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餐的地方是一個私房菜館。

　只接客的那種。

　丈夫的這些個朋友, 田宓雖然沒有見過面，但這幾年也有相互寄東西與書信來往。

　認真算起來，并不是全然陌生, 所以整個晚上都自在。

　七八個男人, 在各自的領域發展的都不錯，但久別重逢, 聊得話題卻大多是回憶往昔。

　也是聽了這些人的講述, 田宓才知道，自家回回在讀書的時候還是個刺頭來著。

　只是他這個刺頭有些與眾不同，打架曠課這些事沒干，績卻一直名列前茅。

　很是清新俗的學霸。

　這一頓飯，一直吃到晚上八點多才結束。

　那還是因為兩個小祖宗困了, 不然大家說不得還要繼續追憶下去。

　就這樣，分別的時候，幾人還意猶未盡的約定過幾天再聚一次。

　在北京的還好, 隨時都可以聚，但婁路回去了部隊，又得三五年見不著...

　“你這些朋友人都好的。”上車后, 田宓坐上后座，微微岔開, 一條上坐著一個娃，摟著他們趴在自己懷里打盹兒。

　晚上可是注意到了，他們每個人的手邊都有煙，但顧忌到孩子們在，兩三個小時下來, 愣是一個人都沒有點燃。

　哪怕個別煙癮大的, 也就最多拿起來聞一聞, 只這一點，就田宓對這些人的印象分大漲。

　“嗯，從小一起長大的，不好也不會帶著你跟孩子們過來。”婁路回看了眼前面已經緩慢行駛出去的兩輛車，笑著說了句后，也發了車子跟了上去。

　“你們不是約好過幾天再聚一聚嗎？要不咱們做東吧，最好找個休息天，到時候帶上媽跟顧嬸子一起，對了，芯芯應該也有時間...吃好飯還可以再去附近的景點轉一轉...也你這些個朋友們帶上妻小，大家一起聚一聚，人多熱鬧，玩個半天的，你也能跟他們多相相。”多年不見的發小，難得聚一聚，只兩三個小時定然是不盡興的。

　再一個，兩人結婚的時候，收了大家的禮，合該回請他們吃飯才是，雖然晚了很多年。

　知道妻子這個提議是為了自己，婁路回心里頭高興的同時，也忍不住想去一些喜歡的環境：“行啊，去劃船怎麼樣？頤和園或者什剎海都不錯的。”

　果然，得了這話的田芯眼睛一亮：“這個好！聚完餐就去劃船吧！”

　“......”

　=

　這廂。

　時間倒回兩三個小時前。

　被父親狠狠嘲笑了的汪臨坤掛了電話后無奈的了眉心，總覺得自己這條路不大好走啊。

　可是25年的人生，頭一回遇到中意的姑娘，讓他放棄是不可能的，再難走也得走下去。

　最終，斯文俊的男人苦笑了幾聲，才轉往病房走去，完全沒有注意到，通訊室幾人八卦兮兮的眼神。

　當然，就算注意到了，他也無所謂。

　他有了喜歡的姑娘，沒什麼好藏著掖著的。

　甚至可以說，從某種角度上來看，借著們的說出去才是最好的，起碼能那些放在他上的心思收回去...

　回到病房，沒有看到小姑娘，就連程老也不在，汪臨坤看了眼手表：“程老跟田芯回招待所了？”

　軍區醫院配有招待所，位置離醫院走路不過五分鐘左右，不止老爺子師徒住在那邊，就連嚴軍跟已經大好的汪臨坤也住在那里。

　嚴軍沒有急著回答他的問話，而是沖著人招了招手：“臨坤，你過來坐，問你個事。”

　汪臨坤依言坐了過去，然后在旅長開口前，很大方的承認：“不用問，我的確覺得田芯同志很好，想跟人對象，不過人家目前沒有這個想法。”

　嚴軍一噎，本來還想揶揄幾句的，沒想到對方臉皮厚，主給代了。

　還有，同志看不上你這一點，你為什麼能說的這麼平靜，這麼理所當然，這麼...不要臉？

　汪臨坤無視旅長一言難盡的表，修長好看的手指握著小刀飛快轉起來，很快就削出一個蘋果遞給想要說話的韓柱，示意他閉。

　韓柱...

　韓柱雖然也想笑話兩句，但想到對方小心眼記仇的子，到底老實的閉上了，接過蘋果咬了起來。

　唔...好甜。

　功堵住兩人的，汪臨坤又拿了一個蘋果繼續削起來，順便轉移話題：“您什麼時候回部隊？”

　嚴軍：“明天晚上回。”小韓已經離危險，家里人明天也能趕過來照顧，他可以放心離開了。

　汪臨坤皺眉：“那...老爺子那邊？”

　“明天也是最后一天了，不過我聽程老的意思，他應該會陪著田芯小同志在婁司令家住幾天，小姑娘沒來過北京，難得來一趟，是得游玩上兩天松快松快的...倒是你小子，人要是回了部隊，這天南海北的，你預備怎麼辦？”說到這里，嚴軍又忍不住擺出看好戲的臉。

　汪臨坤全當沒看見，只是張要咬蘋果時，突然覺到脖子有些涼颼颼。

　他抬眼瞧去，就見旅長的眼睛正盯著自己手上削好的蘋果...

