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鐘婆怎麼都不愿意開口,是怕難堪,怕接不了真相,怕得知真相后會無法面對父親,甚至去怨恨母親。
還有舅舅,他是不是跟鐘婆的想法是一樣的呢!
一定是的。
所以,那天自己跟他說母親不是病死的時候,他第一時間不是問發現了什麼,而是驚駭地問是從哪里聽來的閑言碎語。
他還說,讓以后乖乖聽父親的話,不要聽信別人的謠傳。
他說,母親已經土為安了,最重要的是,要好好活著。
他分明是不想提,不愿意提,更不想讓繼續追究下去,就是怕知道真相會接不了。
還有他言又止的表,這種種的一切都在指向一個殘忍的事實。
母親是自己投繯而死,并沒有人迫于。
忍不住在心里問:母親,這一切都是真的嗎?
你真的做了對不起父親的事,所以無面對自己,無面對父親,才選擇投繯自盡的嗎?
馬車到了慶侯府,剛剛回到府里,青芷就道,大夫人邊的二等丫鬟白來了好幾趟了。
顧重心里一驚,大夫人找自己做什麼?難道是因為今天出去沒有跟大夫人報備,所以興師問罪來了?
心里這樣想著,顧重已經走進了海棠院。
收斂了神道:“大伯母找我有什麼事?”
“后花園的山茶花開了一大片,我們夫人就請了各房的小姐在后花園賞花。夫人說,讓四小姐也趕過去。”
原來是為了賞花。
顧重心頭一松道:“好,我收拾一下就去。”
“既然如此,那我跟四小姐一起過去好了。”白道:“免得四小姐不去,夫人又讓我來問。”
白就這麼隨口一說,可聽在顧重幾人耳中,就帶了質問的意思了。
綠蕪正服侍顧重洗臉,青芷有些不知所措,不曉得如何回答。
一時間,室有些安靜。
丹心忙上前一步,笑道:“沈舅老爺家的兩位表爺過幾天要下場參加春闈,小姐今天奉四老爺之命給兩位表爺送了兩錠好墨,本以為四老爺已經跟大夫人說了呢。”
嘆了一口氣,抱歉道:“一定是青波、碧波他們兩個懶,忘了去宜春院稟報一聲,害的白姐姐白跑了幾趟。回頭,我就跟四老爺說,非好好教訓他們一頓不可。”
說著,將幾個銅板遞給白道:“請白姐姐喝茶,可千萬別嫌。”
“哪里,哪里,咱們做下人的,跑不是應該的嗎?”白接了錢,臉上的神就和緩了很多:“四小姐慢慢弄,我在外面等著。”
顧重不過洗了臉換了一裳就走了出去。
白在前面領著路,進小花園,顧重心里思緒很,本沒有注意朝哪里走。
等發現方向不對的時候,人已經到了梧桐林邊了。
種下梧桐樹,引來金凰。
可葛老夫人不喜歡梧桐樹,喜歡柳樹,要不是這片梧桐林是第一代慶侯開府的時候種下的,葛老夫人早就把梧桐樹拔了種柳樹了。
可就算沒拔,這里也沒有人打理,荒廢的很。
大夫人要賞花,絕對不會在這種的地方的。
顧重覺得不妥,立馬止住了腳步不再朝前走:“白,你要把我帶去哪里?”
白聞言子一抖,并不敢回頭,而是強自鎮定道:“去找大夫人跟幾位小姐啊,們就在前面,再走幾步就到了。”
前面是荒廢的梧桐林,當自己眼睛瞎嗎?
顧重才不會上當,呵斥道:“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打著大伯母的名義騙我來此,你到底是何居心?”
的話剛落音,就看到梧桐林里面站著一個年,他穿著石青寶相花刻錦袍,頭上簪著佛頭青的玉簪,腰間掛著一塊致的玉,打扮的十分富麗堂皇。
可這裝扮卻毫不會搶去他半分的風頭,因為他長得眉目致,皮白皙,比尋常的孩子還要貌。
他緩緩朝顧重走來,笑嘻嘻道:“重表妹,咱們又見面了!”
