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朝宗腳步頓住,面錯愕。

　他也沒想到會問這個問題，一時之間思緒全無。

　后來攔到車了嗎？

　其實他也不太愿意去回憶那天的形了，因為他猜得到,跟秦渡應該也是那天晚上確定關系的。

　也許當他在暴雨中艱難前行的時候，秦渡已經開車接到了，沒有讓淋到一滴雨,而這正是那個時候的他做不到的。

　所以，心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究竟希那天上演什麼劇。

　是他及時趕過去,然后帶著一起在雨中攔車,可能到最后一輛車也攔不到,還跟著他狼狽如落湯。

　還是如同現實中的軌跡走向，秦渡接到了,帶著上車,不讓淋雨、安全送回學校。

　非要選擇一種的話,他應該也是偏向后者。

　思及此,他沖輕松一笑,“我這個人運氣還是很不錯的,等們上車后沒多久，我也攔到了一輛車。”

　孟聽雨也不知道有沒有相信這個說辭，只是垂眸,沉默了幾秒鐘，再抬起頭來,“那就好。”

　“我先回宿舍啦,還有作業沒做。”說。

　徐朝宗也不勉強,手袋,輕點了下頭，“好。”

　孟聽雨回到宿舍時，其他幾個室友還沒回，屋子里有些暗，打開書桌的小臺燈，心無旁鷺地開始修稿潤，順便將今天拍的照片都導出來。偶爾抬頭活一下肩膀脖子，仰頭看著天花板，不合時宜地想起了那天晚上。

　不愿意去想“如果”。

　好像從小到大，都很抗拒在事發生后又去聯想“如果”這個可能。

　因為人生本就沒有如果。

　*

　孟聽雨將吳珊這部分的故事整理好，并沒有刻意煽，只是一筆帶過吳珊跟丈夫的故事，主要筆墨還是用在了吳珊這十年生活的變遷。

　很快地，又開始了第二個采訪對象的準備工作。

　第二個采訪對象今年三十二歲，名許強，正好畢業十年，三年前從外企辭職開始創業，眼獨到，認準了婚市場，開了一家規模并不大的婚慶公司，不過他為人能干又肯吃苦，生意也是風風火火。

　為了能盡量清晰地還原他的工作容，在征求過他的同意后，也開始跟著他們見證一場即將到來的婚禮。

　令驚訝的是，在婚禮的彩排現場竟然見到了殷明。

　兩人一面，簡單地聊了下，也都不慨這世界真小，原來新郎是殷明的表哥，表哥朋友不多，湊不齊四個伴郎，便拉了殷明來湊數。

　跟殷明也不算很，能聊這麼幾句，都是雙方努力的果。

　殷明自問他還是個比較有道德底線的人。

　孟聽雨是誰？

　是他前室友盛韜的前友。

　還是他現任老板的心上人。

　在清楚孟聽雨是來采訪婚慶公司的老板后，殷明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宿舍，在徐朝宗面前一頓趾高氣昂，只差沒唱翻農奴把歌唱，直得徐朝宗的耐心見底時，他才說明了他的用意。

　“老徐，這可是個好機會，你想想看，那可是婚禮現場！一般有對象的沒對象的，在婚禮現場看到人家新人換戒指，應該或多或都有些吧，而且那天都是生人，在婚禮結束后你還能約孟聽雨看電影，要是你運氣好，心也好，搞不好就答應了呢，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徐朝宗陷沉思中。

　這段時間太忙了，幾乎都不怎麼

　出現在食堂，幾次見了，都是提著打包的飯盒往宿舍走，行匆匆。

　做人還是要有一些眼力見的，他不可能在那樣忙碌的時候，還整天在面前晃悠。

　可他也的確在想，很想。

　殷明的提議對他而言充滿了吸引力，但他好歹也有自知之明，知道現階段他約看電影肯定沒戲，一來忙得連去食堂吃飯的時間都沒有，還有那國時間看一場電影嗎？二來他想，如果真的有時間可以去看電影，應該也是更愿意跟室友朋友一起看。

