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祁聲音很輕，甚至是笑著說的。

聽在沈姣耳中，卻莫名覺得害怕。

可是個心直口快的人，什麼事都喜歡問個清楚，不想不明不白就這樣被他甩了，向來都是甩別人的。

看著他，不甘心地問：“如果我不想分手，你是不是也像對林胭胭那樣對我？”

“我說了，我不是個好人。”他眼睛漆黑深邃，就那樣淡淡地看著，“謝謝你這段時間的陪伴，雖然有時候你很煩。”

他從大袋里掏出錢包，取出一張卡，朝遞過去，“這是補償，拿著吧，我們兩清了。”

沈姣看著那張卡，里像被塞了一沙子。

要多膈應有多膈應。

這些日子隔三岔五，上門陪他喝茶品酒聊天看書，陪他談哲學，談人生，甚至親手煲湯給他喝。

以為是在約會，覺得很甜，每次來都心打扮，從外到里都收拾得致好。

于他來說，卻覺得煩，甚至還拿錢打發。

拿當什麼了？

沈姣從小到大倍家人寵，哪過這等屈辱。

抬手打掉他手里的卡，咬著牙說：“顧北祁，失去我你會后悔的！”

扭頭就走，腳上踩著九厘米高跟鞋，走得搖搖晃晃，卻又鏗鏗鏘鏘。

走著走著，腳步慢下來，想等顧北祁來追。

往了有些日子，總得有點吧，想。

如果他來追，一定不會輕易原諒他的，看他下次還敢不敢這樣作踐？

越走越慢，始終沒聽到后有腳步聲傳來。

忍不住回頭，哪有顧北祁的影子？

他一點都不在意。

沈姣心里疼得像被人拿把小鋸鋸著似的，撕扯般的疼。

傷心絕，躲在樹后哭了。

天太冷，眼淚一出來，就凍得冰涼。

哭了一會兒，拿出手機找到南婳的號碼，撥出去。

打了好幾遍，對方才接聽。

哽咽著說：“小婳，我和顧北祁分手了，他有了新歡，我好難過……”

南婳沉默片刻說：“恭喜姐姐離苦海。”

沈姣扁著，“我都這麼難過了，你能不能說點好聽的哄哄我？”

南婳出奇的冷靜，“顧北祁不是個良人，他雙手沾滿腥，你跟他沒有未來。霍家甚至都不認他，連姓都不肯冠給他，怕殃及霍氏集團。他做的那些事，注定他余生都只能活在黑暗里。這樣的男人，早點擺，對你對沈家都好。”

“可是我他，我發現我現在更他了，我心里好疼，我想去把他搶回來。”沈姣捂著心口，滿眼痛苦，“你幫我出出主意，怎樣才能把他搶回來？”

“你那是占有，是勝負、征服，唯獨不是。如果他像個狗一樣追著你跑，你肯定就沒那麼稀罕他了，說不定早就分手了。”

沈姣不聽這種話，嫌棄地說：“會不會安人啊你，我想讓你哄哄我，不想聽你給我上哲學課。”

“良藥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

沈姣賭氣掛了電話。

南婳擔心沈姣想不開，馬上給沈澤川去了個電話，讓他去接一下沈姣。

與此同時，林梔兒和顧北祁進了家。

室有地暖，氣溫很高，將近二十七八度。

林梔兒穿著厚厚的羽絨服，進來一會兒后背就出了一的汗。

想掉羽絨服，又怕里面穿的服太。

孤男寡，深更半夜的，的祁哥哥也是男人。

顧北祁掉大掛到架上，彎腰從鞋柜里拿出一雙未拆封的男士拖鞋，拆開，遞到腳下，“新買的，你將就著穿。”

林梔兒掉腳上的雪地靴，穿進他的拖鞋里。

他高一米九，拖鞋很大。

三十六碼的腳，穿在里面被顯得很小。

顧北祁垂眸看著穿著淡棉的小小腳丫，角微微勾起。

不知怎麼的，連的腳丫，都覺得可。

他記得十六年前，他剛去孤兒院，大冷的天，他服單薄，子都沒得穿。

孤兒院里的孩子太多，工作人員又，沒人顧得上他。

眼前的小丫頭把自己一雙嶄新的子悄悄塞給他，讓他穿。

他記得那雙小小的子就是淡的，口還帶一圈蕾。

沒想到這麼多年了，還是喜歡穿棉。

人真是奇怪。

他浪跡這麼多年，輾轉許多國家，追求他的人無數，對他好的人也數不勝數，他都記不清了。

唯獨記得這個梔兒的孩，記得送給他的那雙小子。

哪怕那雙子，他就穿不下。

顧北祁抬手林梔兒的頭，溫聲問：“熱嗎？”

林梔兒仰頭看著他，眼睛亮晶晶地說：“還好。”

“鼻尖都冒汗了，還好？”顧北祁笑。

林梔兒不出聲了，手暗暗掐著包帶，有點張。

“你去沙發上坐著，我去給你拿服。”顧北祁轉去了帽間。

等再出來，他手里拿著一套男士睡，深藍的棉質睡，質很舒服。

他遞給，“是我的，洗過了，消過毒，你將就著穿。”

林梔兒接過來，笑著說：“謝謝祁哥哥。”

“浴室在樓上，主臥、客臥都有，你去沖個澡，早點睡吧。”他桀驁的眉眼里帶著溫。

林梔兒拿著睡走出去兩步，回頭看向他，若有所思地說：“剛才那個姐姐是你朋友嗎？”

顧北祁微微搖頭，“不是。”

“好像很傷心，你給打個電話安一下吧。大冬天的，我怕會出事。”

顧北祁斂去眉眼間的溫，說：“不用管。”

“看得出很喜歡你。”

顧北祁鼻間一聲極輕的冷笑，“拿我當替代品，退而求其次的選擇。真正喜歡的是那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霍北堯。那樣高高在上的千金大小姐，怎麼可能真心喜歡我這樣的爛人？不過是拿我當消遣罷了。”

林梔兒聽不得他這樣貶低自己，心里錐刺一樣難。

在心里，他不是爛人。

是最親最的祁哥哥，是這些年一直默默放在心尖尖上，珍之又珍，重之又重的人。

想說點什麼，卻又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只好默默地抱著睡上了樓。

推開客臥的門，走進去浴室。

把門反鎖上，掉羽絨服，開始卸妝，洗臉，刷牙，沖澡。

沖完澡把上的水干凈，換上顧北祁的睡。

他的睡穿在上真的超級大。

袖子和挽了好幾道，還是長。

他十六年前個子就很高，比高出好大一截。

那時小小矮矮的，每次看他都要仰著頭，仰得脖子都酸了。

想到這里，林梔兒對著鏡子笑了。

時隔十六年，終于遇到了心心念念的祁哥哥，好開心，開心得想要跳舞。

忍不住在浴室翩翩起舞，里哼著歌。

跳了幾圈，拿起吹風機開始吹頭發。

吹干頭發，林梔兒走出浴室，忽聽門外傳來敲門聲。

不用猜都知道是的祁哥哥。

的心咚咚地跳起來，期待，又有點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