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便是端午節。
端午節又稱兒節和天中節,在這一天,須佩靈符,簪榴花,出嫁的兒則要在這一天回娘家躲五。
一大早的,威遠侯府就洋溢著一片喜氣洋洋的氣氛。
威遠侯府名義上和實質上的夫人娘家都不在湖州城,自然不需要回娘家躲五。
鳴祥早就答應了要在今天帶止歌出去,一大早就稟了麟得了他的首肯,父子倆對止歌的親熱勁兒讓趙君見了腮幫子都咬得生疼,偏偏為了在麟麵前表現的賢良淑德還不能說出半點不是。
重午文會是定在晚上的,涼爽不說,月下賞月鑒荷可謂之風雅。
想著止歌長這麽大還從沒出過侯府一步,鳴祥幹脆請示了麟,決定早上就出門先逛逛,中午就去湖州城最有名的知味軒嚐嚐那裏的新菜,晚上再去重午文會見識見識。
重午文會名氣極大,吸引了不有真才實學的文人士子前來,但凡能在重午文會上讓人矚目的,多是湖州城出名的才子。鳴祥雖然天資聰穎,但到底尚且年,是以也沒想過要在重午文會上出頭,純粹是為了去見見世麵。
麟對鳴祥這不驕不躁的態度讚賞不已,又見兩人兄友妹恭的心裏自是欣不已,高興之下當即手一揮,就給侯府的下人們放了一天假。侯府侍下人親厚,每月都有兩天假可供支配,但誰不想在節日裏出門走走,是以麟的這一決定當即便引來陣陣歡呼。
鳴祥往常也是出門慣了的,這次就帶了兩個比他至多大個三兩歲的小廝。
止歌出門就麻煩了不,李嬤嬤是必需要帶的,林嬤嬤則主要求留下來照看著慕輕晚及水軒,又點扶風和半夏兩個大丫鬟跟隨。這些日子下來,兩個大丫鬟一靈慧一穩重,在下麵的丫鬟麵前很有些威嚴,再來大家今天都得了假,因此小丫鬟們即使羨慕二人能跟著姑娘出門,也都笑嘻嘻地與二人道別。
水軒位置偏僻,鳴祥生恐止歌剛蘇醒過來子吃不消,來接時還特地吩咐人抬了頂轎來,轎上置了織得細細的竹簟,讓人一見之下便覺一涼意。
止歌有些哭笑不得,敢如今還了紙糊的了,不過走點路而已,居然還被認為吃不消。若是讓他們看到從前跟著上戰場的樣子,還不得瞠圓了眼。有心推拒吧,不說鳴祥那滿是期待的眼,便是慕輕晚一副怕摔了絆了的擔心樣子,也讓那拒絕的話說不出口。
沒辦法,隻得在李嬤嬤不著痕跡的笑意下上了轎。
止歌子瘦弱,婆子們抬著也不吃力,不過盞茶功夫便出了垂花門直達大門。
側門邊已經備好了馬車,威遠侯府的馬車上刻了族徽,外表看來並不奢華,裏卻布置得寬敞舒適。考慮到乘坐馬車的多是眷,馬車裏放了一張矮幾,固定在矮幾上的碟子裏裝了些致的小點心,車壁上還開了小隔間放些眷出門要帶的零碎東西。
已經夏,天氣一點點熱起來,鳴祥怕馬車裏悶熱,特地讓人在角落裏擺了冰盆,止歌一便覺涼意迎麵撲來。
真是個心的小老頭!
止歌回頭看了已經騎上馬的鳴祥一眼,收獲鳴祥燦爛的笑容一枚。
鳴舞被丫鬟婆子追著跑出來時,看到的就是這讓覺極為刺眼的一幕。
若按鳴舞往常的驕縱脾氣,恐怕早就一鞭子過去了,不過本就在止歌手上吃了大虧,能製得了的李嬤嬤如今又是止歌的教養嬤嬤,在李嬤嬤那不喜不怒的眼神注視下,倒是生生將心裏那口惡氣給咽了下去。
轉過頭,撅著衝鳴祥道,“哥哥,你怎麽盡胳膊肘往外拐,我才是你的妹妹,怎麽出去玩都不帶我。”
鳴祥皺了皺眉頭,還沒說話,後麵的一群丫鬟婆子便氣籲籲地趕了上來。
“二小姐,您快跟奴婢回去吧,侯爺……還著您的足呢。”鳴舞的娘張嬤嬤不安地看了鳴祥和止歌一眼,低聲勸道。
自從鳴舞被麟足之後,邊的丫鬟婆子幾乎全被換過,這位張嬤嬤本也是要被趕出府的,還是趙君念在這麽多年來照顧鳴舞也算是盡心盡力,開口向麟求了這才得以留下來。
張嬤嬤子溫和,因此往常在落霞院裏震不住鳴舞邊的丫鬟婆子,若不是這樣,那些丫鬟婆子也不會在鳴舞麵前如此口沒遮攔,導致鳴跟著有樣學樣了。
張氏一手將鳴舞帶大,對自己小主子的脾氣可謂了如指掌。今兒二小姐沒得侯爺首肯便私自出了落霞院,若是傳進侯爺耳裏,恐怕又得大發雷霆,倒不如先將二小姐勸回落霞院,再尋個時機去向侯爺認錯。
不過,張氏也知道鳴舞犯起擰來怕是誰說也不聽,也隻得溫聲勸。
當然了,張氏的勸這時候不可能被鳴舞聽進耳裏,恨恨地瞪了止歌一眼,滿腦子都是哥哥被止歌搶走了的委屈。
“哥哥,這麽久你也不來落霞院看我,如今出去玩還不帶我……”鳴舞越說越委屈,一雙大眼中慢慢滲出水,看起來好不可憐。
鳴舞自小就聽趙君的念叨,道是他們兄妹倆是一的,就是將來出嫁了,哥哥也是的依靠。可如今止歌才出現一個月,哥哥就不像往常那般在意了,如何不委屈?
鳴祥聞言有些頭疼地額,“二妹妹……”
他向來對二妹妹的眼淚沒轍,過去可沒敗在鳴舞的眼淚之下。現在想想,他還是比較喜歡妹妹那種沉靜懂事的孩子。
想到這裏,鳴祥微頓,是從什麽時候,“妹妹”這兩個字在他心裏與止歌劃上了等號,就連他一母同胞的親妹妹,也隻是按排行的“二妹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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