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娘沒有想到這尚云天還敢頭, 沒有半點心里準備,直覺后退了一步,擰眉看向他。
尚云天已經是許久沒有見到瓊娘, 此時便略顯貪婪地看著。
聽說誕下了一堆雙胞胎, 可是看形模樣, 卻依舊如前世里嫁給他時的窈窕。
前世里是他的娘子, 一切都是理所當然;到了這迥然不同的一世里,才明白,世間哪來那麼多的理所當然
他如今種種的努力,都不過是想要挽回自己前世里曾經以為無足輕重的一切, 若能挽回瓊娘的心意, 他愿意窮盡所有。
可是瓊娘看著尚云天平淡溫和的笑臉, 心中只覺著說不出的惡心。
這人暗中謀算瑯王和自己, 下手狠辣無,栽給自己的便是誅族的罪名,現在卻又裝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怪不得上一世他能和柳萍川了夫妻, 兩人一樣的無恥無, 還真是般配。
瓊娘就不想與他說話, 干脆連東西都不買了,直接轉便要走。
尚云天見瓊娘不愿與自己說話, 便在瓊娘后說道:“瓊娘,你先前與我慪氣, 一意孤行。可是現如今, 你該是明白瑯王實非良配, 今次會出現一個蝶,下次難免不會出現蜻,蜂。既然休書已下,便趁此遠離與他,你該知他前途黯淡,乃是天煞孤星,無論對你還是對崔家,都是只有好沒有壞。”
瓊娘心中一,瑯王休妻的起因雖然府外之人竭力打探,但是都不得其因。而這鬧劇的源頭乃是蝶,這事除了翠玉,常進、楚盛等幾個親信之人,其他人俱是不曾知曉,這尚云天又是如何曉得的
瓊娘慢慢地轉看著尚云天。
而尚云天卻以為是自己的話說了瓊娘,不由得神一振,繼續說道:“只要你愿意回頭,我便在原等你,絕不會計較你之前曾經嫁人生子”
瓊娘懶得再聽他那些自以為是的話,徑直問道:“你怎知是蝶”
尚云天被問得一愣,才發現自己一時說了,但是事已至此,他倒不怕說出來,便道:“你不必在意我如何知道,你只需知道蒼蠅不叮無的蛋”
尚云天還未說完,就聽到踏踏踏的急促馬蹄聲由遠而近,尚云天抬頭去,就看到一只大“蛋”正策馬而來。
瑯王雖然這些天招連出狠狠整治了那些不知自己斤兩,想接續他,娶了瓊娘的朝臣,但還是擔心有網之魚,只得嚴防死守,這跟筋弦不可懈怠,待得回到江東便是不怕了。
瓊娘是個要臉的,這滿京城都知道被休離之事,短時間再與自己重結舊好也是不可能的了。
便是江東遠離了京城里的長舌八公,這才好再續前緣。
是以今日早早的辦完公事,瑯王便騎著駿馬來找瓊娘。
隔著很遠,便看到瓊娘在一家店鋪門口和一個人說話,心中不大怒,果然有不怕死的,快步加鞭很快便趕到瓊娘近前。
走得近了,瑯王已然認出尚云天,登時怒火滿。自己派出侍衛遍尋不著此人,還以為他已經逃遁遠去了,想不到居然又出現了。
瑯王那臉倒是帶笑,長一偏,跳下馬,手按著劍把看向尚云天,帶著殺氣說道:“尚云天,想不到你居然還敢出現在京城甚好,甚好”
瓊娘雖然心中也是恨極了尚云天,但畢竟他還帶著,若是瑯王在大庭廣眾下打了尚云天,卻是給了二皇子彈劾的機會,而且毆打同僚更會惹怒群臣,瑯王好容易在群臣心中積攢的賢名立時便要灰散,到時侯就算萬歲爺有心偏袒,也不好做得太骨了。
想到這,淡淡道:“尚大人不是還有事嗎請先回吧”
尚云天也未想到這里會見瑯王,雖然他此番再回京城,便已經做好了面對瑯王的準備,但是驟然遇到,還是心中發虛,真怕瑯王不管不顧的行兇,那樣的話,自己先前的努力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若是不能求回瓊娘,再次為肱骨之臣,這撲死在街頭于自己何益忙不迭地退后幾步,拉開與瑯王的距離,待看到瓊娘開口給了自己臺階,才松了一口氣,行了一禮,道:“見過瑯王,卑職尚有要事,暫且告辭”
尚云天本有心再說上幾句,告訴瑯王自己與瓊娘認識在前,而且休書已下,二人已然不是夫妻,自己與瓊娘如何實與他不相干。
但想到瑯王的跋扈,實在不敢篤定這番話出口,那前世里連造反都不慮的瑯王會不會忍住不手,是以終是未敢說出口,轉快步地離去了。
不過瓊娘管得住瑯王,卻管不住他手下的那
些個惡仆。
