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書是來抓吉祥的，他沒想到能在戲樓里見許清凝。

像這種戲樓，也就是比青樓好上一點，伶人們唱到最後還有些別的調手段。

所以，尋常小姐婦人是不敢來的。

偏許清凝站在這兒鎮定自若，且還是包了場。

沈雁書的目從吉祥上，轉移到許清凝上，久久沒。

許清凝縱然再臉皮厚，也招架不住這樣的審視啊。

抬起胳膊，以袖遮面，只盼著這位沈大人不要當場向行禮問安。

幸好，沈雁書還算是識趣的，沒有拆穿的份。

邊上的差問道：「大人，要不要把他收監？」

「他」指的是吉祥。

吉祥看到這麼多差沖著自己來，心想未免太快了吧。

他就是有所預料，才會跟在許清凝邊。

畢竟在皇帝面前刀，等同於大不敬！

吉祥就是有所預料，才會跟在許清凝邊，正想高喊一句「駕在此，誰敢放肆！」

忽然有人捂住了吉祥的。

沈雁書先禮後兵：「廠公，得罪了，帶走。」

他不想讓吉祥在這兒大喊大，把許清凝的份暴出來，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乾脆堵住了。

吉祥很久沒被人魯對待過，他好歹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怎麼……怎麼敢？

可他回頭去看許清凝，只見遮著臉，像極了鴕鳥，哪裡還會為他出聲？

罷了，事到如今，吉祥也該看清楚自己的地位了。

差押著吉祥走了。

很久之後，許清凝才反應過來，沈雁書為何要把吉祥抓走？

問沈雁書：「他犯了什麼事嗎？」

沈雁書：「強買民宅，死民。」

按照律例，罪該死。

雖然吉祥份不一般，他是帝邊的太監，還掌管著東廠，這樣的人算得上是地位顯赫了。

若旁人來理這樁案子，定是會再三斟酌，考慮萬千。

可在沈雁書這兒，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他不在乎吉祥是什麼地位。

只要犯了錯，那就該接律法的懲罰。

但他確實無法不顧及到許清凝。

當著的面，把的人帶走，很顯然是對大不敬重的。

好在眼下此此景，換另種服飾，扮演尋常人。

他甚至還能以友人的口吻，問。

「許公子為何會在這裡？」

還能是為什麼？

許清凝心裡嘀咕著，自然是來看人的。

但這話不好直說，尷尬地解釋道：「宮裡太悶了，我出來氣。」

沈雁書：「宮外並不安全。」

「是吧……」許清凝心想：剛才就是被沈雁書帶來的差嚇到了，戲都沒好好看完。

沈雁書：「我送你回去。」

他語氣卻和，卻出一種不容拒絕的氣勢在。

許清凝還想在宮外多待一會兒。

怎麼躲過了蕭某人，又沒躲過沈某人呢？

真是的。

「好吧。」

許清凝低著腦袋，跟在沈雁書後。

他讓一部分差將吉祥押回大理寺，帶著另外一部分人，送許清凝回去。

可沈雁書轉念想了想，這般大張旗鼓似乎不太妥當。

「你們都先回去。」

他決定單獨送回宮。

許清凝耷拉著腦袋，無打采，走了幾步又停下了。

沈雁書察覺到後人沒有跟上了，他轉過去，「怎麼了？」

眼下正好路過沈府。

許清凝腦海中冒出了個想法：「我可以去你府上，見見你的母親和妹妹嗎？」

反正也很無聊，如果要回宮，還不如在他府上坐坐。

因為對那兩個子也好奇的。

沈雁書看著許清凝，答應了的提議。

「可以。」

這個時候，天差不多已經黑了，都過了該用晚飯的時間。

沈雁書以往都是辦公的時候順便吃了，不會回府上。

所以沈府人自己用了晚飯，不會特意給他留一份。

但是，今天他回來了，邊還跟著個俊俏的小公子。

許清凝原先來過沈府一兩次，那時候，還是平郡主呢。

轉眼間，自己都變了個人。

可沈府倒是什麼都沒變。

只有院子里那兩棵玉蘭樹長高了些。

許清凝第一次看見沈雁書的母親，和猜想中的人差不多，面貌看得出年的痕跡，但氣質沉穩端正，連眼角的皺紋都顯得溫好看。

沈雁書長得像他母親。

氣質也像。

沈母也是第一次看見許清凝。

知道兒子友甚廣，但很會帶進家中來，便猜測這綠小公子和他關係非同一般。

「這位是？」

許清凝正想開口回答，說自己同沈雁書是朋友來著。

誰知沈雁書先行一步回答了。

「是我的至。」

是可以傾心相付、最好的友人。

沈母明白了，對許清凝出了慈的笑容。

「還沒用膳吧。」

許清凝這才想起，自己今天就吃了幾碗冰，如今肚子得快要了，「沒……」

沈母：「廚娘方才睡下了，我給你們做碗麵條吧。」

許清凝想說不用了，這麼大晚上，實在很是抱歉，沈雁書還是先說了：「那就麻煩母親了。」

沈府宅子不算大，但布局很有格調。

許清凝喜歡這片天的亭子，抬頭就可以看見夜幕里鑲嵌的星子，一閃一閃的，格外活潑有趣。

沈雁書坐在許清凝對面，問：「為什麼想過來府上？」

許清凝說：「不想回宮。」

所以去哪裡都行，去哪裡都很高興。

原是如此，沈雁書眼中有些黯然，他再問起：「吉祥這件案子，你是怎麼打算的？」

許清凝看沈雁書一臉嚴肅，真是浪費了此等夜。

這個人啊，無論說什麼，一定會扯到公事上。

笑著說：「我的想法，其實改變不了你的想法，不是嗎？」

沈雁書順著許清凝的眼神，看向遠方夜空。

風徐徐吹來，將鬢髮吹散開，如同心中萬千思緒。

「你如果要用強權留下他，便是我，也做不到將他送去斷頭臺。」

許清凝覺著沈雁書也變聰明了，開始學會以退為進。

還是說他本來就是聰明的，只是從前沒有對用過這些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