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耳，慕白的第一反應就是朝坐在不遠的戚嶸看去，第二反應是向對方確認，“確定回國？信息無誤？”

“確定，航班信息我已經發到了您的郵箱里，您隨時可以查收。”

這句話后，一直沒有反應的男人終于開了口，只是那被煙浸潤過的嗓子，聽起來尤為干，“隨的東西有沒有了的？”

“只有份有關的東西帶走了，其他的都沒有。”

戚嶸腦海里立刻浮現出連皎只一人離開的場景，還沒有痊愈，從療養中心到機場，又從機場登上了回國的飛機，這其中任何一個環節出現一點意外，都會釀無法挽回的結果。

戚嶸抑著的緒像是一個鼓鼓囊囊的氣球橫亙在他的口，如果再見不到的人，這氣球馬上就會炸。

來不及思考，沒有時間耽誤，戚嶸一通電話直接打到了公安局局長那里去，“張局，今晚凌晨兩點，幫我派人攔截在機場海關，我要找一個很重要的人。”

慕白匆忙掛斷了m國那邊的電話，聽見他吩咐下去的話，心頭的不安和擔憂也越來越重，等到他收線準備離開時，到底沒忍住上前攔住了他。

“阿嶸，我知道你現在著急，但你只這樣大費周章的讓公安局的人去找，消息肯定會傳到老爺子那邊的。”

戚嶸視線掃過他攥著自己的手，“放開，我會理。”

“你怎麼理？”慕白擰眉頭，索直接擋在他前，“你這邊找人海關查，只要出了警，你家老爺子后腳就會知道，你也明白他對連皎是什麼態度，你……”

“但我必須找到。”不等他說完，戚嶸出聲打斷話尾，視線幽幽轉向他，四目相對，都是過命的兄弟，彼此心里在想什麼，一目了然。

慕白在這樣堅定又不顧一切的視線中退，他想攔，卻攔不住。

連皎對他來說意味著太多太多，那是一個極為特殊的存在，關乎著這個男人心底最深的那一道傷疤，他拿什麼攔？

沉沉對視，無聲眼神中帶著令人承不住的抑，慕白別開臉，妥協的吐出一口氣，而后又重新看向他，“好，你去，但有件事我必須提醒你。”

說到這，他微微頓了一下才再次開口，“連皎這次回來跟以前不同，你邊有了季溏心，不管你多麼重視，都絕對不要讓季溏心知道的存在，這一點你可以做到吧？”

不高不低的聲音砸進心口，讓戚嶸冰冷了一上午的心，終于起了一漣漪。

忙著找人，忙著聯系關系，差一點忘了那個跟在邊的小姑娘。

是啊，連皎回來了，他除了要找人，最該做的是不要將任何一點消息給季溏心。

慕白看著他終于恢復了一清明的眼神，這才往旁邊退開一步，“走吧，有事隨時聯系我。”

——

連皎只拿了自己的護照簽證和量現金離開療養院，一路上，轉乘了好幾次車輛，全程都是提心吊膽的，畢竟，這所療養中心的規格不同于普通地方，跑出來沒有告知任何人，估計現在所有人找已經找瘋了，就想著將安然無恙的接回去呢。

可是不能，必須要離開這里，回到那個悉又陌生的城市，原本從來都沒有提上日程的事，因為那張照片全都變了。

沒時間了，也不敢繼續拖下去，必須要馬上回到戚嶸的邊。

忐忑難安的緒一直到上了飛機才稍稍緩解，飛機離開地面那一刻，連皎終于松了口氣，看著飛機慢慢離開跑到，心中升起一難言的。

這個待了將近十年的地方，此時終于離開了，十年前來到這里時，從沒想過下一次回國竟然會相隔這麼久。

從十八歲到二十八歲，把自己人生最好，最寶貴，最有意義的十年，獻給了這座城市，可這座城市里，沒有朋友，沒有親人，甚至連一個可以說知心話的人都沒有。

每天陪伴著的是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是形形同樣不幸的病友，可為了能夠安心的活著，從來沒有想過離開。

的人生早在十年前就失去了彩，停止了轉，唯一值得期盼的事，是每年圣誕節，戚嶸從國飛過來陪的那一段日子。

那是撐下去唯一的力和希。

但這次不一樣，不想繼續等待了，要回到他邊，主找到他。

其實在離開療養中心之前，連皎不是沒有猶豫過要不要提前告訴戚嶸，但太擔心了，怕那個男人不讓回來，怕他會阻攔，所以一不做二不休，想想他知道自己失蹤該多麼著急啊，這個時候總不會再想著別人了吧。

所以這樣也好，起碼能暫時占據那顆心，而不是讓他的心里惦記著另外一個人。

連皎拉開一側的遮板，看著飛機窗外略過的云層，想到十幾個小時后就能看到那張悉的面孔，里那顆沉寂了多年的心，終于注了一鮮活的力。

閉上眼晴，那張在腦海中輾轉了千百遍的面容慢慢浮現，這一次，回來就再也不要離開，從此之后，他的邊也只能有一個人存在。

阿嶸，等我。

——

季溏心上完學校最后一節課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四點多正好是太西落的時候，剛一出教學樓就看到天空布滿了好看的金余暉。

這樣的好天氣對j市來說也非常難得，葉素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拉這的手欣賞，“溏心，你看我拍的好看嗎？我準備期待會發朋友圈！”

季溏心有些心不在焉，略微敷衍的點了點頭，“好看，發吧。”

葉素察覺到的反常，關切的看過來，“你怎麼了，有心事嗎？”

季溏心怕為自己擔心，到底沒一吐為快，只是勉強笑了下，“沒有，我待會要去醫院，剛才想怎麼過去呢，你別多想。”

的確有心事，但是卻無關于學校和同學，只是因為某個消失了一天還聯系不上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