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日,便是顧重三朝回門的日子。
一早醒了,本能地就朝旁邊撲,記憶中結實而溫暖的懷抱沒有了,手綿綿的。
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只見床外邊本來該王九郎睡覺的地方放著一個長長的大引枕。
睡覺不老實,不是踢被子就是打滾,常常夜里睡著睡著就睡到王九郎上去了,為此還被王九郎笑了一會呢。
這枕頭不用說也知道,定然是九郎怕翻到地上,特意放到這邊來的。
坐了起來,阿敏聽到靜,笑著走了進來:“太太醒了,九爺去練功房打木樁了,說讓您別急著起床。回門禮都備好了,等他打木樁回來,您再起床,保管不會遲。”
“我已經醒了,再躺著也睡不著,還是起吧。”
早點收拾好,也可以早點回家,伯祖母們一定等著自己呢。
阿敏笑著將服拿過來,看顧重換了,又讓小丫鬟端水進來給洗臉、梳頭。
正在梳妝,王九郎回來了,他上微微出了汗,神采奕奕,見顧重在床邊坐著,打扮一新,不由眼前一亮:“今天真漂亮。”
他過來,俯,在臉上親了親。
顧重盯著鏡子瞧呢,就看到鏡子里面俊男,眉目傳,真真是天造地設的一雙。
阿敏與小丫鬟們都面紅耳赤地退了下去,顧重就手在王九郎的手背上輕輕拍了一下,嗔道:“我正描眉呢,都被你打斷了。”
將手中的螺子黛朝王九郎手中一塞,嘟噥道:“罰你給我描眉。”
“這有何難。”王九郎接了眉筆,作勢就要畫。
顧重趕朝后讓:“你之前畫過嗎?”
“你且放心吧。”王九郎信心滿滿地保證:“一定你滿意。”
顧重心里一直向往著夫婦和順的畫眉之樂的,想了想,就抿笑了,把臉湊過去,輕輕閉上了雙眸。
“好了,看看吧。”
一小片刻功夫,就畫好了。顧重睜開眼睛,見寶藍琺瑯百鳥花卉嵌玻璃鏡中,貌的子雙眸盈盈,上面是俊逸秀的小山眉,越發顯得眉目致,雙目有神。
“小山眉畫的這樣好!”驚訝地看著王九郎:“真的是頭一回畫嗎?”
王九郎通琴棋書畫,畫眉雖然是頭一次,可他審好,眼高,下筆又準,自然畫的好看。
他也并不知道這種眉小山眉,只是憑自己的覺,覺得重這樣畫眉很漂亮。
見小妻眸中都是崇拜與驚喜,他心里得意,在上落下一吻,然后道:“是你長得漂亮,怎麼畫都國天香。”
顧重被他哄得開開心心的,大大的杏眼笑了彎彎的月牙。
王九郎看著更覺得有就了。
讓小丫頭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的,是他最樂意去做的事。
畫好了眉,兩人用了飯,顧重去辭別抱真夫人,小兩口就出門去了慶侯府。
侯府大門敞開,管家領著小廝仆役雁翅一般站在門口,都穿著簇新的裳,神抖擻。
他們的馬車剛到,就噼里啪啦地點起鞭炮,格外喜慶。
王九郎在馬車,出雙手捂了顧重的耳朵,等鞭炮聲停了,才了簾子下馬車。
阿敏與阿納趕走上前來,要扶顧重下車,王九郎卻站著沒,親自扶顧重下來。
原本想要一哄而上過來要紅包討市利的諸人呆了一呆,待顧重下了車,從王九郎手中接了手爐,眾人才反應過來,口中著“四姑大喜、四姑爺大喜”,鬧哄哄地跑過來磕頭。
阿敏與阿納一左一右地發紅包,實在發不過來,干脆將紅包撒出去,看著小廝們搶。
等進了二門,便是丫鬟仆婦上前來道賀,阿敏與阿納看著來不及,就將紅包一腦塞給管家娘子,讓管家娘子派發,們給著顧重朝禧榮院走。
領路的丫鬟嬤嬤看著眼熱,顧重就笑道:“等事忙完了,你們盡管去管管事娘子要紅包,四姑爺有錢,紅包備得足。”
丫鬟婆子就歡天喜地地些顧重與王九郎,別說顧重了,就是素來不喜歡熱鬧的王九郎見了,臉上也忍不住出幾分和煦的神來。
等到了上房,就更熱鬧了。崔老夫人、英大夫人、慶侯顧葳蕤、蕤大都在,這就不必說了,已經親的顧崢嶸、顧明晰都帶了彼此的眷在候著了,顧重珠跟賀潤年也回來了,就連周王妃顧重芝竟然也在座。