　汪臨坤回頭看了眼袋子，果然，剛才沒看錯，這是最后一個了。

　搶病患的蘋果，旅長也真好意思，但想到后面還要請假，他到底還是笑著將手里的蘋果遞了過去。

　嚴軍角翹了翹，接過來大大咬了一口：“嗯，甜！”

　汪臨坤懶得理他，將小刀拭干凈收起來，才回答前頭的問題：“我五年沒回家探親了，想跟您告個假，想來讓他們單獨回去，您也不放心，我跟著一起還能照應一二。”

　這話說的真好聽，好像是為了所有人考慮，但嚴軍表示他清楚的過現象看到了本質，不就是想借機表現嗎？

　不過轉念他又樂了：“你也說了，人小同志對你沒什麼想法，這萬一跟著人后轉悠個把月，人家還是瞧不上你，那該怎麼辦？”

　聞言，汪臨坤也不惱，他推了推眼鏡，端的一派斯文君子風范：“那...只能申請調職去836部隊了，我相信滴水能穿石，只要我是誠心誠意的，人家總會覺到的。”

　“你想都不要想！”嚴軍黑臉，他搶到一個軍事方面的人才容易嗎？

　所以，笑話也不是那麼好看吶，領導，汪臨坤反將一軍后，心甚的起。

　“你去哪？”嚴軍下意識問。

　氣質溫潤的男人了下“唔...我一個病患，給自己削個蘋果，還被領導搶了...不知道這個理由能不能田芯給我削一個蘋果呢？”

　說著，人就溜溜達達出了病房，顯然是準備去招待所‘賣慘’了。

　嚴軍...

　“臭小子！不要臉！”回過神的嚴軍被氣的大口咬蘋果泄憤。

　韓柱將蘋果核放在一旁裝垃圾的小紙包里，默默為自己點了個贊，還是他機靈，一句話都不說。

　=

　心里期待著心的小白兔給自己削蘋果的畫面，所以汪臨坤的心很是好。

　但這份好，在剛剛進招待所的時候就消失的一干二凈了。

　招待所大廳里，徘徊著的中年男人，不正是程景天嗎？

　看樣子，是知道老爺子在這里了。

　心里記掛著那一老一，汪臨坤皺了下眉頭，沒再去管程景天，而是邁開長，直奔兩人的房間。

　擔心老爺子到刺激，他先敲了小姑娘的門。

　屋的田芯正在背書，聽到敲門聲以為是老師，直接就拉開了門。

　待看清楚來人時，有些驚訝：“汪副團長？有什麼事嗎？”

　汪臨坤指了指隔壁老爺子的房間，小聲問：“程老睡了嗎？”

　田芯搖頭，剛要說沒有，只是話到邊，突然想起什麼，一手扶著門框，子往前探了探，小聲問：“是不是又是那個程景天？”

　“你知道？”

　“我不知道，猜到的，他怎麼了？”

　小姑娘反應還快，汪臨坤本也沒想瞞著，這會兒自然知無不言：“他人就在招待所大廳里，應該是從哪里打聽到老爺子在這里了。”

　聽到人居然找到了招待所，田芯第一個反應就是厭惡的皺眉。

　然后又探頭看了眼老師閉的房門，確定人沒出來，才小聲道：“回來的時候，老師主說了，往后不想再見到他，就當做不認識，那個程景天好與不好的都跟咱們沒關系。”

　汪臨坤琢磨著話中的意思...老爺子還是心了。

　也是人之常。

　而且他一個外人不好參合太多，于是他略彎了彎腰，低聲音道：“那我下去把他趕走？”

　田芯眼睛一亮：“能行嗎？”

　汪臨坤勾，喜歡高興的樣子：“能行，還能讓他往后不敢找過來。”

　這話委實人驚喜，只是歡喜過后，又忍不住擔憂：“會不會很難辦？”

　這有什麼難的，除非那程景天想丟了工作，單單氣死生養他母親這件事出來，就夠他喝一壺的：“不難辦，幾句話的事。”

　“哇！你真厲害！”皮子一點不利索的老實人聽到這麼輕描淡寫的話，大眼睛里頓時爬滿了星星，贊的真心實意。

　從來八風不，臉皮堪比城墻厚的汪副團長難得被盯的有些不好意思。

　不過也就幾吸的功夫，他就開始為自己爭取好：“咳咳...剛才，我在醫院里，給自己削了個蘋果，一口都沒吃到，就被嚴旅長搶走了...”

　田芯秒懂：“你等等！”說著人就匆匆忙忙回了屋。

　到底是孩子的房間，哪怕門沒關，汪臨坤也很有風度的移開視線沒往里面看。

　但耳朵豎著，角勾著，心說旅長偶爾也是會做一件好事的...

　“給你！” 田芯一下子抱出來四個大蘋果，全部塞到了男人的手中，這些是二姐今天送過來的，還沒來得及吃，都拿出來了。

　不過因為這個，田芯忍不住就彎了眉眼，更覺得汪副團長親切了，跟二姐一樣饞呢。

　汪臨坤看著下意識兜進懷里的蘋果，表都麻了。

　真的，他突然有一種，在小姑娘上，一肚子心眼都沒地方使的覺。

　他真不是想要騙人家蘋果啊！

　只是想要喜歡的姑娘幫忙削一個蘋果，然后自己再以回禮的名義，給人買各種需要削皮的水果...削給吃，到時候關系不就出來了嗎？

　更令汪臨坤崩潰的是，隔壁聽到靜的程老打開了房門。

　老爺子站在門口，看了看青年，又看了看小徒弟，不解問：“做什麼呢？”

　田芯不大擅長撒謊，但又不想讓老師知道程景天的存在，便老實代了另一件事。

　指了指男人懷里的蘋果：“汪副團長想吃蘋果了。”

　汪臨坤...

　聽得這話，程老有些嫌棄的看了青年一眼，心說這麼大個小伙子，咋好意思搶人小姑娘的吃食？不要臉！

　汪臨坤...他不是，他沒有！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