怕不是罵一頓抄幾篇大字就能了結的。

“你怕自己的混賬事汙了妹妹們的眼睛？”荀澈已是怒極反笑，擺手陳喬退下的同時上前一步，厲聲道，“你再這樣混賬下去，你遲早斷送的是妹妹們的家命！”

這話實在太過驚人，連同明錦城在的眾人都變了臉，隻有俞菱心這個其實份並不適合此時出現在此地的人，真真正正地知道荀澈到底在說什麽，掃了一眼眾人後又向了荀澈，莫名地便滿心酸楚。

“哥，哪有那麽……不，那什麽，我錯了，我真知道錯了。”荀淙跪著向荀澈，子都有些要發抖，他從小到大都沒有見過哥哥這樣疾言厲、眼裏好像要噴出火的樣子，但驚懼之餘也有很有幾分不明白——他不就是著跑出來玩樂一回，連看孩子們的花會都沒有看到，哪裏就這樣嚴重了？

荀澈的臉甚是駭人，慣常滿是從容笑意的眼睛此刻已有紅意，而臉頰兩側的亦能看出咬牙關，他幾乎用盡全的力氣，才能克製自己不將前世那個頹廢墮落、讓他到死都不能放心的弟弟，與眼前尚未曾鑄大錯的荀淙完全合在一。

“慎之！”俞菱心在三步之外都已經到了荀澈的緒和他的克製，忍不住了一聲。

荀澈抬頭看了一眼，便立刻轉了頭。

他此刻不能看，再看見溫的目，他真的就控製不住了。

“你說你知道錯了？”荀澈勉強舒了一口氣，重新回到自己書案後頭坐下，將聲音放緩，又問荀淙，“你錯在哪裏？”

荀淙終於覺自己跟前的如山威鬆去了幾分，趕調整了一下呼吸，才老老實實地低頭回道：“我錯了，我不該從書院裏跑出來玩樂，不顧功課學業，我也不該換了那裳，更不該……”說到這裏，還是忍不住頓了頓，眼掃了一眼明錦等，聲音又低了三分，“更不該，與朋友去看花會飲宴……”

“嗬嗬，嗬嗬。”荀澈居然笑了，隻是這幹笑比先前的冷喝卻更讓荀淙害怕，連荀瀅都忍不住靠近明錦，拉了拉的袖子。

荀澈先看了一眼俞菱心，隨即又向明錦城，臉上竟是無限的諷刺與悲涼：“這就是四爺腦子裏的東西，這就是他覺得他做錯的地方。嗬嗬。”

荀淙被荀澈笑的整個人發，想了想又囁嚅著試探道：“我……我還錯在，不該私自聽朋友的，我應該專心讀書，想出來也要與兄長你……”眼看荀澈臉又冷下來，便不敢再說了。

“荀淙，你的書是讀到狗肚子裏了嗎？”荀澈再次起，皺眉直視荀淙，“你不長腦子嗎？我再問你一次，你知道你今天去的是什麽地方嗎？”

第59章之深

“承恩公府朱家——”荀淙看著哥哥的神,小心翼翼地回道。

“啪！”

荀澈反手又是一個耳了過去。荀淙猝不及防，立刻被打得栽倒在地,哆哆嗦嗦的都有哭腔了：“哥……”╩思╩兔╩在╩線╩閱╩讀╩

荀瀅更害怕了,也了一聲：“二哥,你——”

俞菱心越發覺得不好,荀澈今日的緒怕是比想的還要激烈,立刻就給明錦使了個眼。

明錦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然而還沒來得及挪步子去外頭吩咐丫鬟報信,就聽荀澈一聲斷喝：“沒我的話,誰敢踏出晴雨軒一步！”

明錦登時一個激靈,也不敢了。

“四爺，跪好了！你再回答我一次,你今天去的是什麽地方？”荀澈厲聲再問。

荀淙真是害怕了,整個人瑟瑟發抖地勉強重新跪了：“我……我真的隻去了朱家。”

“慎之，你這也太急了。”明錦城有點看不下去,又掃了一眼同樣幾乎要哭出來的荀瀅，和有一點嚇到的明錦，“你們也都坐下罷。”

“陳喬，拿藤條來。”荀澈拂袖轉，又向外揚聲吩咐。

“哥,哥,二哥,我……”荀淙越發慌起來,又急又怕，也快哭了，“我真的沒有去別的地方……我隻去了朱家。我以前跑出來是去過別，但今天真沒有！”

俞菱心也忍不住閉了閉眼，終於口道：“他是問你，你今天去的‘朱家’是什麽人家。”

荀淙這時候也顧不上這個沒見過的姑娘到底是什麽人了，滿心驚恐之下就像是抓住一亮，趕應道：“朱家是承恩公府，是先慈惠太後的娘家，也是……也是朱貴妃的娘家，是戶部郎中的家，還是什麽，哦對！是吳王和魏王兩位殿下的外家！”

荀澈轉看了俞菱心一眼：“多口。”

俞菱心想想此刻也沒有外人，索便直接回道：“他嚇這樣，就算能想明白的，慌了神了就說不出來，那也是有的。”

荀澈哼了一聲，卻也沒有再與俞菱心說什麽，而是隨手拿了筆紙丟給明錦與荀瀅，又問荀淙：“說，將你到茂林書院之後的所有朋友名單都列出來，還有，你最近半年都見過什麽人，到過哪裏去。一條條說清楚，中間若是有半點不盡不實的地方——”

“不敢不敢！”荀淙臉上新挨的掌還火辣辣的疼著，陳喬那邊已經將二指的藤條送了進來，再加上剛才荀澈那聲不許報信的斷喝，此刻的荀淙已經徹底知道兄長今日的烈怒到了什麽地步，連忙主服認錯，又加懇求，“哥，我一定都實話實說，就是，那個，我能起來說不？我膝蓋好疼……”

荀澈冷笑一聲：“你自己想想你做過的事，你有什麽臉麵要站起來？我沒你去門口廊下跪著，已經是給四爺你留臉了！”

側頭又吩咐明錦與荀瀅：“他說，你們就寫，一人寫一份，回頭柴廣義拿到茂林書院去對證。”頓一頓，又向荀淙，“但凡有一點查不實的，我就打斷他的。”

荀淙原本來還想再哀告兩句，但聽到荀澈最後一句話，忽然背後一涼，他居然覺得這句不是虛言恫嚇，他哥可能真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