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日,宜祭祀、祈福、求嗣、訂盟、嫁娶。這一天也是顧重出閣的大喜之日,姻親故舊都來給顧重添妝賀喜。
饒是顧重在關雎院里,都能聽到專門負責登記添妝禮的下人高聲地唱出各家送的禮。
信國公府、吏部侍郎呂家、葛碧蓮娘家南寧伯府、延恩侯賀府、會寧伯姚府、工部尚書華府……都來了人,送了禮。除了這些顧重知道的,能得上名號的,還有很多顧重連聽都沒有聽說過的人也送了添妝禮,就連已經搬出去的柴太太也送了東西過來。
這邊收了添妝禮,那邊穿戴一新打扮得神抖擻的抬嫁妝隊伍,就準備出門了。
就在此時,門口突然有人進來稟報,說宮里有圣旨來了,讓顧四小姐接旨。
幸好顧重才換了喜服,還沒有梳妝,要不然頂著半面妝出去接旨謝恩可不好看。
“皇后娘娘給顧四小姐添妝,賜犀角雕葡萄多子杯一對,玉如意兩柄。”
“太子妃給顧四小姐添妝,賜鎏銀百花香爐掐琺瑯的手爐一對,赤金拔丹口銜四顆明珠寶結一對。”
“寧妃娘娘給顧四小姐添妝,賜赤金盤螭瓔珞圈一對,百子千孫貢緞兩匹。”
“周王妃給顧四小姐添妝,賜白玉嵌紅珊瑚珠子雙結如意釵一對,藍五彩花草紋樣緞兩匹。”
除了這些人之外,還有太后、太妃等顧重從未聽說過的人都賜了各種各樣的東西作為添妝。
顧重跪下接旨謝恩,磕了個頭就回去了。
天大地大,新娘子最大,今天哪怕天塌了,也不到管。
崔老夫人穿朱紅褙子,打扮的十分神與大太監寒暄,給他打賞了一個大大的紅包。大太監滿面笑容地接了紅包,謝了賞之后沖后的小太監招招手,就看到十幾個小太監捧著紅漆描金海棠花小托盤魚貫而。
這可是天大的面。
有了宮里賞賜這個曲,眾人看顧重的眼神更加熾熱了。
添過妝之后就可以席吃酒水了,可有些跟顧家親近的眷則可以到新房里看新娘子梳妝。
呂夫人、華夫人、沈太太、英大夫人就不必說了,坐在顧重閨房里一邊看顧重梳妝,一邊樂呵呵地說話。。
華菱、沈素迎、顧重珍、顧重珠等小一輩的則沒那麼多規矩,一個個都圍在喜娘邊,看著看著顧重抿了鬢角挽了發,戴上發冠,原本就明艷人的容貌越發攝人心魄。
沈素迎顧重珠已經出嫁倒還沒什麼,顧重珍比顧重還大了一歲,看著顧重裝扮的這般漂亮,又是羨慕又是自慚形穢,出嫁的時候,定然沒有四妹妹這般隆重熱鬧的。
不過也不爭這個,只要那個人對好,就什麼都不在乎。想著那單薄的年抱著的樣子,想著他承諾一定會娶,顧重珍臉上不由就有些發燒。
華菱年紀小,又跟顧重相,顧重上大紅繡龍呈祥的喜袍,看著頭上赤金的發冠,不由羨慕道:“顧姐姐,你可真是漂亮啊。你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新娘子了。”
顧重知道自己漂亮,可還是被華菱給逗笑了:“除了我,你還見過別的新娘子嗎?”
“嗯,我見過幾位堂嫂,們也很漂亮,不過臉涂得特別白,也特別紅,看著有點嚇人。等們洗了臉,第二天我都差點沒認出來。”
華菱笑嘻嘻道:“顧姐姐這樣就很好,又漂亮又是原來的樣子,總之哪里都好。”
眾人都笑了,你一言我一語地夸贊顧重。
突然門口走來一個大腹便便的婦,扶著腰,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
房間里有一瞬間突然靜了靜。
誰不知道顧重跟葛碧蓮不對付,這大喜的日子,跑來做什麼。
葛碧蓮邊跟著一個穿寶藍對襟襖的中年夫人,胖胖的材,涂的雪白的臉,一笑眼睛都瞇了一條,用夸張的語氣道:“我們家老夫人逢人就說我們家六姑有福氣,六姑爺又上進又知道疼人,四小姐又漂亮又孝順,真真是打著燈籠也難找的。我從前還不信,今天見了四小姐才信了,我們六姑是掉進福窩了。”
說的話是葛碧蓮娘家嫂子南寧伯夫人,今天也給顧重添妝了。
等走到顧重邊,上上下下將顧重好一通打量,又故作驚訝道:“瞧瞧四小姐這雙漂亮的杏眼,跟我們家六姑真真是一模一樣,雖然是繼母,可我瞧著就跟親生的母差不多,怪不得人家都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聲音又尖又細拔得又高,每說完一句話都要哈哈地笑,聽在人耳中格外難。
這屋里坐的,都是有頭有臉言談得的夫人,這樣鄙無禮大肆喧嘩的樣子,讓眾人都瞧不上。
葛碧蓮看著嫂子這丟人現眼的樣子,只覺得心口一陣氣悶。
特意差人帶信回家,讓家里不要來人,隨便送個什麼東西裝裝樣子就可以了。可沒想到不僅嫂子來了,還帶了特別厚的添妝禮,足足有三百兩之多。
三百兩啊,們可真舍得。當初嫁到慶侯府的時候,也不過給了一千兩銀子的嫁妝。
那顧重是個什麼東西,平時對不恭不敬,憑什麼顧重親了,的娘家人卻要來給顧重長臉。
葛碧蓮氣咻咻地站在門口不說話。
到底是姻親,南寧伯夫人這樣,顧家也沒什麼臉,英大夫人笑道:“夫人快請坐,今天特意來給重添妝,我們心里激的很,坐下來喝口茶吧。”
葛夫人哈哈一笑,站在顧重邊故作親道:“親家夫人不要客氣,我可是四小姐的舅母,如今四小姐出閣了,我這個做舅母的給外甥添妝不是應該的嗎?”
