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畔說是,端端將手在膝上,緩聲道:“妾在南橋瓦市上開設了一間鋪面,原是為了讓上京眷們有個消閑的地方,后來來往的人多了,難免會有宅消息流通。我家郡主許了州節度使耿煜的兒子,若是不出意外,年下便要完婚的,但婚期臨近,卻聽說耿三郎養著個極為寵的通房,外子與耿三郎商討過,耿家許諾將人送走,卻不想那通房懷了孕,耿家便悄悄將人藏在莊子上養胎,打算等郡主過門之后,再將他們母子接回來。郡主得知后自然不答應,一氣之下退了婚,那通房回到耿家后以死相,要求耿家給名分,結果弄巧拙,孩子丟了不說,還弄斷了耿三郎的胳膊,自此耿家便記恨上了我們。”將這長串的前因說明白了,頓了頓復又道,“昨日諫議大夫得了線報,向家參奏外子,后來家下令緹騎搜查公爵府,搜出幾樣所謂的法,與一卷寫著‘敕’字的宣紙……太后,那位率領緹騎的指揮使不是別人,正是耿節使的妹婿,兩家已經有了過結,事先將準備好的證夾帶進來,誰又道得清其中原委!妾說了這麼多,并非想替外子開,只是想求太后與圣人明鑒,一個果真有犯上之心的人,哪里會在家里放著這樣明晃晃的‘罪證’,等著別人來拿。妾別無所求,只求家能嚴審那日府搜查的指揮和緹騎,還外子一個清白。”
說這些話的時候條理清晰,大有與這個年紀不相符的深穩。譬如這樣的人,縱是沒有理,也人覺得自帶三分理。皇后看了太后一眼,遲疑道:“但昨日家審問的時候,忌浮已經承認了。”
王妃聞言又哭起來,“圣人,忌浮的心還和小時候一樣,過于重手足之。他未必不知道是誰構陷了他,可他是個老實頭兒,心里有怨氣,卻又不能與那人撕扯,便泄憤似的應下了,大約還指著那個人良心不安,有幡然悔悟的一日呢。”
云畔也低頭拭淚,略整頓了一下緒方道:“外子沒有向家說明那個臨摹他筆跡的人是誰,妾心里雖知道,卻也不會無憑無據在人背后放冷箭。所以懇請家能徹查那日登門的緹騎,只要從此著手,那麼背后主使之人自然也會敗行跡,屆時孰是孰非,家自會圣裁。”
太后與皇后聽了,當場并沒有表決,皇后道:“家因這件事氣得坐臥不寧,眼下連我也不敢同他提起。不過你們放心,待家的心緒略平穩些,我自會想辦法呈稟的。”
口頭上應了,但要等所謂的心緒平穩,卻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了。
云畔來前就有準備,其實今日中,本沒有抱太大的希,只是想著盡一盡人事罷了。現在話說到了,最終怎樣決斷,還要看家的取舍。要是怕陳國公勢大,有意想折斷他的膀臂,那麼李臣簡在角門子上的暗歲月,便不得要延長一陣子了。
從中辭出來,云畔垂首坐在馬車里,半晌沒有說話。王妃擔心傷,和聲安著:“將事經過報與太后和皇后知道,我們已經盡了力了。他們若是愿栽培那個狼子野心的李禹簡,愿意將江山到他手上,那也是天命,該咱們的磨難,咱們著就是了,再沒什麼可說的。”
云畔點了點頭,心里卻知道,楚國公想順利登上那個位置并不容易。如果家果真青睞他,那麼上京不得會有場腥風雨,畢竟李臣簡雖遭圈,還要問一問李堯簡答不答應。都是手握兵權的人,誰又會買誰的賬!
反正現在自己顧不得什麼前程地位了,一心只惦記著西角門子里的人。回到公府之后便讓門上套車,將先前預備好的東西都裝起來,又讓檎丹取了銀票,對王妃道:“母親奔波了半日,想必也累了,且在家休息休息。角門子那頭也不知能不能打點,我先過去探一探,倘或能見到人,等安排好了,再接祖母和母親過去瞧他。”
王妃如今對是沒有任何不放心的,知道辦事穩妥,忌浮不在,已經是家中大半個頂梁柱了。便頷首道好,“那種地方都是些人,你自己還需小心。傳令給長史,讓他隨行支應,你多帶兩個小廝婆子,倘或實在沒法子買通,就回來再從長計議,千萬別在那里多耽擱。”
云畔道是,正要出門,惠存堅持一同前往。云畔原本想讓在家聽消息的,可惠存說不,愧怍道:“哥哥被耿家陷害,都是因為我。我現在后悔極了,早知如此,閉著眼睛嫁了,哥哥就不會這樣的委屈了。”
「砰……」少女的身體猛地墜落,絲狀的黏滑物體纏在腳腕上,一點一點收縮。她踹了一腳,張開嘴巴想說話,立刻嗆了一口水。嗯?阮清歌睜開眼睛,一連串氣泡從視線裡咕嚕嚕竄上去,才意識到自己不是在做夢!怎麼搞的,別人穿越躺床上,她一穿越掉水裡?還成了北靖侯府……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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