是郝。
顧重理也沒有理會他,而是對白怒目而視。
白滿面歉意,趕解釋道:“四小姐,不關奴婢的事,是郝公子讓我請你來,否則,他就跟夫人說我擾他,要夫人把我打一頓。”
狡辯!
剛才從丹心手中借錢的時候,不是還很高興嗎?這會子裝模作樣給誰看?騙了自己出來,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想讓自己把事揭過去,就認定了自己不會責罰?
顧重冷笑道:“你放心,等會兒我會原原本本把今天的事告訴大伯母,我倒要看看,到時候大伯母會不會打你板子!”
“四小姐,您這是何必呢?”白也變了臉:“山不轉水轉,誰知道哪一天您沒有個作難的時候,大夫人邊的大丫鬟谷雨可是我嫡嫡親的表姐。”
“原來這就是你的依仗!”顧重怒極反笑:“綠蕪,把白這句話記下來,一字不落地說給大伯母聽,說不定大伯母會看在谷雨的面子上饒了白這一回呢。”
白這才有些慌了:“四小姐,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的你!”郝已經大步走到了顧重面前,他一抬,對著白的肚子就是一腳:“作死的奴才,有你這樣跟主子講話的嗎?姑母也太仁慈了,縱得你們不知道天高地厚。”
白冷不丁地挨了這一腳,捂著肚子坐倒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看著郝。
“看什麼看,還不快滾,再看,小爺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我這就走,郝公子不要挖我眼睛。”白嚇得瑟瑟發抖,也顧不得肚子疼,連滾帶爬地跑了。
郝有多大的勁,顧重是深有會的,剛才那一腳,郝踢得可不輕。白估計有的得了。
不過,這也是自作自,顧重一點也不覺得可憐。
“你真是沒用!”郝似笑非笑,挑釁道:“你在我面前不是很有本事嗎?怎麼會被一個丫鬟制住,看來你也不過是茬荏的紙老虎罷了。”
顧重反相譏:“那是因為我從不欺怕,更不會不就要劃花人的臉,挖出人家的眼珠子。”
郝立馬黑了臉,目兇地瞪著他。
顧重自然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地瞪回去。
郝長得很漂亮,眉眼更是好看極了。
這樣好看的五,偏偏長在這個紈绔子弟上,真是暴殄天。
四目相對,雙方像斗一樣大眼瞪小眼,都不肯服輸。
郝突然臉一紅,敗下陣來,道:“我今天來,不是跟你吵架的,你跟我來,我有東西給你看。”
“我不去,也不想看。”
顧重本不想跟郝扯上關系,還記得上一次他說過,會讓自己好看的。誰知道梧桐林有什麼,萬一他想出什麼奇怪的手段對付自己,哭都沒有地方說理去。
顧重轉就走。
“我就知道!”郝氣哼哼地黑了臉:“不過,我早有準備。”
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一個東西,在顧重面前一晃而過:“重表妹,你看這是什麼?”
是母親沒繡完的那雙鞋!
顧重心中大急,想也沒想就追了上去。
可郝是習武之人,顧重的腳力本攆不上他,眼看著郝的影消失在梧桐林中,顧重不由加快腳步,想要追上他。
因為太過著急,沒有注意到腳下的路,跑著跑著一腳踢到一塊磚頭大小的石頭上,一個踉蹌整個人都朝前摔去。
眼看著臉就要到一大坨不知道是野狗也是野貓拉的大便,顧重趕用手撐地,把自己朝前一送。
可這樣一來,雖然護住了臉,前卻遭了秧。
從前到腹部,都沾滿了糞便,還發出陣陣臭味。
手掌心傳來陣陣刺痛,提醒著手極有可能被什麼東西扎著了。
綠蕪在后面看著這一切,都驚呆了,趕三步并作兩步跑到顧重旁邊,蹲下來道:“小姐,您沒事吧!”
顧重趴在地上一不,手還保持著撐地的姿勢,的臉一直沒有抬起來,甕聲甕氣地道:“我沒事。”
怎麼會沒事?這濃濃的鼻音,哽咽的氣息,小姐分明是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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