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驕雙手用力拍著門，大聲喊道：“開門！快開門！放我出去！媽，求求您老人家了，這麼冷的天，我在這里跪一天一夜，會生病的！我歲數也不小了，您不能對我這麼殘忍啊，媽……”

可是回答的只有外面呼呼的風聲。

最后顧驕喊得嗓子都啞了，也沒人搭理。

夜越來越深，溫度越來越低。

祠堂里和外面一樣冰冷。

北風呼嘯而過，深更半夜的，聽得人頭皮發麻。

平時屋里車里都有暖氣空調，顧驕穿得很，只一件薄羊絨大，上還穿著長，下面一條黑打底和一雙及踝短靴。

在這零下好幾度的祠堂里，別說跪了，站都站不住。

祖宗牌位就立在香案上，顧驕不敢不敬，只好強忍寒冷跪到團上，瑟瑟發抖。

跪一會兒，不了就站起來跺跺腳。

又冷又怕，困得眼皮睜不開，卻不敢睡，也睡不著。

怕祖宗嫌不敬。

更怕鬼。

膽戰心驚，度日如年地熬到天亮，再也支撐不住，癱倒在地上。

等到中午，傭人來開門的時候，顧驕已經凍得渾冰冷，發紫，開始說胡話了。

傭人慌忙把扶進前面客廳，打電話來醫生。

一量溫，顧驕發燒了，高燒四十度。

醫生急忙給輸，打退燒針。

同一時間，日月灣。

南婳把臥室門反鎖，對著電腦改圖。

忽聽門上傳來敲門聲。

南婳以為是霍北堯請來的月嫂，忙說：“我不，我要睡一會兒。請不要來打擾我，謝謝。”

“是我，阿妍。”

聽到穆妍的聲音，南婳微微詫異，起去給開門。

一進屋，穆妍抓著南婳的手臂，眼圈發紅，上下察看著，說：“阿婳，讓你苦了。”

“怎麼了？”

“霍北堯說你小產了，心不好，打電話讓我過來陪陪你。”捧著南婳的臉，嚨哽咽：“失去孩子，你一定很難過吧？”

南婳朝外面看了看，見月嫂和蘭姨都在廚房忙，把門反鎖上，小聲對說：“我其實沒懷孕，是因為力過大、焦慮引起的假孕反應。”

穆妍吃驚，“啊？假孕反應？”

“是，顧驕嫌我懷不上孕，千方百計安排霍北堯相親，還拿林胭胭來惡心我。我哥氣不過他們娘倆做的那些事，找人給我開了流產手單。我這幾天天天在家里關著門，畫圖呢，有場秀忙得要死。”

穆妍抬手輕輕捶了南婳的肩頭一下，“嚇死我了，沒流產就好。”

“不要告訴任何人，連顧沉舟也不要說。”

“知道，放心吧。”穆妍抬腕看了看表，說：“既然你沒事，那我就回去了。今晚是舟哥的生日，我得回去準備準備，想給他一個驚喜。”

“快去吧。”

