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著雙螺髻、穿著湖綠比甲的丫鬟一邊四張著,一邊進了一位置偏僻的小院子。
直到進了這院子,那丫鬟才籲了一口氣,反將院門關好,又從門中往外觀察了一會兒,直到確認沒被人跟著,才一路進了一間半掩著門的房間。
房間裏,一名三十上下,容貌豔麗,舉手投足之間無不著人風的子正坐在榻上,見那丫鬟進來,稍微坐起問道:“如何,可發現了什麽?”
這子,便是吳府裏備吳明遠寵的姨娘錢氏。
“回姨娘,奴婢看到夫人在威遠侯夫人下馬車的時候吩咐了翠香幾句,然後翠香尋了表爺說了一會兒話,表爺便追著幾位夫人差點進了宅。”那丫鬟道。
錢氏皺了皺眉,沒能從中得出什麽有用的消息,便又繼續追問:“除了這些呢,表爺有沒有什麽比較特別的表現?”
那丫鬟將先前看到的細細想了一番,又道:“表爺,好像特別注意其中一位小姐,那位小姐是威遠侯府的大姑娘。”說到這裏,又補充道,“不隻是表爺,大爺本是追著表爺想要攔住他的,奴婢覺得,就連大爺也格外注意那位家大姑娘。”說到後來,這丫鬟都有些不確定自己的想法是否確實。
吳家大爺吳弘文是訂過親的,而且就訂的是楊夫人娘家哥哥的小兒,那位楊小姐今年正好及笄,本來兩家都要商量嫁娶事宜了,但楊家老夫人,也就是楊夫人的母親最是喜歡這位楊小姐,想要多留兩年,這才將婚期推遲了。
錢氏將這些消息在腦中仔細思慮一番,楊夫人,不是出自威遠侯夫人肚子的嫡出家大姑娘,楊雲浩那個隻會去青樓狎的草包……
為吳家後院中的宅鬥第一人,錢氏這麽多年來能將吳明遠攏在自己邊,又能讓楊夫人對無可奈何,自然是個聰明過人的,隻稍往深一想,便大致明白了楊夫人想借著這賞荷宴做些什麽勾當。
想到丫鬟口中大爺吳弘文的表現,錢氏眼珠一轉,便生出一計,召來那丫鬟如此這般一陣細說。
那丫鬟聽過之後滿臉驚駭,差點一跌坐在地。
“姨娘,奴婢萬萬不敢如此,若是讓夫人知道了……”丫鬟名喚翠柳,同那翠香一樣,都是楊夫人邊頗為倚重的大丫鬟。
想到楊夫人的手段,翠柳生生打了個寒噤。被錢姨娘拿住把柄替傳遞些消息是一回事,真如錢姨娘所說那般,又是另一回事了,府裏上下誰不知道夫人將大爺看得有多重,此事若被夫人發現,就是有十條命,那也不夠夫人取啊。
錢姨娘聞言眼帶鄙夷地看了翠柳一眼,蠢貨邊的人果然也是蠢貨。
這宅子是楊夫人的賠嫁,這次賞荷宴本來楊夫人是不允錢氏來的,不過錢氏之前偶然從翠柳口中得了些隻言片語,猜出楊夫人打算利用這賞荷宴達什麽目的。為一個立誌讓正室不得安寧的妾室,錢氏便磨著吳明遠讓楊夫人將也帶來。
楊夫人本來是不想搭理錢氏的,但又深恐若是不允了,錢氏又在這段時間生出什麽事端來破壞的大計,這才將錢氏一並帶了來,卻也不準出席賞荷宴,隻撥了個偏僻的小院子給。
若不是邊的可用之人沒能帶來,錢氏也不會想著讓翠柳給打探消息。
見翠柳還是滿臉的懼怕,錢氏眼珠微轉,換上滿臉的笑容,說話的語氣也變得輕起來:“翠柳,隻要你幫我做這件事,你和吳的事就包在我上了,不僅你得償所願嫁給吳,還許你一套赤金頭麵,二百兩嫁妝銀子。吳管事那眼睛可是長在天上的,他恐怕看不上你這個兒媳婦,你可得想好了,這樣的好事過了這個村兒,可就沒這店兒了,將來看著吳另娶他人,你再慢慢後悔就沒用了……”
十五六歲的小丫鬟正是竇初開之時,幾次偶然之下,便與吳管事的兒子吳對上了眼,還嚐了果。
偏偏楊家又將與吳家的婚期推遲了兩年,楊夫人為了娶這個侄過門,自小就要求兒子潔自好,眼見吳家大爺今年都十八了,其他家的爺十八歲就算未娶妻,又有誰沒嚐過*?楊夫人深恐兒子這兩年別憋出個好歹來,預備著不久之後就給翠柳開了臉做大爺吳弘文的通房丫頭,到時候楊小姐嫁過來前再將打發走也就是了。
翠柳的郎吳是吳府大管事的兒子,吳管事心氣高,不僅給全家了奴籍,還立誌要給兒子娶個能識文斷字的良家媳婦。就算是不知道楊夫人有這個打算,吳管事也斷不會看上翠柳。
若不是這樣,翠柳也不至於在被錢氏發現與吳的事之後為所挾。
錢氏的條件無疑搔到了翠柳的,一邊是不聽錢姨娘的被夫人發現,另一邊是聽從錢姨娘吩咐帶著厚的嫁妝與吳雙宿雙飛,隻稍稍掙紮了一下,翠柳便下定決心倒向了錢姨娘這邊。
翠柳這如自己所料的選擇讓錢氏得意地一笑,眼角眉梢盡顯風。
“到時候,你就這樣……”
翠柳一邊聽一邊點頭,待錢氏說完之後又複述了一遍,直到確定記下來了,才離開這小院子,一路張著往回走。
……
這荷園中景致最好之,莫過於園中的荷塘了。
這荷塘比常規荷塘要大不,大概有個五六畝的樣子,也不知是出於看重這次賞荷宴,還是楊夫人本就喜荷花,這荷塘裏種了不品種各異的荷花,荷塘表麵更是被碧綠的荷葉鋪滿,若是不明就裏的人,恐怕還真會當在實地踩上去。
許是楊夫人另有什麽安排,這時荷塘裏正有船娘駛著小舟,將滿滿當當的荷葉清理出一條可以容小舟劃到對麵的小道來。
荷塘呈不規則的圓形,環繞荷塘本有一條三四米寬的小道供人行走遊玩,但這時,荷塘兩側的小道上卻擺上了幾口養著睡蓮的大水缸,攔腰將荷塘從中一分為二。
水缸這邊,是眷們遊玩之所,而水缸另一側,便是男賓們的活場地了。
名門閨秀,大家公子,在風姿綽約的蓮花隨風起伏間,若若現的隔湖相忘,倒也別有一番趣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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