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琸宗主已經很久不管事了,當招凝要求對賈銳進行懲時，他下意識地看向上首的凌霄上人。

凌霄上人自最開始就一直都沒有說話，也許是他這個境界早已看盡滄桑,對殿中的事并不放在心中，也許是他此刻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昊令上。

自昊令被招凝獻上的那一刻起，凌霄上人便一直垂眸把玩。

對招凝來說，昊令就像灼手的烙鐵，這東西暗藏的危機并非一個小小的練氣修士能承的，其中的機緣更不是放手一搏、富貴險中求便可得到的，賈銳現在的下場便是前車之鑒。

況且以一人私心獨貪三枚昊令,與賈銳有何區別？有的時候不貪不念,由宗門全權置,才是上上策。

換句話說，這何嘗不是一種以退為進，畢竟當著整個清霄宗的高層，沒人會輕易昧了招凝的貢獻,更會因此得宗門一大人。

平琸宗主見上人沉默不語，略尷尬,賈銳此般行事必須要有一個合適的置方式，但是他心里卻犯了難，這賈銳并不好置,即使凌霄上人的態度一副“我之前有要收人為徒嗎”,他仍然有所顧忌。

他想了想，極為老狐貍的出聲,“今日之事,在座諸位有什麼想法。”

招凝詫異抬頭,遠非所料,鐵證如山擺在面前，平琸宗主卻無法直接下懲判，而是由議事席上諸位長老真人來討論，這就意味著對賈銳的置是有商量余地的。

近百名三宗弟子慘死，罪魁禍首卻仍有一線生機。

為什麼？

連伏地自責的霍輝也不可思議地抬頭，憑什麼？

議事席上紀岫等真傳弟子互相換眼神，也滿是不解，會不會太過包庇了？

賈銳自絕中看到希，本不在意周遭眼神，懇求的看向凌霄峰畢烏真人和青霄峰真人。

畢烏真人角藏著笑，眼神里掩著果然如此，正打算為賈銳開，卻聽嘭得一聲，火融宗師大拍扶案。

“還有什麼好議的，這三條大罪下來，他賈銳還能站在這，簡直是笑話，直接推到大殿前，了他的靈，廢了他的修為，宗門弟子三千見證，刑罰刀斬落他的腦袋，以儆效尤！”

卻不想話音才落，就引來一聲嗤笑。

凌霄峰畢烏真人駁斥他，“火融真人，這般兇狠，怕不是在報你的私心吧。賈銳是有錯，但錯之源在那千年前混賬昊上。賈銳的問題不過是其心太貪罷了，便將他推進問心境中，人世百態與滄桑，歷練百年，這心便平和了。”

青霄峰真人亦說，“賈銳在門期間也對我們宗門頗有貢獻，他煉制的極品丹藥，火融真人，你可到現在都沒有研究出來呢！假以時日，賈銳晉升筑基，怕不是要先火融宗師一步研究出來破厄丹了，那對我們清霄宗可是一大助力。百年后九州法會，說不得能因此獨占鰲頭！”

火融宗師向來不想理睬凌霄峰，即使是畢烏真人說話，他也一只耳朵進，一只耳朵出，奈何今日還有另一峰與之同流。

“你們青霄峰莫不是也想和凌霄峰共與狗齊名？！”

火融宗師氣得站，赤霄峰兩位真傳也跟著站了起來，青霄峰與凌霄峰三位真傳也氣勢洶洶站起對峙，一時間大殿上竟起針鋒相對之勢！

“好了！”平琸宗主厲聲呵止，“都像什麼話！太上長老歸來，鬧出一個肆意妄為的賈銳平白毀了拜師大典還不夠，你們還想讓太上長老看一出宗各峰不合的大戲嗎？！”

三方訥訥坐回去。

招凝自知這件事平琸宗主只愿做個和稀泥的中庸角，不明白位一宗之主，昆虛修真界四大宗門之首的宗門掌控者，到底在顧忌什麼，但今日賈銳的懲必須有個了斷。

招凝提步上前，行禮作揖，高聲喊到，“太上長老！”

平琸宗主一驚，這丫頭要做什麼，凌霄上人眼皮子了，他的視線勉為其難地落在殿中，招凝覺到一威在半空浮。

招凝不懼不，“宗多有分歧，還請太上長老定奪！”

“哦？”凌霄上人了，一把住三枚昊令，靠在寶座上，“那……小丫頭你覺得該怎麼辦？”

招凝依舊是最初的想法，“以命償命！”

凌霄上人勾一笑，“平琸，你可聽到了。”

平琸宗主瞪了招凝一眼，他剛才那般表現，這小丫頭怎麼沒有意識到呢？瞧著凌霄上人頗有按照招凝想法辦的架勢，他連忙阻止，“不可不可，天驕難得啊。”

接著招凝再一次看到平琸宗主傾同凌霄上人小聲暗示著，“他是單火靈，火靈，是能結上品金丹的，師祖。”

便聽凌霄上人說，“那就讓他鎮守地魔淵，永世不得出，直至就天道紫嬰。”

上品金丹到底意味著什麼，能讓已是大能的凌霄上人都妥協了。

招凝不顯地皺了皺眉頭，地魔淵不見天日，魔，普通修真者去必定神智混，心魔叢生，是個慢死亡的地方，但是招凝余將賈銳的表現看在眼里，他面上是毫不掩飾的崩潰，指尖卻在不斷地轉著那枚古樸的戒指。

