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耀宗忍著笑說：“你自己看吧。”

　萬夫人搖頭，覺得不合適。

　杜春分拿過來：“我看看。”

　看到開頭幾句，也明白怎麼驚得打翻碗。

　“嫂子，這是個小孩寫的。今年虛歲才八歲。他是下半年生的，準確的說才六歲零兩個月，一年級的小學生。”

　萬夫人微微張口。

　幾個小孩子不約而同地看杜春分，一個比一個不敢信。

　杜春分拿低一點，“你們看著字，一半是用拼音寫的。他說的照片，邵耀宗，你去拿。”

　照片就在他們家客廳放著。

　邵耀宗拿過來，眾人就看到邵家全家福里面多出個小孩，那小孩的還有點傾斜，整個兒朝杜春分倒去。

　杜春分解釋：“我們照全家福的時候，他趁著我們不注意跑進去的。對了，幫我們照相的就是他爸。”

　萬夫人沒想到自己誤會大發了，很窘迫，“現在的小孩怎麼這麼——這麼古靈怪。”

　來找杜春分玩的幾個小孩一起搖頭，證明他們不是。

　萬夫人道：“你們也差不多。我小時候可不敢找大人玩兒。”

　邵耀宗小時候也不敢。

　跟朋友去人家家里，看到他們的父母長輩在家都不敢大聲說話。哪像這些孩子，淡定地跟他爹一起看電視。

　不過他如果點出這一點，以后肯定不敢再來。

　以前孩子小都在家，房子很擁。現在房子大了，反而沒人住。上下兩層樓，空空沒有人氣。邵耀宗希小孩常來。

　邵耀宗笑道：“確實不一樣。我們以前是什麼時候，現在是什麼時候啊。”

　老杜頷首：“改革開放，可不能再跟以前一樣，見到人都不會打招呼。”

　小孩子們一聽他們沒生氣，膽子大起來，連聲附和：“對！”

　杜春分把信遞給邵耀宗。

　邵耀宗：“看完了？”

　“也沒說什麼。”

　邵耀宗看下去，除了想就是想做的蛋糕，做的好吃的，“那要不要給他回一封信？”

　杜春分：“讓他好好學習。”

　小孩子們互相看了看，無比乖巧地說：“杜姨，邵伯伯，我們的作業還沒寫。我們回家寫作業啦。”不待他們挽留，拔就跑。

　萬夫人奇怪：“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懂事？”

　老杜懂：“怕小杜誤以為他們是不學習的懷孩子，不給他們做小龍蝦吧。”

　邵耀宗想起早上買的東西：“做了？”

　老杜：“吃都吃完了。明兒想吃，請早了您。”

　邵耀宗不想理他老丈人，看杜春分。

　杜春分一邊拿掃把掃破碎的碗一邊把下午的事大概說一遍。

　邵耀宗不意外：“我早該想到。”頓了頓，“我明天可能也是這個時候回來。給我留點。”

　杜春分點頭，“碗筷端進去。”

　萬夫人：“我來。”

　“讓他端。”

　邵耀宗：“我來就行。嫂子，屋里歇會兒。”

　萬夫人雖然晚上是在杜春分這兒吃的，可畢竟不是很。兩人差了七八歲，在那個年代可以說是兩代人了。所以也不知道跟聊些什麼。

　萬夫人說出萬能的借口：“天不早了，我回去看看。”

　到家看到萬偉難得沒在樓上他房里寫作業，而是在客廳里，還坐在他爸對面，父子倆正聊些什麼。萬夫人好奇，輕手輕腳進去，聽到萬偉慨：“我從來不知道廚師也有一雙化腐朽為神奇的手。”

　萬司令笑道：“還惦記著小龍蝦？”

　萬偉道：“不是惦記。您說那隨可見的東西，居然那麼好吃。”看到邊的影，回頭看去，忍不住說：“媽還要給我準備拉肚子的藥。用上了沒？”

　萬夫人道：“誰能想到小鬼子投放的東西也有好的。”

　萬司令搖了搖頭：“那是因為國人聰明，有勇氣，敢于嘗試。否則小龍蝦早了禍患。”

　萬夫人終于想到那個一閃而過的念頭：“老萬，你覺得我弄個小店專門賣小龍蝦怎麼樣？”

　父子二人同時看向，他們沒聽錯吧。

　萬夫人：“杜春分沒退休，確實不好弄。大不了，那個什麼，我每月分一點。”

　萬司令問：“技？”

　萬夫人點頭：“對。總該沒人說什麼吧？”

　翻遍國法軍規也沒這項規定。

　萬司令：“可以是可以。可你忙得過來嗎？”

　萬夫人道：“萬事開頭難。剛開始肯定辛苦。等以后我賺了錢，咱就買個洗機，跟小杜家一樣一樣的。家有海外關系，讓幫咱弄一個。有了洗機，就沒多活了。再說了，早上又不賣。”

　萬司令其實也希他夫人有點事做，省得整天竄了東家逛西家，不是吹牛皮就是侃大山。

　萬偉不問：“媽，您真好意思啊？”

　“這什麼話？”

　萬偉提醒：“您可是司令夫人。”

　萬夫人嗤一聲：“也就你們現在年輕人這樣。擱以前別說我，主席夫人也照樣服做飯，啥臟活累活都干。再說了，我自食其力，不不搶，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勞我榮。”

　早年苦過來的人確實沒那麼多講究。

　萬司令道：“你杜姨不是政委夫人，一級廚師，還是杜老的閨。人家都不在意，你媽小老百姓的閨，有什麼不好意思？我看是你不好意思吧。”

　萬偉問出口的時候確實有點不好意思，讓同學知道他媽開個小店，還是賣龍蝦那種東西，怪難為請。

　但是被他爸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

　萬偉道：“爸說什麼呢。我是怕那些八婆回頭擱背后議論媽。”

　萬司令道：“只有一種況，你媽的店沒開起來。真像小杜師傅說的那樣紅紅火火的。們在背后說你媽拋頭面，當著你媽的面也得恭維厲害。”

　萬夫人點頭：“就是。老萬，就這麼說定了？趁著小杜在家，我明兒就問問。小杜人真不錯。今天讓萬偉他們在家吃飯，人家也不是裝的。在桂海那邊就很歡迎。有個七八歲的小孩給寫信，那一個親切啊。你要是沒看到那字跡，只聽容，不論男人人寫的，你都不了。”

　萬偉好奇。

　萬夫人：“以后放了學去店里給我幫忙？”

　萬偉明白，答應當店小二才告訴他，“我作業呢？”

　萬夫人：“你后年才高考。作業，下課玩一會兒，放學早點回來，晚上看會兒電視你也寫完了。說到電視，待會兒該放《我的母親》了吧。”

　萬偉一臉的煩躁，趕說：“我不想知道杜姨的信的容，我也去給你幫忙，求您別看行嗎？我一看到那個小姑子王翠花就腦殼疼。恨不得進去弄死。我就沒見過那麼無恥的人。”

　萬夫人道：“演的。你怎麼還當真了？”

　萬偉冷笑：“真人不那麼無恥，能演的那麼潑辣？我的親娘，我是不能聽到的聲音。我去杜姨家看《西游記》去。肯定不了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