說完,又是夸張地笑。
不知道況的,還真以為是顧重的舅母呢。
顧重氣得把臉轉過去,若不是因為是新娘子,不能開口說話,恨不能一杯水潑到葛夫人臉上去,問問有什麼資格以的舅母自稱。
葛夫人坐在了英大夫人邊,接了丫鬟的端來的茶,笑著跟在座的夫人打招呼,等看到沈太太的時候,不由愣了一愣。
沈太太原本就長得好,這些年家庭和睦生活舒心,從不曾為生計發愁,不僅保養得當,而且為了不給重丟臉,渾上下的穿戴沒有一不講究的,坐在英大夫人邊氣度一點也不比那些高門夫人差。
況那些夫人又跟有說有笑,葛夫人一下子就誤會了。
“這位姐姐看著好眼生,不知道是哪位府上的夫人?”
這話一出,屋子在座的夫人立馬就發出了幾聲輕笑,一個伯爵夫人竟然商戶人家的太太做姐姐,南寧伯也是開國功勛,如今沒落到這個份上真是丟人現眼。
“這位是我舅母。”一直沒說話的顧重珍突然開口了。
“你舅母?”葛夫人這次來除了添妝之外,還有想看看有沒有哪家小姐跟顧重好,好為兒子媳婦的意思,所以一進門的時候就將顧重邊的姑娘們打量了一遍。
顧重珍跟四老爺長得太像了,葛夫人一眼就認出就是葛碧蓮口中那個跟四老爺一個模子里印出來的外室。
一個外室,開口說話之前也不人,就這樣大喇喇地接的話頭,葛夫人當即就拉了臉。
“你一個外室,就算上了族譜,也不過是個庶出,你的舅母怎麼能算是侯府正經的親戚?”
不屑地嘲諷了顧重珍,又轉過臉來對英大夫人道:“親家夫人,你們府上也是簪纓族,做出這樣嫡庶不分的事不好吧?”
英大夫人聽著就有些氣。
別說們沒做出嫡庶不分的事,就算真做了,也容不得你葛家的人在這里指手畫腳。
英大夫人冷笑了一聲沒有說話,只沖顧重珍丟了一個眼。
顧重珍會意,就笑呵呵地走過來道:“葛夫人,您弄錯了,這位太太我母親的娘家嫂嫂,特意從來南京來給四妹妹送嫁的,才是四妹妹的正經舅母,才是我們慶侯府正經的親家舅太太呢。”
不僅諷刺葛夫人不算正經親戚,還說只認先四夫人沈氏為嫡母,狠狠地打了葛碧蓮與葛夫人一個耳。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葛夫人下不來臺,一張臉登時就變得通紅,惱怒道:“我跟親家夫人說話,哪里有你的份?”
說著,就怒氣沖沖地朝英大夫人看去。
英大夫人坐著連都沒有,只輕聲笑著說:“們小輩不懂事,夫人就不要跟們一般見識了,今天可是重大喜的日子,你可千萬別氣。”
那態度要多敷衍就有多敷衍,哪里有一點真心道歉的樣子。葛夫人心里的怒火悉數變了愕然。可是葛碧蓮的娘家人,慶侯府怎麼敢如此怠慢自己?
英大夫人卻好像沒看見的驚愕似的,只轉頭對葛碧蓮道:“四弟妹,不是說了讓你好好休息嗎?這人來人往的,你懷著孕,眼看著就要臨盆了,萬一被人沖撞了,可如何是好?”
葛碧蓮冷眼看著眾人,等了大半天,就是為了等英大夫人這句話。
的視線從穿著大紅喜袍的顧重上掠過,好似吐著信子的毒蛇一般。
“四小姐出閣,這是我們家的大喜事。四老爺只有四小姐這一個嫡,千疼萬呵護備至,他去陜西之前,再三叮囑我一定要盡心盡力地將這件事辦好。我雖然懷著孕,卻也不敢懶。”
葛碧蓮慢悠悠道:“等會新人出門,是要拜別長輩的,四老爺這個父親不在,我這個做母親的無論如何也是要出席的。否則,讓王家迎親的人看了,也覺得不像話。”
你顧重不是傲嗎?你不是不愿意我母親嗎?你不是對我不尊重嗎?你今天想要出嫁,還就得恭恭敬敬地給我磕頭。
一想到待會王九郎與顧重一起跪在面前,葛碧蓮就覺得異常暢快。
顧重“騰”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與葛碧蓮對視。
「砰……」少女的身體猛地墜落,絲狀的黏滑物體纏在腳腕上,一點一點收縮。她踹了一腳,張開嘴巴想說話,立刻嗆了一口水。嗯?阮清歌睜開眼睛,一連串氣泡從視線裡咕嚕嚕竄上去,才意識到自己不是在做夢!怎麼搞的,別人穿越躺床上,她一穿越掉水裡?還成了北靖侯府……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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