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

可以說，從顧嘉出現的那一刻，齊二便像木頭人一般，全不再彈，唯獨眼珠是跟著顧嘉的。

顧嘉和齊胭拉著手，噼里啪啦說了一堆，時不時還用鄙視的小眼神瞅他，這些他看到了，卻沒反應。

心儀的姑娘好久不曾見了，上一次見時還是雪飄寒冬，披著大毞只出掌大的小臉走到他面前，在那白雪飄飛中和他說話。

說完話后，就直接把一年的收全都捐獻給朝廷了。

在齊二不可對外言說的心底，他會覺得，是恰好到自己和三皇子給窮人發放棉，之后馬上捐獻了自家棉花的，顧嘉的這個行徑或許多和自己有關系吧。

這是永遠不可能對外說的，但卻是在他午夜夢回之時想起來便覺甜無比，會口泛起一酸楚膨脹的什麼，以至于讓他輾轉反側徹夜難眠的。

所謂知己也不過如此罷了。

人生能得這樣一位，夫復何求。

就在齊二想著這些的時候，他聽到齊胭湊過來推他：“哥，你到底肯不肯出銀子啊？”

他猛然從沉思中醒來，沉一下，想起剛才顧嘉所說的。

說什麼來著，說讓自己出銀子。

齊二向了顧嘉。

顧嘉沖齊二眨眨眼睛，一臉幸災樂禍。

哼哼，終于到了你出的時候了。

顧嘉笑瞇瞇地對齊二道：“二爺，阿胭既是喜歡，那你就幫買了吧，不過是一些畫本而已，也花費不了多銀子。”

齊胭猛點頭，發亮的眼睛期待地看著齊二。

齊二著眼前的顧嘉，卻見杏眸含笑，小兒紅嘟嘟的，瑩白賽雪，俏人，就連說話的聲音聽著都讓人心仿佛要化開了。

這一刻，他覺得便是讓自己去死，他都會點頭。

于是他不由自主地道：“……好。”

齊胭：“哇，二哥哥你真好！我就知道二哥哥疼我！”

……

既然到了，那就好歹一起喝個茶吃個飯說說話了。

況且同行的雙方都是有男有，有哥有弟，不是什麼孤男寡的，在一起飲茶也不怕人說閑話的。

雙方就結伴來到了這書坊一條街上的三香茶樓。

三香茶樓在這書坊一條街頗有些名氣，所謂的三香指的是書香，茶香，花香。

一進去三香茶樓便見靠墻之的書柜靜雅別致，上面擺了幾樣書，除此角落還飄著當季的桃花，桃花香味輕淡，縈繞在鼻間，只讓人心曠神怡。

四個人上了樓，來到了靠街的包廂，這里可以憑欄眺這書香一條街。

坐定了，齊胭大方地拿過來菜單，先讓顧嘉點，又讓蕭平點：“不用客氣，不用客氣啊，挑好吃的點，今天我哥哥做東！”

顧嘉存著要痛宰齊二的心，自然是手底下不客氣，各樣貴點心都來了一份，就連茶也要的是這三香茶樓里最最有名也最最價高的當季雀舌兒。所謂的雀舌兒茶都是在茶葉還沒長齊全之前挑那最的小茶葉尖尖摘來，因形狀小巧似雀舌而得名，這種茶的香氣自然是獨特濃郁，可不是一般茶可比的。不過因了實在是細小猶如雀舌，也很難采摘到太多，自然價格金貴。

蕭平從旁看著都有些不安起來，他雖然不太懂，但也看出自家姐姐點的這些都太金貴，這樣不好吧，怎麼可以讓人家一下子出這麼多銀子……況且之前這位齊二爺一口氣給那位齊二姑娘出了七十多兩銀子買畫本，他也是看到的。

當時……若不是自家姐姐在旁邊攛掇，怕是那些爺定是拒絕的。

如今姐姐怎麼好意思再讓這位爺做東請這麼貴的茶水？

齊胭也看出顧嘉點菜不留面的，這分明是沖著痛宰自家哥哥去的，不由對著齊二吐了吐舌頭，心說這下子你心疼了吧？

齊二此時已經沒了初見顧嘉時的那種癡勁兒，收斂了心神后，他一派泰然淡定，坐在那里，只聽著顧嘉點菜，卻并不言語的。

如今看齊胭這麼看自己，便淡聲道：“阿胭你還有想吃的嗎，要不要再點一些？”

齊胭頓時呆了，疑地看著齊二，這是太從西邊出來了嗎？這些已經不銀子了，他竟然不說何不食糜浪費可恥，竟然還說要再點？

就在齊胭以為自己聽錯了的時候，聽到齊二轉首向顧嘉，卻是溫聲問道：“二姑娘，這家茶樓不但有糕點，還有些果子，你要不要嘗一些？”

顧嘉其實覺得自己已經點了不了，是存著痛宰齊二的心思去的，如今見齊二不但不心疼，反而讓自己再點，也是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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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意外之余，不免再次慨：齊二，好人也！絕對地大好人也！