“我們四姑與四姑爺回來了。”英大夫人喜氣盈盈,眉開眼笑地站了起來。
如此一來,屋子里的眾人都紛紛站起來迎接新客。
按說顧重與王九郎是要先給崔老夫人請安的,可顧重芝是周王妃,天家之禮不能廢,顧重就要先給顧重芝行禮。
顧重芝趕拉住的手道:“今天我們只敘家禮不敘國禮,你可千萬別拜,否則我以后再也不跟你見面了。”
顧重知道說的是真心話,就笑著了一聲三姐姐,然后跟王九郎一起給崔老夫人、英大夫人行禮。
崔老夫人與英大夫人看著王九郎玉樹臨風、瀟灑翩然,心里實在不能不折服,這麼俊俏的后生,們是怎麼看也看不夠的。
接著便是平輩間的見禮,顧重與顧重華、賀潤年廝見了,顧重坦磊落,目清明,賀潤年見王九郎與郎才貌說不出來的相配,自慚形穢的同時又松了一口氣,他轉頭看了顧重珠,告訴自己一定珍惜眼前人,切不可再重蹈覆轍,害得家宅不寧。
認過親之后,慶侯顧葳蕤與幾位兄弟、妹婿與王九郎到書房說話,顧重則留下來被帶到崔老夫人的起居室里說話。
“你這兩天,可還好?”
英大夫人拉著的手上上下下打量,好像在看有沒有掉似的。
顧重被看得臉微微有些紅:“伯祖母、大伯母,我很好。九郎待我好,婆婆是先生,對我也好。文國公府的況你們也是知道的,人丁稀薄,只一個婆婆,我可以應付過來的。”
崔老夫人這才放心地笑了:“王九郎的確不錯,就是沒有兄弟叔伯相扶持,你既進了王家門,便要趁著年輕子骨好,多生幾個才好。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男丁多了,家族才能傳承下去。”
這一點顧重這知道,遠的不說,就說長房這一支,若不是及時救了蕤大堂哥,長房說不定就敗了。
“伯祖母放心,我省得的。”目在屋里一轉,從眾人笑盈盈的臉上掠過,然后道:“怎麼不見大姐姐?”
“你大姐姐病了。”英大夫人道:“你親的前兩天就回來了,歡歡喜喜地準備送你出嫁,可誰知道竟然當天夜里就得了風寒。怕你擔心,再三叮囑我們不要告訴你回來的事,只讓我們瞞著,說在蕊珠書院沒回來。”
英大夫人說著,嘆了一口氣道:“你們姐妹最好,偏偏你親沒有出席,心里憾的不得了。我昨天下午去看,還沒好利索。拉著我的手又自責又傷心,哭了好大一場。我勸了一會,才止住了哭。”
顧重眼神不由就是一閃:“我出嫁,大姐姐沒能出席,我也覺得憾。我去蘭汀院看看大姐姐去。”
“還是別去了。”英大夫人勸道:“怕擾了你新婚,不讓告訴你。”
“大姐姐心里難,皆是因我而起,我去勸勸,說不定就能好了呢。”顧重笑著站起來道:“再說了,我可是大夫,有我在,大姐姐再嚴重的病,也能治好。英大伯母您難道忘了我的本事了?”
英大夫人拍著額頭道:“瞧我,倒把這一茬給忘了。既如此,你就去看看吧。”
顧重帶著阿敏阿納去了蘭汀院。
丫鬟落梅面微變,忙攔了們主仆道:“四姑,我們大小姐病著,如今正躺著呢。您請回吧,免得過了病氣。”
顧重見這樣,就知道顧重華一定在搗鬼。
顧重華不想參加自己的婚禮,不想出席的回門禮,一點也不在乎。可不能容忍的是,顧重華一面做出姐妹深的惡心臉來博眾人的歡心,一面在背后陷害。
憑什麼自己要做墊腳石給踩,憑什麼自己要配合演戲全的好名聲?顧重華又當又立好事都讓占全了,憑什麼!
從前的那些事,也是時候清算了。
“落梅你讓開。”懶得與丫鬟虛與委蛇:“我只跟你主子說話。”
落梅見顧重落了臉,阿敏與阿納二人虎視眈眈,便一臉忌憚地退到一旁。
顧重華躺在床上,雙目微闔,額上有汗,臉紅,昏昏沉睡。
顧重走進屋,站在床邊冷笑:“不過是在被子底下多放幾個手爐而已,顧重華,你裝病的手段不怎麼高明嘛。”
這個法子柴惜月之前就用過,的確哄住了賀潤年,只可惜,哄不住顧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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