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后,孟嫵站在陸行章邊,低聲音問:“為什麼我也要過來?”
陸行章偏頭側向,同樣輕聲回答:“你今天是以我的謀士份來的。”
兩人正在談,前邊的陸行文看過來,視線在兩人間掃過,幽幽一轉,抿出一個和善的微笑:“兩位若是覺得麻煩,可以讓我一人觀賞。”
“使臣大人不必客氣。”陸行章著陸行文的目復雜難言。
他不是傻子,兩人私下一面就看出陸行文似乎不記得他了,而陸行文除了廓更加朗,板更加壯實,也沒有太大的變化。
陸行文眼神從孟嫵上繞過,停在陸行章上,相當溫和地回答:“我文駙馬就行。”
陸行章表一頓,下意識反問了句:“駙馬?”
“是,承蒙越國公主抬,不僅救我一命還讓我為駙馬,平步青云。”陸行文沒有刻意瞞。
這個話題仿佛打開了他的話匣子,滔滔不絕地說著過去的經歷,以及斷斷續續的往事。
孟嫵和陸行章靜靜聽著,默契地沒有打斷,都想聽聽陸行文這些年究竟是怎麼過來的。
兩人都深切地看著他,反而看得陸行文不自在地一笑:“二位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見文駙馬的談吐舉,很像我的大哥。”陸行章開門見山地回答,眼睛盯著陸行文的表。
陸行文揚了揚眉,似乎有點意外,笑了聲:“陸大人還有大哥?”
“是,只可惜在山中打獵失足,至今不知下落。”陸行章的試探就差寫在臉上。
孟嫵悄悄瞪圓了眼睛,很想問這樣不會引起陸行文的懷疑嗎?他畢竟是越國的使臣,腦子好使得很。
陸行文頗為憾地頷首,恍然大悟似的:“原來如此,確實可惜。”
兩人尬住一刻,又默契地撇開話題,聊著其他的事,每個話題在快繞到孟嫵上時都被輕巧避開,孟嫵安靜地像個人形掛件,默默跟在陸行章后。
看著兩人相似的側臉,倍奇怪,同時也想起一個事實,和陸行文和離的前提是陸行文已經死了。
現在陸行文真真切切地活在眼前,盡管他什麼都不記得,卻時時刻刻都在提醒不可逾越的那道道德鴻。
陸行章帶著陸行文參觀了個七七八八后停住腳:“文駙馬,這附近逛得差不多了,我還要面見圣上,先行告辭。”
“不用心我,你快去吧。”陸行文私下和在大殿判若兩人,滿面春風,都在為陸行章考慮。
陸行章點頭示意后看向孟嫵,后者正在頭腦風暴,沒有注意。
他溫聲喚道:“孟嫵,走吧。”
態度變化明顯,連陸行文都忍不住抬頭看過來。
孟嫵兀自心折磨,點頭后跟上去,走到無人才停住腳步的,鄭重其事地建議:“不如婚事緩緩吧。”
陸行章面雖然沒變,但明顯覺周遭冷了下來,似笑非笑地盯著:“因為文駙馬?”
“是也不是。”
“只是長相相似,經歷有幾分相似,但不確定就是他。”陸行章語速不覺加快,怕孟嫵反悔。
孟嫵輕抿著,看了他良久后才問:“你比我更清楚答案,不是嗎?”
初見如果只是長相相似,那之后的談已經能覺到他的習慣。
陸行章垂眸和對視,不知是問還是問自己:“如果他不再記得我們,那和離開又有什麼區別?”
孟嫵無法回答他的問話,自己也沒有答案。
兩人在高高的宮墻下陷沉默。
最后還是陸行章先開口:“婚事容不得半點不愿,既然你認為時機不,我也不會強迫。”
孟嫵視線微轉:“抱歉,謝謝你。”
“不用抱歉,這是我應該做的。”他盯了一會兒,手指屈了屈,想要勾勾的手,但克制住。
兩人一前一后離開,宮墻拐角旁,陸行文眼瞼微垂,不知心中所想。
從皇宮回來后,兩人之間的氣氛就變得奇怪,平日早上一起出門,現在卻有意避開。
連阿福都看出不對勁來,趁著給陸行章備馬車的間隙問:“陸大人,老奴本不應該多管閑事,但是孟大夫今日又沒用早膳,這……”
“我知道了。”陸行章點頭,謝過阿福的關懷。
他了眼祈安苑的方向,對車夫道:“早點去皇宮接我,就說家中有急事。”
車夫愣愣地點頭:“是。”
尚未到酉時,陸行章準時出現在孟氏醫館外,手里擰著從膳房帶出來的糕點,抬步走進去。
偌大的醫館只有李欣在外面忙活,他隨口問道:“孟嫵不在嗎?”
“在院。”
陸行章轉去院,還未走近,就聽見里面約的談話聲。
“這是越國特有的藥草,據說可以幫助生發。”是陸行文。
“多謝文駙馬。”孟嫵的道謝聲。
陸行章的心臟驟然,出生以來他從未這麼張過,擰著食盒站在外面一時不知是去是留。
就這猶豫的片刻,孟嫵的聲音傳來:“文駙馬若是想見陸大人,可直接去陸府,陸府不會趕人的。”
“不,我只是想來看看孟大夫,不知為何總覺得孟大夫十分親近悉。”陸行文的聲音有幾分靦腆,又立即解釋:“我并非對孟大夫有什麼……”
“我知道。”
陸行章結滾,直接手敲門,屋的談聲登時安靜。
“誰?”孟嫵冷靜地發問。
“是我。”
下一瞬屋響起急切的腳步聲,門迅速打開,孟嫵訝然著陸行章:“今天這麼早回來了?”
陸行章“恩”了聲,抬眼看向里面的陸行文,陸行文站得筆直,笑容板正,眼里的慌張窘迫一閃而過。
孟嫵擔心陸行章誤會,指著陸行文道:“文駙馬只是來……”
“我有些不適,宮都說孟大夫妙手回春,所以我就來運氣,看來果真如此。”陸行文自然地接上解釋。
當初陸行文買下孟嫵純粹是好心,也許有臉的因素,所以孟嫵相當激陸行文的善意,對待陸行文也就額外多幾分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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