穆妍出門，上車。

經過蛋糕店時，進去取了蛋糕，又去花店買了花，去超市買了氣球、禮花等。

回到顧沉舟的家。

和傭人忙忙碌碌一起收拾了大半天，終于把客廳裝飾得熱鬧起來。

裝飾好后，走進廚房，和傭人一起準備晚餐。

最近一段時間，除了寫短視頻劇本，照顧弟弟，就是學著做飯。

從剛開始的笨手笨腳，只會煮面熬粥，到現在會炒個三菜一湯，做得有模有樣。

雖然味道普通，但是賣相還是可以的。

和傭人在廚房準備了三、四個小時，終于做好了一大桌子菜。

穆妍掉上的圍，去浴室沖了個澡，換了妖嬈的黑細肩帶禮服，戴上首飾，化了妝，還在脖頸里噴了最喜歡的香水。

坐到沙發上看著電視，靜靜地等待顧沉舟的到來。

因為想給他一個驚喜，所以沒讓傭人告訴他，來了。

聽傭人說他晚上八點會回家。

不知什麼原因八點過十分了，人也沒回來。

穆妍眼睛盯著電視，耳朵卻豎得高高的，仔細地聽著外面的靜。

又過了五分鐘，門外終于傳來開鎖的聲音。

穆妍像只快樂的小麻雀一樣，噌地從沙發上站起來，拿起禮花就朝門口跑去。

門一打開，穆妍打開禮花開關。

砰的一聲，五六的禮花從天而降，全部噴灑到了一個老婦人上。

“生日快樂，舟……”穆妍話說了一半，登時停住。

老婦人看著差不多七十來歲的模樣，頭發雪白，臉蒼白，材清瘦。

從皺的五中，依稀能看出年輕時是個五秀氣的人兒。

顧沉舟跟在后，幫忙拍打老婦人上的禮花碎片，關心地問：“外婆，您沒嚇到吧？”

老婦人呵呵一笑，說：“沒事。”

穆妍也急忙上去，幫忙拍打上的禮花碎片，忙不迭地道歉：“對不起外婆，我想給舟哥一個驚喜，沒想到先進門的是您。”

老婦人抓著穆妍的手，笑道：“不要，老婆子我活了這麼久，什麼事沒經歷過？怎麼會被這點禮花嚇到？姑娘，你是沉舟的朋友嗎？”

穆妍臉頰一紅，害又有點期待地朝顧沉舟看去。

顧沉舟卻沒答，只說：“外婆，快進屋吧，外面風大，別涼了。”

“好，好。”老婦人抬腳進屋。

穆妍心里有點失落，不過很快就調整好了。

顧沉舟扶著外婆進門，幫了外套掛到架上，又彎腰打開鞋柜，幫換鞋。

換好鞋好，他小心地扶著去洗手間洗手。

穆妍眼睛亮晶晶地看著這一切，覺得好暖。

的舟哥原來這麼孝順呢。

百善孝為先，對老人孝順的人，即使再壞，也壞不到哪里去。

等兩人洗好手出來，穆妍走到餐桌前，說：“舟哥，我和阿姨做了一桌子菜，你們了吧，快過來吃吧。”

顧沉舟抬眸看了滿桌的飯菜一眼，目溫地對說：“辛苦你了。”

穆妍被夸，心里滋滋的，“應該的，誰讓你對我那麼好呢。”

顧沉舟扶著外婆走到餐桌前坐下。

穆妍拿起筷子遞給，甜甜地說：“外婆，快趁熱吃菜，涼了對胃不好。”

老太太打量著，笑呵呵地問：“姑娘，你什麼名字啊？”

“……”顧沉舟剛要開口。

穆妍莞爾一笑說：“我穆妍，外婆，您喊我小妍就行。”

“穆妍？這個名字好聽，穆妍，穆妍，穆……”老太太說著說著，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了。

扭頭看向顧沉舟，“父親是誰？”

顧沉舟微垂眼睫，夾起一塊魚放到碗里說：“外婆，趁熱吃魚，涼了魚就腥了。”

老婦人看都沒看魚，盯著他的眼睛，固執地問：“父親到底是誰？”

顧沉舟輕輕拍拍的手，溫聲哄道：“父親是誰并不重要……”

老婦人眼神冷下來，打斷他的話，“父親是穆嘯對吧？”

穆妍察覺氣氛不對，僵在那里，不敢說話，生怕越說越錯。

顧沉舟低嗯一聲。

老婦人忽然抬手，用力一揮，面前的幾個盤盤碗碗摔到地上。

“哐啷”幾聲巨響，穆妍打了個激靈。

老婦人怒氣沖沖瞪著顧沉舟，“你好糊涂哇！你居然，你居然……”

氣得渾直哆嗦，氣吁吁。

顧沉舟急忙幫輕拍后背順氣，說：“外婆，你消消氣。穆妍的父親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人，你剛才不也很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