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周末。
本來按照林雨珍的習慣, 一定會帶著兩個孩子出去玩兒,而且許俊生現在買了汽車,去什麼地方都更方便了, 但這天并沒去。
西廂房里, 許俊生窩在沙發上看中藥方面的書,說, “這俊紅也真是的,說早早帶人來,這都幾點了,都十點多了, 怎麼還不來?”
早知如此,還不如開車帶著誠誠和圓圓兜兜風。
林雨珍正在看著兩個孩子做題,笑著說, “你急什麼,著急看看比你帥的人,長什麼樣兒啊?”
許俊生也笑了,“俊紅那眼,還能看出好賴啊,我跟你打個賭,保準是自個兒瞎說的!”
林雨珍說, “不用打賭, 我覺得, 就沒比你長得更帥的人。”
許俊生嘿嘿樂了兩聲,誠誠和圓圓疑的說,“媽媽, 大伯也不很帥嗎, 大伯是不是和爸爸一樣帥?”
許俊生拍了兩個孩子的頭, “兩個小白眼狼!”
圓圓還不懂反擊,誠誠現在非常有自我保護意識了,被爸爸拍了頭,他立即抬起手,拍了許俊生一下。
不過他個子矮,可拍不到爸爸的頭,只能拍了一下肚子。
三歲的孩子,沒什麼太大的手勁兒,許俊生卻應聲癱倒在沙發上,捂著肚子說,“好疼啊,好疼啊!”
之前他第一次這麼喚,兩個孩子都嚇一跳,還以為爸爸是真的疼,但這麼做次數多了,誠誠和圓圓就知道是假的了。
都開心的嘎嘎的笑了起來。
正鬧著,大門忽然響了,然后就聽到了許俊紅的聲音,“爸,媽,衛東來了!”
過前窗,林雨珍看到許俊紅領著一個長得高的小伙子走進院子了。
帥是真的很帥,但要說比許俊生和許俊昌兄弟倆更帥,那倒是也不至于。
一家四口來到正房,許俊昌和苗玲玲也帶著瑞瑞到了,苗玲玲本來今天不休息,是特意和同事換了班。
趙衛東雖然是土生土長的北京人,可從小生活在西城大雜院,同學家和親戚家里倒也有單獨住四合院的,可沒有一家,是像許家這樣,一家人竟然住著兩進四合院的。
他只知道許俊紅是許校長的小兒,倒是沒想到,許校長家里竟然如此寬綽。
這會兒,他坐在沙發上,表略略有些不太自然。
許廣漢和田香蘭也從書房里過來了,兩口子臉都不算太好,許廣漢問道,“小趙,你是明年就要畢業了對吧?”
趙衛東點點頭,“對,許校長,我現在是大四了。”
田香蘭盯著他,從頭到腳看了一個遍,小伙子是長得神的,不過,也還比不上的兩個兒子。
雖然穿打扮也講究,上穿的是最時興的夾克衫,里面套的襯衫也是簇新的,線更是熨燙的筆直筆直的。
腳上的一雙皮鞋,也是嶄新嶄新的。
但給人的覺,似乎有點太刻意了,而且言談舉止實在稱不上大方,出一種小家子氣。
估計這年輕人,家里的經濟條件不怎麼樣。
問,“小趙啊,聽說你家住在西城?”
趙衛東點點頭,“對,就在護國寺附近。”
西城那邊田香蘭也的,那一帶可有不大雜院。
皺了皺眉,又問,“那你家父母都是做什麼工作的?”
