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請求道：「陛下，如果可以的話，等奴才死後，將奴才的燒灰灑了吧。」

許清凝有些疑，問：「這不就是挫骨揚灰了嗎？」

吉祥：「奴才聽宮裏的老人說過，只要把這輩子的罪孽都散盡，下輩子投胎就可以重新做個完整的人了，奴才下輩子想做個完整的人。」

許清凝若有所思，恍惚了很久。

直到後來了侍衛。

許清凝既然出現在大理寺，自然就亮出了的份，這些侍衛不敢對做什麼，連看都不能，只能畢恭畢敬地站在旁邊。

「陛下，我等要將這個犯人轉移至天牢了。」

許清凝「嗯」了一聲，退出幾步。

「你們帶走吧。」

吉祥戴著鐐銬被押走了，到目前為止，他心裏對許清凝還是存在希冀的。

他希帝能開口將他救下，即便只是萬分之一的可能。

但，不會的。

許清凝沒有必要為了一個奴才，去和整個朝廷系以及新朝律法抗衡，沒必要。

可屬實生氣。

轉就去找了沈雁書。

每日這個時間，沈雁書都是坐在府里理事宜。

他料到了許清凝會來找自己，提前讓廳所有人都退出去等候了。

許清凝進來的時候，沈雁書已經取下頭頂烏紗帽，下外袍，是在自行請罪。

這不免讓更生氣了。

他什麼都知道，卻還要這樣做！

許清凝覺的某些緒再次被牽引出，隨手抓過一卷竹簡，朝沈雁書上砸過去。

這兒別的沒有，書倒是很多，什麼年代的都有。

砸過去的這一卷，恰好是比較厚重的。

竹簡邊角的鋒利，過沈雁書的額頭，落了幾滴珠。

鮮紅的，從他蒼白的臉上落。

偏他什麼表都沒有。

連該有的疼痛、憤怒、傷心……這些都沒有。

他只是坦然承了。

在許清凝看來，很有視覺衝擊。

沒有告訴過任何人的，有點施這個過程，但歸結於失魂香的後癥。

對，不是自己的原因，是失魂香。

有那麼一瞬間，很想……

也這麼做了。

許清凝拔出房間里的唯一一把劍，架在了沈雁書的脖子上。

「沈大人，你是不是以為朕不會殺你，所以才敢4意妄為？」

沈雁書比許清凝高了不，當兩個人同時站立的時候，他無法用平視的眼神去看，所以他低著頭，目落在脖子上這把利劍。

他答。

「不是。」

許清凝聲音激了些：「那你還敢給我下藥？你就是仗著我對你的幾分愧疚吧。」

沈雁書：「陛下算計過臣那麼多次，這一次之後，你不必有愧疚了。」

這大廳里沒有人，沈雁書完全可以搶走許清凝的武，就算有人，大理寺里裏外外也都是沈雁書的親信護衛。

他如果有了反心，現在本殺不了他。

可他什麼都沒有做，他垂手而立，一副引頸戮的模樣。

沈雁書在無聲地說著。

來啊，手啊。

你來親手殺了我。

殺了我，你就滿足了。

……

許清凝仔細看的話，還能看見沈雁書臉上淺淡的笑，裏面摻雜著幾分譏誚的意思倒是分不出來，只是突然發現，自己對他並不了解。

從未真正掌控過他，即便自己知道前世今生。

有些人的瘋是擺在明面的，而有些人……藏在最深。

許清凝的頭開始痛，開始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

當劍刃在沈雁書脖頸上劃出一道不淺的口子，滴沿著劍到手上時，竟然有種想去親吻它的衝。

但很快，有強大的力量握住了的手腕。

蕭嶼奪走了許清凝的兵。

他站在眼前。

「阿凝，別衝。」

許清凝現在的，如同走在懸崖邊邊即將要掉下去，有個人強行將拉了回去，不然肯定會摔得碎骨。

劍被奪走了。

力量也被奪走了。

許清凝無力地靠在蕭嶼上，「你怎麼來了？」

蕭嶼來之前，本是懷著滿腔憤怒的，許清凝徹夜沒有回宮，真當他不知道嗎？

所以他來這裏，未必沒有懷著幾分「捉」的心思。

可事實，和他想像中不一樣。

如果晚到一步，很有可能親手殺了沈雁書。

當然了，蕭嶼想過無數次讓沈雁書消失。

可他不該死在許清凝的手裏，更不該是死在緒失控的時候。

「跟我回去。」

蕭嶼把許清凝抱了出去，在要踏出門檻的時候，他才回頭看了眼沈雁書。

白紅，病弱破碎，看起來下一刻就要沒氣了，偏偏眼神那樣倔強，竟是半分示弱的姿態都沒有。

沈雁書從頭到尾都在表示：命在這兒，任君置。

這個人，便是以這樣的姿態引著，他怎麼不算高手？

蕭嶼莫名有種危機，冷冷說了句：「別把自己弄死了。」

他們兩人徹底離開后，沈雁書才去了自己的脖子。

他的確讓了殺氣。

差一點，他就死在的手裏了。

沈雁書是在賭命，可未必沒有報復的心思。

他賭的是，許清凝如果真的殺了他，必然會到後悔，放過沈府其餘人。

可要是沒能殺了他，他不也就活下來了嗎？

無論哪種結果，他都沒有輸。

輸家，註定是了。

他是在以臣服的姿態佔據上風。

所有人都說他宅心仁厚，可他又不是真的聖人，在長久的抑下，他的慾並不比任何人。

他會憤怒，會嫉妒，會痛苦，會想要不顧一切去得到點什麼。

但也只是想想了……

他的所有慾，都錮在這里。

所以，那個男人敢赤手奪走的利刃，敢將牢牢抱懷裏，敢違背的意念。

這些事，沈雁書都做不到。

他連說出口的勇氣都沒有。

門外的護衛沖了進來：「大人，你沒事吧！」

任是誰看了這個畫面，都不會覺得沈雁書沒事，但他卻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轉坐在他原本座椅上，淡聲道。

「把地面清掃一下，再把今日的案折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