他這個人最大的缺點就是人太善良了！

齊二見顧嘉并沒有要再點的意思，拿過來菜單，還是吩咐小二：“來一些當季果子，若是有雪藕，也來一份，要用冰鎮的。”

一時想起顧嘉吃荔枝，荔枝是甜的，想必顧嘉也吃甜食，便又吩咐：“雪藕要加些，另外再來蘋婆，馬菱，并大棗各一碟兒，還有新鮮當季的干貨再湊著來四碟子。”

他這一番點菜，只讓顧嘉和齊胭聽得有些目瞪口呆。

們幾個人，吃得完嗎？

兩個姑娘面面相覷。

齊胭用眼睛告訴顧嘉：我哥哥今天好像變子了。

顧嘉在心里暗暗嘆息：大好人，真真大好人！可惜了，可惜了！

一時他們點的各樣果品糕點茶水陸續上來，果品都是新鮮的著晶瑩的，鮮潤可口，糕點一個個致小巧，至于茶水，就連茶都是薄如紙白如玉的青白瓷，一切都看著致可人。

雀舌茶的香氣在室縈繞，窗欞的甜白釉金包口花卉瓶里著的桃花正開得白俏，顧嘉用牙簽了一個大棗來吃，甜脆可口，滿口生津，當下心也是大好。

齊二看著顧嘉吃下那大棗后神采飛揚的樣子，不免想起最近發生的許多事。

幾個月不見，顧家是頗發生了幾樁大事的。

先是顧嘉得了三品淑人的誥命，這自然是大喜事，可是接著便是家里那姐姐和顧子青竟然有染，以至于博野侯府不得不把那顧姍放出去再娶進門，雖然于禮節上倒是也沒什麼欠缺，可是燕京城里的人心里誰沒數，都知道怎麼回事，以至于連累的顧嘉怕是都被人笑話。

齊二也曾暗暗擔心過，不過如今見了，眉眼生，笑起來翹的小鼻子都跟著微微聳，依然是那般靈人，不免放心了。

而顧嘉呢，吃著這可心致的飯食，看著這滿桌子的稀罕瓜果，再品著那昂貴到仿佛喝金子的雀舌茶，總算是心里舒坦了。

雖說一看到齊二就心疼自己損失的那些銀子，雖說齊二是個讓人破財的，可是他人實在是太好了，這次估計被自己明里暗里也坑了些銀子，好了，扯平了。

從此后無冤無仇了。

齊胭看著這一切，一邊心疼著齊二花的那銀子——畢竟什麼雀舌兒茶的，家里也有，何必要自己花銀子在外面買的？那錢若是換畫本，又不知能多買幾本呢，不過另一方面卻是在心里為自己哥哥會辦事到欣。

本來就是嘛，好不容易到了阿嘉，哥哥不應該花些銀子讓人家姑娘覺得他有銀子他大方嗎？本來不好太嚴格地謹守家訓節儉省用嘛。

自家哥哥做事到底是靠譜的，并不是個純傻子！

齊胭放心了。

當下和顧嘉說著話，自然問起來彼此來書坊買什麼，又問起蕭平讀書如何什麼的。

蕭平說了自己最近讀書的境況，又順口回道：“只是過來買一些讀書用的筆墨紙硯，剛才姐姐也順便買了幾本舊書，并送了個——”

蕭平話才說到這里，正悠閑自在地吃著一粒紅果的顧嘉頓時警醒了，趕暗暗地了下蕭平，打斷了他的話頭：“不過憑著興趣隨便買點東西罷了。”

可不能提自己買了什麼，萬一讓齊二看到自己買了那硯臺，他豈不是就能看出這硯臺不是凡品？依他那清正端方的子，若是覺得這個太貴重，五文錢買到人家的坑了人家掌柜，讓退回去怎麼辦呢？

再說……就算他不至于干出這種事，可萬一傳出去，那掌柜反悔了來搶怎麼辦呢？

顧嘉覺得那硯臺剛到自己手里還沒熱乎，反正是千千萬萬不能讓人知道的。

于是笑著道：“阿胭，你買了什麼畫本？不曾想你竟然對畫本這麼喜歡，我家里還有一些畫本，改日讓人給你送過去。”

齊二聽聞，略帶嘲諷地淡聲道：“不必送給，兩間屋子已經——”

齊胭聽聞，趕使勁地用手肘了下齊二，示意他不要說了。

不行不行，萬一阿嘉知道兩間屋子已經都是畫本了，說不得會后悔幫自己訛詐齊二給自己出錢！

這事兒千萬不能讓外人知道！

沖著齊二眉弄眼一番，趕轉移話題：“二哥哥，阿嘉上次還特意問起你備考的事，這眼看大考在即，你準備得怎麼樣了？”

齊胭這一說，可是勾起了顧嘉的心事。

大考在即，人人都說莫三公子要當狀元郎。

的一百兩銀子，憋著的一口氣啊！

想到這里，不抱希但是依然存著一慘淡的期地向了齊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