趙衛東有點心虛的看了一眼許俊紅,還是選擇說實話了,“伯母,我爸媽都是五金廠的工人。”
五金廠效益好,他爸媽一個月工資和加班費,也能掙一百五六了,在大雜院里,這算是條件很不錯的了。
而且雖然住的是大雜院,但也不能算太差,趙衛東一家六口人,住在三間正房里,作為家里的長子,他甚至都還有自己的一小間呢。
可不像鄰居家,屋里拉個簾子,好幾個孩子都睡一屋。
許俊紅也不知道怎麼想的,非要讓他說父母都是干部,可他本來就沒覺得工人有什麼不好的,就選擇了說實話。
今天是可以說謊,估計許校長也不會閑到去證實,可以后呢,要是他和許俊紅結了婚,總不能還說謊吧。
那樣反而太尷尬。
聽到這話,田香蘭臉上出來的一笑容消失了,真是沒想到啊,許俊紅又找了這麼一個不靠譜的。
怎麼會有這麼蠢的兒,就憑許家的條件,閉著眼找,也應該找一個干部家庭的吧?
而且這小伙子看著拘謹,實際上眼珠子轉,不像是個真老實的。
說,“我怎麼聽俊紅說你父母都是干部份,不過也不要,工人家庭也好的。”
話雖是這麼說,但語氣里帶著濃濃的優越,趙衛東聽了有些不舒服,但他也沒法反駁,只能笑了笑。
許廣漢這會兒,已經在低頭看報紙了。
許俊紅見爸媽都不說話了,笑嘻嘻的跟趙衛東介紹,“這是我大哥大嫂,我侄子瑞瑞。”
許俊昌向來話,冷淡的點了點頭。
苗玲玲早在一旁觀察半天了,覺得小姑子的話果然不能信,這趙衛東長得還湊合,但氣質可太差了,一副沒見過世面的小家子氣,怎麼能跟自個兒的丈夫許俊昌比呢,就連小叔子都比不上。
說,“小趙啊,俊紅早就說了,說你長得特別帥,我今兒這一見,可不是的嗎,是神!”
苗玲玲這話是笑著說的,不像剛才田香蘭,多有點怪氣,可很奇怪的,竟然也達到了類似的效果。
此刻趙衛東心里,并沒有被夸的喜悅,而是一種說不出的覺。
其實,在他看來,許俊紅長得只能算是秀氣,算不上太漂亮。
系花周芳紅那樣的,明艷照人,才算是真的很漂亮。
說起來,他和周芳紅其實很,兩家住的很近,周芳紅家住在胡同口的大雜院,他家住在胡同口盡頭,一個小廟后頭的大雜院里。
打小學的時候,他們就經常一起上下學,當然了,不只是他們兩個人,還有胡同里的其他同學。
上高中的時候,因為長得帥,不生都喜歡,他也能覺到,周芳紅對他也是有好的。
但那會兒他什麼都顧不上,全部的心思都用在學習上了,因為他想考上大學,而且還想考上好一點的大學,可他腦子不算太好使,尤其是數理化,所以想要目標達,必須下苦功才行。
上了大學之后,也還是不生喜歡他,但他也沒有隨便談,因為沒遇到特別喜歡的,而且他想的更多也更實際了,想到畢業分配,想到如果繼續讀研究生,能否順利考上,家里人能不能支持。
自然也考慮到了以后的婚姻。
想他這樣的人,家庭條件一般,但自條件還不錯的人,找什麼樣的對象,其實是相當重要的。
且不說周芳紅現在已經跟別人談了,即便沒有,他也不能跟對象的,周芳紅家里,比他家還更差呢,住房只有一間半不說,爸倒是還,有工作,但媽是個家庭婦,還不,而且還有個無賴子二叔。
時不時的會上門要東要西。
他趙衛東要找對象,方的個人條件當然不能太差,但更重要的是,家庭條件必須要好,而且要好上一大截子才行。
前些天,他被一個生強拉著去一起出去逛了,本來他并不想去,但生說不是他們兩個人,而是一大幫子,還都是北京本地人,也就去了。
就這麼著,和許俊紅認識了,本來,他還沒太看上,覺得許俊紅長得有點普通了,但知道是許校長的兒之后,態度不知不覺間就變了。
本來,他以為,許家人除了許校長,都跟許俊紅差不多,相貌都不會太出眾,但今天一來,發現完全不是這樣。
許校長就不用說了,那是出了名的儒雅,沒想到許俊紅的媽媽也那麼漂亮顯年輕,許俊紅說過,好像媽是個長。
比他自個兒的,大嗓門還特別胖的親媽真是強太多了。
許俊紅的哥哥嫂子,那就更不用說了,他不但不敢直視,甚至都有些自慚形穢了。
總之趙衛東心里既有驚喜,又擔心自己接不住因為對象掉下來的餡餅。
他十分謙虛的說,“大嫂過獎了。”
許俊紅又介紹道,”這是我二哥二嫂,還有誠誠和圓圓,他倆是龍胎!“
林雨珍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許俊生則說,““俊紅,別在這兒磨嘰了,趕的,帶上你這對象,讓爺爺去看看吧!”