　看不看電影都是其次。

　反正他也沒抱什麼不切實際的希。

　但他還是想見一見。

　起碼在面前個臉，不然真擔心時間長了，都要忘記世界上還有他這麼個人了。

　當徐朝宗終于下定了決心，去頂替殷明當這個伴郎時，殷明的新郎表哥見了他，確實一臉難，“小明，你這個朋友怎麼能來當伴郎呢？他有一米八幾吧？我才一米七出頭，站在他面前，臺下的賓客誰還會來看我？都去看他了，襯得我是又矮又胖。”

　徐朝宗：“……”

　殷明：“？”

　殷明迷了幾秒鐘后，反應過來，怒火叢生，“搞什麼，那你就好意思讓我當你的伴郎，哥，你這是什麼意思啊？？”

　新郎表哥為難不已，支支吾吾地說，“那不是……你也沒比我高多嗎？”

　“哥，我一米七五啊！！”

　對殷明來說，這無疑是奇恥大辱，他掉頭就要走，這狗屁伴郎他也不想當了。

　徐朝宗可不想就這樣放棄，一把拽住殷明，和悅地問新郎表哥，“那有沒有我能幫忙的，不當伴郎也可以當別的。”

　殷明趁機刺他，“那你要當伴娘哦？”

　新郎表哥哈哈大笑起來，想了又想，終于想到了一個空缺，“那，要不，你來當打氣球熱場子的吉祥娃娃？婚慶公司本來也包含了這個，但開價我覺得有點高，想自己請，你要是愿意的話，我給你兩百，行不行？”

　徐朝宗：“……”

　這下到他想走了。

　殷明死死地架住他，一個勁地勸說，“老徐，徐老板，你要認清楚現狀，是你要追孩，不是人家孩在樓下等著你拋繡球，你要是這點面子都豁不出去，那還追個錘子啊？趁早放棄得了，你想想看，韜哥以前是怎麼追的，那是風雨無阻鞍前馬后，一整個化為男保姆也毫無怨言，看個演唱會也是服務到位，我尋思著你也沒為人家做什麼啊。”

　其實在殷明等圍觀群眾看來，徐朝宗確實沒為孟聽雨做什麼。

　都是一些微不足道，本不能打芳心的小事罷了。

　他要是生，他都不會被打，更何況是孟聽雨。

　徐朝宗若有所思，最后點了頭。

　回了宿舍后，開始練習打氣球。

　殷明誤會徐朝宗了，徐朝宗并沒有覺得這是丟面子的事，更沒有“不能為了放下段”的念頭。

　他只是有些不習慣。

　可殷明的話也點醒了他，前世他絕對的優勢都是來自于對他的，現在一切都回到最初的原點，他所有在外人眼中的優點，本就不會放在心上。

　那他要如何做呢？

　沒有什麼是不能做的。

　扎個氣球而已，換見一面，跟共同于那高朋滿座的喜宴，聽新人說著他們曾經說過的誓言，值得。

　*

　到了婚禮這一天。

　孟聽雨才切的會到，每

　一行都不容易。以為自己已經來得很早了，沒想到許強的團隊三點鐘就出發做準備，像這樣的婚禮現場，也會有突發事件，比如跟拍新娘新郎的人吃壞了肚子，一臉菜往洗手間來來回回的跑，況急，許強知道孟聽雨也會拍照，直接請來兼職跟拍。

　這下子，跟陀螺一樣停不下來的人變了孟聽雨。

　許強發現，孟聽雨也實在稱得上全能。

　會拍照，會修圖，還會簡單理音響設備，不止如此，還順便幫新娘補了個妝，連婚禮的流程都一清二楚，理起事來麻利又干練，一點兒都不畏手畏腳。

　許強眼毒辣，在孟聽雨休息的時候，開啟了推銷模式，極力游說來他的團隊。

　“小孟，你就直接說吧，你現在兼職工資多？”許強語氣懇切，“我也不是讓你辭掉你的兼職，要不這樣，我跟你對對時間，你有空就來，我絕對不拖你工資，給你按日結，一天三百五怎麼樣，這可不了，外面都給不出這個價格來。”

　孟聽雨哭笑不得，連忙求饒，以開玩笑的口吻婉拒，“許哥，我要是有空我肯定來，可真的太忙了，你看，我連談的時間都沒有了。”