常進老早便想收拾這姓尚的,如今在人前看見,如何能善罷甘休,待瑯王一個眼神過來,便跟蹤而去。
尚云天快走了一陣,已經不到瑯王和瓊娘,才緩下腳步。他一向自持甚高,這次對著瑯王自己只能唯唯諾諾,尤其還是在瓊娘的面前,讓他分外惱怒,只想著如何報復回來。
對面一個老漢趕著驢車吱吱攸攸慢行而來,驢車上裝著許多瓦罐。
尚云天正想著心事,后一個壯漢快步走來,突然撞了他一下。這壯漢的力道甚大,尚云天本就不甚強壯,又沒有防備,一下子控制不住,被撞得斜著子向前踉蹌了幾步,差點摔倒。他站著子,正要回找那個壯漢,這時驢車行到他邊,突然側翻了過來,上面的瓦罐嘩啦啦地盡數傾瀉到他的上。
尚云天啊呀大著被砸到地上,瓦罐繼續翻滾而下,砸到他的上頭上,很快將他埋在下面。跟隨在尚云天之后的暗衛,在那壯漢撞來的一刻,雖然以最快的速度沖了過來,到底還是慢了一步。
旁邊忙有人過來幫忙,半天才將尚云天從瓦罐碎片中拉出來,這時尚云天頭破流,全是上下都被砸得淤青。趕驢車的老漢也是嚎啕大哭起來,拽住尚云天的衫說他撞倒了驢車,讓他賠瓦罐錢。
尚云天腦袋暈暈沉沉,眼前迷迷茫茫,被老漢搖晃得東倒西歪,卻是話都說不出來,好半天才清醒過來。
眼角余中,尚云天似乎看到瓊娘的轎子也正好路過這里,他這番狼狽的樣子正落在的眼中。
不過前世里對待他總是噓寒問暖的子這次卻只瞟了一眼,便像看一只落魄的流浪狗一般,撂下簾子疾馳而去。
瑯王其實也在轎子一旁,看著那尚云天的樣子,心其實豪不解恨,不過看到尚云天邊快速閃出的暗衛,倒是說明,他已經認了新主。
直到轎子拐出去甚遠,瑯王才在馬背上低頭對轎子里的瓊娘說道:“他剛才說了什麼”
瓊娘便將尚云天知道蝶的事說與瑯王,然后說道自己懷疑蝶的事可能與尚云天有關。
瑯王沉默片刻,道:“恐怕這姓尚的狗,沒有這麼多的本事,這多半是這狗新認的主子的功勞。看來我們王府的事他都是要手一二了,好,我倒也看看他如何收場。”
說罷,面恢復平定,又道:“今天出來給若華和羲和買些什麼,我陪你一同看看。”
瑯王和瓊娘轉了幾家店,買了一對小兒要用的,瓊娘進了轎子,瑯王騎上駿馬,一起往崔府而去。
不過今日也不知怎麼的,京城里的大街是要注定擁了。
剛走過街口,迎面來了一輛轎子,綠薄紗的簾子,車頂罩著藍布,看來甚是致,兩名丫鬟各在一旁隨著轎子前行。就在藍頂轎子和瑯王相向而過時,綠簾子一,一只玉手出,再收回時,一只繡著蝴蝶的巾帕輕飄飄地落在瑯王的面前。
轎這時傳出清脆的聲音,說道:“這位公子請留步,我的巾帕掉落地上,可否麻煩王爺幫忙撿拾”
瑯王眉頭一皺,看了一眼瓊娘的轎子,又瞅了眼藍頂轎子,干脆假裝沒有聽到。只牽著馬便要走人。
那馬車左側的丫鬟也是機靈,連忙跑過去向瑯王行了一禮,撿拾起了巾帕。
這時綠薄簾打開,一個豆蔻年華十分麗的子低垂著頭,只了半張臉和滿頭秀發,溫地道:“竟是在這里巧遇瑯王。家父是三司總參軍,后日要宴請賓客,可否請瑯王臨寒舍讓家父答謝一二”
瑯王又看了眼瓊娘的轎子,看轎子依然未,似乎全程都在看著這邊。
他心里頓時煩躁,本來今日還好好的,準備勸著瓊娘跟他回轉王府,不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三司總參軍的兒居然邀請自己作客,而且盡數都落了瓊娘的眼中,怕是今天又要獨睡空床了。
瑯王忍住怒氣,面上強裝鎮靜,說道:“本王后日還有事,卻是無暇赴宴,還請小姐代為通稟一聲。”
可那小姐猶時不甘心,還想再說時,瑯王的臉拉得老長道:“參軍的俸祿不夠,沒有給家里的眷請教習婆子嗎人前臉,代父邀請男客,當真的沒有個禮教短長”
這下子,路邊的偶然相遇,全然變了味道。
再看那位小姐,一臉的憤,下一刻似乎要撞墻,便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吩咐馬車疾馳而去了。
瓊娘在轎里其實還好,只是突然覺得,回江東真的好,最起碼,倒是能讓瑯王不要再惡言惡語,死幾個名流千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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