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頭嶺區。

田小旭正坐在自家餐桌上吃晚餐。

家不大，也就十幾平，但好歹是單間。

雖然與末日前他的生活格調完全不能比。

但在這年頭，能有個獨居單間，已經算是難得了。

畢竟區是末日前便建起來的防護措施，基本在地下。

用的可不是外區那些糙的木頭和廢鐵。

而是一些優質的鋼筋水泥和新興材料。

整個區的電網、水力甚至通風等系統，都維持著基本效用。

外區想要進區，一大難點就是如何過門。

沒有門，別說人了，連只蒼蠅都難飛進來。

田小旭的家雖小，但收納很整齊。

強迫癥似的擺放規整的半墻木質架子，是他花了些貢獻點專門去外區找人定做的。

架子上除了一些基本生活用品、書籍以外，最多的，便是他淘到的香薰。

當然，還有一瓶他花了不貢獻點珍藏的紅酒。

與香水不同，酒這玩意兒，在末日里也是值錢貨。

“不知道那群家伙走了沒有。”田小旭吃完食。

去整理了下著儀容。

想了想，出了門。

他提著醫藥箱剛走出區，便看見有人抬著一尸打眼兒前過。

看服飾，是打野隊的人？

怎麼會死在牛頭嶺避難所部？

田小旭眼皮一跳，不知為何，瞬間想到了曲文澤他們。

“醫生，您來得這麼快？！”有人看見他眼睛一亮，“剛人去請醫生，沒想到就到了！謝謝！”

那人拉著他往左邊岔道走，看樣子是往后山那個方向去。

“唉，剛才豬群暴，大家伙兒被臨時征調抓豬，多多了點傷。辛苦您關照一下了。”

田小旭眉心微蹙，下意識想甩掉他的手。

但聽到后面，又強自按捺忍住了。

他越往里走，發現況跟自己想象中不一樣。

有兩輛打野隊的車停在前面一個工廠門口。

而有個人……

田小旭瞇了瞇眼，高月？

正在跟其中一名打野隊的人說些什麼，神難過中又著幾分堅韌。

隨即，在后，有一個大半被罩住的人被幾名打野隊員押進了車里。

田小旭一邊不上心地隨便給幾個輕微撞傷傷的人馬馬虎虎理了幾下，一邊暗自觀察著那邊。

“那個醫生，過來一下。”一名站在車旁的打野隊員對他招了招手。

田小旭眉心一皺，提著醫藥箱走近。

那人將他領上了后面那輛車廂：“這邊有個傷員，你理一下。”

田小旭上去，發現高月赫然坐在里面，旁還有名打野隊員正在安。

“別怕妹子，你這次抓住了半染者，那可是大功一件。”

“是啊，都過去了，接下來的事就給我們打野隊吧。”

“這群半同會的怪真是可惡！竟敢從后山溜進來！”

田小旭瞇了瞇眼，被其中一名打野隊員拉著在高月旁坐下。

發著凌，上有跡。

原本一直垂頭默泣，聽見醫生來了這才抬頭。

便看見了一張眼的臉。

高月微微一僵，立馬別過眼去，出一只傷的手臂道：“麻煩您了。”

田小旭打開醫藥箱，一邊包扎一邊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問道：“前面車上那誰？”

見高月緘口不答。

他譏諷一笑，用形道：“小莫？”

高月又是微微一僵。

田小旭居高臨下站起，用不出所料的眼神上下打量了眼。

高月拳心猛地攥，耳后漲得通紅。

又來了！

又來了！

又是這種眼神！又是這種看垃圾的眼神！

這個田小旭！這個田小旭！這個混蛋！

高月牙關咬，心底涌現一想要將眼前人踩在腳底碎尸萬段的恨意。

“好了麼田醫生？”

見那醫生突然站起，被擋住視線的打野隊員偏了偏腦袋問道。

“好了。”田小旭提起醫藥箱，“沒有其他事的話，我該回去了。”

“我們也是要回區。”打野隊員笑道，“順路，等到了中心街再下車也不遲。”

中心街無論通往哪片住宅都很近。

他們已經查過這醫生的份證明，知道他住在哪兒。

田小旭沒有推辭。

坐在車上聽他們說話，也聽出幾分意思來。

高月經此一事立了功，可能很快就會升遷。

不用再在外區后山做工人。

其中某位有點兒職級的打野隊干部甚至答應，會推薦做區婦保護協會的副會長。

田小旭雖然對這種什麼最近興起的婦保護協會并不關心，但不妨礙他知道副會長三個字的分量。

那是有地位又輕松的辦公室活計。

他晚上一個人回家的路上都還在思考這件事。

看況，小莫和姜晞都被抓了。

曲文澤也不在家，多半是逃了。

高月跟他一向不對付，尤其是今天看他那眼神，像是要生吃了他似的。

田小旭不太懂得檢省自己看的眼神也從沒好過。

他只知道，要是真讓那毒婦騎到自己頭上去了，他田小旭還能有好日子過？

……

深夜。

牛頭嶺區。

某座豪華的大廳。

姜晞從沙發上悠悠醒轉。

下是又昂貴的質地，一睜眼時差點晃花眼的豪華吊燈。

讓他一瞬間有種大夢一場的錯覺。

世界末日、連日逃亡什麼的都是幻覺。

他不過是在家里客廳午睡了一會兒罷了。

“醒了？”悉又威嚴的聲音在廳響起。

姜晞剛坐直的陡然一僵。

他猛地偏頭朝聲音來源去。

只見前方一個桌案上，一名中年男人正伏案辦公。

他鬢角微霜，看起來年紀不輕了，姿卻格外拔健碩。

眉目深邃，瞳較常人稍淺，顯得睨目瞧人時不自覺顯出幾分輕慢高傲來。

這琥珀瞳孔與神態，與姜晞十分相像。

看著這神冷峻的男人。

姜晞拳心握，似乎十分艱難的，默然半晌，才喚出一聲：“爸。”

男人放下筆，站起。

給自己倒了杯酒，背對姜晞向窗外：“秩序重洗，是危機也是機遇。”

“我從不擔心你的個人存活問題，如果僅僅只是連活下來都做不到，就當白浪費我一番對你的苦心教養。”

“我以為我們下次相見，可能是在某張談判桌上。”

他冷笑著抿了口酒：

“我姜云的兒子，竟然混這副德行，你真是太令我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