　許強依然不死心，“那這樣，如果我以后缺人，我跟你聯系，你有空你就來救場。”

　對于孟聽雨來說，婚禮現場的流程的確繁瑣，但所有的突發事件都可以解決，至比以前在電視臺工作時要簡單。

　無奈之下，孟聽雨只能客氣地應付下來，“行，但我真的很忙很忙。”

　婚禮是十一點半準時開始，現在才十點鐘。

　為了讓提前到的賓客到熱鬧的氣氛。送氣球的小丑叔叔上場，頓時一群孩子都蜂擁而上，將他團團圍住。

　徐朝宗也不想讓孟聽雨認出他來，拒絕了小丑的服飾，選擇了行自如的服飾，也沒臉。

　孟聽雨拿著相機四跟拍。

　記錄下婚禮開場前的一幕。

　兩人越來越近，徐朝宗余一直注意著，果斷地，他冷酷無的甩開了那些纏著他的孩子們，私心很重地來到孟聽雨面前，他確定不會認出來，惡作劇似的，拿了氣球，三下兩下吹起來，要給做一只小狗。

　孟聽雨后退兩步，趕忙擺手，滿臉都寫著抗拒，“不不不，我不要，謝謝。”

　覺得這個人氣球的作有些魯，而且看起來也不太練的樣子，覺氣球很容易就。

　太危險了，只想遠遠地躲開。

　徐朝宗手上作僵一頓。

　跟在他后的那幾個小孩蹦跳，不停地嚷嚷著：“我要！我要！！”

　徐朝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孟聽雨去了別。

　他這次也躲不開了。

　幾個孩子抱著他的不讓他走。

　徐朝宗低頭看著這些孩子，覺頭有些疼。

　幾乎所有的婚禮步驟都是一樣的，孟聽雨拿著相機，鏡頭對焦，看著鏡頭里眼中有淚閃過的新娘，以及哭了淚人哽咽到說不出話的新郎，也忍俊不。

　無論以后是白頭到老，還是中途下車，至這一刻的幸福是真的。

　那就夠了。

　徐朝宗靠著墻站在角落里，也出神地遙著臺上。

　自然而然他想起了他的婚禮。

　司儀的聲音這一刻都在耳邊回著。

　——無論生老病死，無論貧富貴賤，你都愿意一生待如珠似寶嗎？

　——我愿意。

　徐朝宗悵然若失地低頭，這一刻心也

　是空落落的。

　他在想，當年那個許下誓言的徐朝宗，是否會怪后來的他，沒有信守承諾呢。

　應該是怪的，肯定是怪的。

　每一年，每一個階段的徐朝宗，都在怪后來的自己。

　你憑什麼要這樣對待我的人。

　人生真的有重來的可能嗎？其實是沒有的。

　他永遠也回不到在失的前一刻了。他犯過的錯，就像是釘在木板里的釘子，即便用力拔了出來，也永遠都會留下一道痕跡。

　可是，他還是不會放棄。他會用他的余生證明，他會將這些釘子，全部進他的膛，這些疼痛會一次又一次的提醒他，永遠也不會痊愈。

　孟聽雨笑意盈盈地按下快門。

　看向正在臺上相擁的新人，微微一笑，隔空送上了的祝福。將他們相的模樣都拍了下來。

　宴席開始。

　孟聽雨也有些累了，想去洗手間補妝，這家酒店面積大，線路也有些復雜，順著指示牌走來走去，終于看到了盡頭的洗手間，快步過去時，經過了樓梯口，不經意地瞥見坐在臺階上的人，頓足，放輕腳步走過去，站在門口，抬頭看向那人。

　那人取下了頭套，頭發微微汗在額際，顯得有幾分狼狽。

　他捧著一份飯盒，隨意用牙齒咬開一次筷子，正準備低頭吃飯時，察覺到了一視線。

　視線相。

　他想躲起來，想偏過頭，卻發現無可躲。

　“在吃什麼？聞起來很香。”靠著門，沖他一笑，語氣很尋常地問他。

　他無可奈何，“鹵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