本來,他是有一好奇的,想瞅瞅妹妹又找了個什麼樣的對象,現在趙衛東來了,他又覺得沒勁的。
這小伙子長得是不丑,可也沒有那麼好,什麼比他和大哥還帥,那都是許俊紅的瞎話。
而且吧,這趙衛東給人覺似乎干的,格不夠開朗,他不太喜歡。
許俊紅也覺得在這待著沒意思,說,“,衛東,咱們走吧,去后院。”
許家老爺子的份,趙衛東已經聽許俊紅說過了,他使勁了手心的汗,沖所有人都笑了笑,跟著許俊紅出了屋子。
走到月亮門的時候,許俊紅低聲抱怨,“衛東,你怎麼了,今天怎麼像個木頭似的,我爸媽問一句你答一句,你不能主說幾句話啊?”
趙衛東歉意的笑了笑,“俊紅,我是怕言多必失,不說沒關系,說錯了就不好看了。”
許俊紅微微皺眉,“在我爺爺面前,你機靈點啊。”
許老爺子這會兒正在跟警衛員下棋呢,已經下了兩盤了,都是很輕松就贏了,正覺得忒沒意思,見到孫領進來一個小伙子,就隨口問,“下棋水平怎麼樣?”
趙衛東都多年沒下棋了,但想到許俊紅讓他多多表現,猶豫了幾秒,說,“還。”
許老爺子指了指對面,警衛員趕站起來了,把座位讓給趙衛東。
結果,一開局,趙衛東沒幾步就輸了,許老爺子有點兒煩,但還是好脾氣的指點了幾句。
然而第二局,趙衛東又犯了一模一樣的錯誤,還是沒幾步就輸了。
許老爺子搖頭,這是個說大話的,而且腦子還有點笨。
許俊紅見趙衛東輸的太難看了,主說,“爺爺,我跟您下一盤吧?”
許老爺子說,“不用了,今兒都下了好幾局了。”
警衛員把棋盤給收拾了,炊事員老方端著一盤子洗好的水果進來了,問,“老司令,今兒中午想吃什麼呀?”
許老爺子笑了笑,“都,要是有蝦,上回做的韭菜蝦仁的菜盒子倒是不錯。”
炊事員也笑著說,“有,冰箱里有早上才剝好的蝦仁,這那我這就去準備了。”
老方走后,許俊紅才來得及正式介紹,“爺爺,他就是趙衛東。”
許老爺子沒看上這個未來的孫婿,態度就有些冷淡,說,“知道了,我這馬上就要澆花了,你們去前院坐著吧。”
許俊紅正要拉著趙衛東走,趙衛東自然覺到了,這位曾經叱咤戰場的老司令,也是許家最大的家長,沒看上他。
不過,他剛才的表現也是夠蠢了,明明不太會下棋,干嘛要說還啊。
趙衛東想要挽留一點印象分,就提議,“俊紅,我們一起幫著爺爺澆花吧。”
許俊紅可不想澆花,今天打扮的格外漂亮,米白外套是第一次上,腳上的皮鞋也是最喜歡的淺米。
雖然買了有一陣子了,可也輕易不舍得穿。
爺爺這一院子的花,瞅著是好看,可要提著水桶去澆花,那必然會沾上泥,說,“會弄臟服的,咱們還是去前邊吧。”
趙衛東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新皮鞋,也是有點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