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二背著手,站在地頭,聽顧嘉這麼說,微微聳眉:“怎麼不能摘個柿子?”
顧嘉反問:“難道不是嗎?”
齊二搖頭:“你且看我給你摘幾個柿子過來。”
顧嘉挑眉:“你?”
齊二本來是不想手的,他這一袍子可是在燕京城新作的,統共就穿過兩次,穿上后他妹妹齊胭都說好看,說顧嘉一定會喜歡的。
他這次特特地穿了這袍子,又整理了儀容,看著肯定是和往日不同。這樣的自己竟然跑去爬樹?齊二覺得不太合適。
可是……當然不能讓顧二姑娘以為自己百無一用只會讀書。
或者竟然誤會自己不好,那就麻煩了。
齊二:“嗯。拿個竹簍來,我去把這棵樹上的柿子摘了,你幫我遞鉤子。”
顧嘉:“?”
齊二:“怎麼,你不信?”
顧嘉:“……我信,那,那你小心點,仔細摔下來。”
真不知道他竟然會爬樹的。
總覺得,爬樹這種事是自己會干的。
上輩子……他們住在利州,利州宅子的后院也有些柿子,都是地趁著他不在家的時候爬上樹去摘。在他回來前就先沐浴過,把痕跡抹干凈,堅決不敢讓他看出分毫的。
還故做一本正經地告訴他:“爬樹也太不斯文了,不是我等可為。”
齊二當時深以為然,并對爬樹的子做了譴責,同時用華麗的言辭夸自己夫人賢良淑貞。
現在,他竟然這麼說了?
顧嘉對齊二表示懷疑,不過還是命人取來了背簍,又拿來了一只鉤子和樹剪:“你可小心點。”
怕他從樹上掉下來,萬一摔壞了,那豈不是了謀害朝廷命。
齊二揚眉,看了眼顧嘉。
他不明白為什麼顧嘉這麼小看他,難道他不是文武雙全嗎?爬一個樹而已,有那麼難嗎?孟國公府的湖心島上面有數,他最的就是斜躺在樹杈上看書啊。
當下他背上了背筐,抬手將袍起掖在腰間,又挽起袖子,握住那樹干。
顧嘉從后面看著,卻見他出的小臂鼓鼓的,一看就特結實特有勁兒。他有力的雙牢牢地蹬住了樹干,矯健地一躍,眼睛都不眨的功夫,他竟然跑樹上去了。
顧嘉大驚,都有些不信了。
這邊還懵著,那邊齊二已經站在樹杈上,扶著一樹葉對揚眉。
濃眉仰起時,黑眸在太底下有了含笑的彩。
他自然將的傻樣盡收眼底,手道:“把鉤子遞給我。”
所謂的鉤子,是一竹竿上面栓了鉤子,在樹上用那鉤子對著柿子的柄一勾,柿子就會落下來地上。
當然也有些的就不好這樣了,只能是輕輕地摘下來放在背簍里。
顧嘉連忙拿起那鉤子,跑到樹底下要遞給齊二。
誰知道一個不小心,腳底下一,竟然直接跌坐在地上了。
“啊——”嚇了一跳,不過幸好也沒怎麼摔著,趕站起來拍拍上的干草和樹葉,低頭看時,只見地上有從樹上落下來的柿子,被這麼踩下去,了紅的稀爛。
最讓人沮喪的是,還沾在了腳上和上。
顧嘉都想哭了,怎麼可以這樣?
站在樹上的齊二輕笑出聲:“這沒什麼,洗洗就好了,又不是別的。”
顧嘉仰臉:“不是別的什麼?”
又稀爛又黏糊糊……他想到了什麼?
齊二越發笑出了聲,笑聲清朗:“我什麼都沒說,是你自己想的。”
口中這麼說,眸中笑意卻是更深了。
顧嘉看著樹上的齊二,秋日溫煦的照在樹上,把那黃葉映得金燦泛,也把他照得猶如金面玉一般。
風吹過,樹葉悉率,枝頭沉甸甸的柿子搖擺,男子掖在腰際的袍角散落,袂伴著輕風翻飛,竟是難得的灑飛揚。
顧嘉低哼一聲,心中暗暗有了小算盤,卻是道:“你讓開些,我也要上去摘柿子!”
上輩子裝了四年,太累,這次隨他怎麼想,反正是不打算裝了。
齊二挑眉:“你?”
他顯然是不信的:“你不要來,若是要上來,去拿把梯子,我扶著你上來吧。”
這也忒狗眼看人低了。
顧嘉不服氣,也學著齊二將掖在了腰間,之后兩手抱住樹,兩一蹬,蹭蹭蹭地就上來了。
齊二全然沒了之前灑的樣子,他像是看呆了。
顧嘉得意地道:“你那不是爬樹,那是躍上來。”
這才是正宗的爬樹好不好,猴子就是這麼爬的。
齊二愣了片刻后,看著顧嘉那明的模樣,綻笑了。
他想著,顧二姑娘率直可,真是有趣兒,可不像尋常大家閨秀一般矯造作。
這樣的姑娘,世間難得。
顧嘉當然不知道齊二心中所想,要不然會笑死,因為上輩子齊二夸的正是:“夫人雖生于鄉野之間,但是端莊淑雅,和尋常鄉野子卻是不同。”
這可真是正話反話都讓他說盡了。
顧嘉避開了齊二所在的那個大樹杈,向著另一爬去。
齊二怕危險,特意幫扶著:“顧二姑娘,你可當心。”
顧嘉心里有想法,不著痕跡爬到了齊二斜上方:“齊二爺,我這里摘柿子,你拿竹筐給我接著些。”
齊二忙道:“好。”
他覺得這個位置不錯,不但可以接柿子,還可以接人——萬一顧二姑娘不小心落下來,他還可以順便把給接住。
就在這時,他突然到頭上落下一,待要躲開時,已經是來不及,只聽得“啪”的一聲響,有什麼稀爛黏糊糊的東西被摔在他腦袋上,稀里嘩啦的粘就往下落,打了頭發,落在了他額頭上,又流淌到他臉上,滴在他的袍子上。
齊二默了好半晌,終于緩慢地抬起頭向顧嘉。
卻見顧嘉也是有些意外,眨眨眼睛,很心虛很心虛地說:“齊二爺……你,你沒事吧?”
……是要給他也嘗嘗沾一柿子的滋味,所以將那個柿子扔下去想飛濺他一柿子,也讓他嘗嘗這滿柿子的滋味,但是這種彩稽的效果,真得沒想到啊!真的真的沒有這麼壞心眼!
看著紅的柿子從齊二的額頭流下,滴在他高的鼻子上,偏偏他這個人表是那麼地肅穆,眼神是這麼地正經,強烈的反差讓先是肩膀抖,拼命抑,之后再也忍不住,終于哈哈哈地笑起來。
齊二面無表:“顧二姑娘,你可以笑,不過你要賠我袍,還要借我沐浴之。”
齊二覺得,他必須賴上顧二姑娘了。
賴著,不走了。
左右他明日已經請休,并不必去鹽政司,有的是時間和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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