對賈銳來說，地魔淵真的是死地嗎？

招凝垂眸，掩下眼里的思緒。

賈銳眼神落在宗主上，宗主幾度言又止，他忽然跪下，“賈銳多謝太上長老不殺之恩，賈銳必遵太上長老之法令，永鎮地魔淵，斬地魔初心魔，以補賈銳之過錯。”

一聽到賈銳提起“心魔”二字，平琸宗主好似一激靈，又勸凌霄上人，“師祖，不說地魔淵那里靈力稀薄，那地魔亦有喚心魔之能，為修行斬心魔，為斬心魔而墜修為，如此循環往復，哪還有晉升的可能，莫說天道紫嬰，就是上品金丹也不啊！”

“平琸！”凌霄上人忽的厲聲呵斥一聲，只這麼一瞬間好像整個大殿都冰凍了三分，平琸宗主也不顧及形象了，當場就跪在地上說著，“師祖，息怒，我這都是為了宗門，為了九……”

“行了。”凌霄上人一擺手，撤去威。

招凝向平琸宗主看了一眼，凌霄上人剛才打斷的話語是什麼？九？九州？上品金丹為了九州？

凌霄上人道，“那些說法都是沒影的事，宗門平時偏向這些天驕我不管，但這個事若是過度包庇天驕，反而會讓宗門弟子搖。平琸，數十年不管事，你現在到底站在宗門角度，還是為你私心！”

平琸宗主一瞬間有些慌，但到底是活了幾百歲。

“那……那就地魔淵？”

凌霄上人尚未回應，卻聽一聲阻擋，“且慢——”

這聲音讓人條件反聯想到最開始的那聲阻擋，所有人的目再次聚焦到招凝上，賈銳咬牙，“沈招凝，你又想干嘛？！”

“太上長老，宗主，弟子還有一言。”

平琸宗主臉已經很不好了，而凌霄上人目落在招凝上似有了幾分打量和審視，但是他指尖挲著昊令，剛起的威勢稍稍收斂了些。

“小丫頭，話可要一次說盡了。”凌霄上人勾著一極淺的笑，“不然本尊可就聽不下去了。”

來自元嬰上人暗藏威脅的話語，招凝脊背直，“招凝愚鈍，但得太上長老提醒，才意識到弟子之心過于淺薄了。賈銳之事涉及三宗，這般永鎮地魔淵固然是好的，但賈銳依舊是我清霄宗的弟子，他之前所行諸事都代表著宗門，其后二宗來質問，我清霄宗莫不是要為他擔下所有罪名？！”

“沈招凝，你敢？！”賈銳似乎意識到招凝想要說什麼。

招凝毫沒有停頓，“請宗門押送賈銳往地魔淵之時，將賈銳逐出宗門！”

聲音清亮，繚繞大殿。

賈銳慌了，“不可能！”他回就告宗主，“宗主，您說的，我是單火靈，是火靈，是能結上品金丹的，若是將我逐出宗門，宗門平白損失一名上品金丹，于宗門何益？！”

“留下你，也未必有益。”

火融宗師呵呵笑道，對這樣的提議很是滿意，“你所犯之事，宗門兜底，還要向玉華宗和落霞宗賠禮，去的可非有數的靈石和靈丹，而是整塊割讓的境。我記得不錯的話，玉華宗對我宗問心境可是想了很久了。留下你，這境所屬權怕是得拱手相讓，這又會損失多資源，減多弟子筑基斬凡晉升的可能呢？”

“似乎是這個理。”真人中有人談，“許多弟子心浮躁，筑基斬凡全仗問心境歷練，若是給了玉華宗……”

“后輩怕是斬凡更難了。”又真人思及自峰弟子，他們都是峰中出生，與凡塵沒有瓜葛，連凡心都不明，如何斬凡？凡俗萬萬里，更不可能花費那麼多時間挨個經歷。

“筑基不，那金丹又如何去就，怕是宗門都要因此沒落了。”

“沒有這個問心境，還能搜尋新的斬凡境，無須過于悲觀。”

“……”

但這一聯想顯然涉及到更多長老真人自利益，議事席上諸真人原本各有占位的風向開始有些偏向了。

招凝借機說道，“弟子若是聽得不錯，宗主未完之語中，上品金丹為的不僅是宗門，更是為了九州。如今包庇賈銳只會使宗門利益損，那便將賈銳逐出宗門，一保宗門利益，二全九州之需。”

“沈招凝，你個賤人，你就想奪走我的一切！！”

對宗門來說，招凝的提議是上上之舉，可對賈銳來說，就是讓他一無所有，賈銳也是從凡俗來的，他的一切資源全來自宗門，失去宗門，空有靈和靈，他的修行還是舉步維艱。

凌霄上人似笑非笑地看著招凝。

平琸宗主張了張。

剛想開口，卻在這時，外界風云大變，天地靈氣疾速流失，天道威層層按下。

凌霄上人猛的一抬頭，倏忽消失在原地。

招凝有，瞬之地尺，須臾出現在殿外。

云霄峰下圍觀弟子散了不，但剩余眾人皆瞠目驚愕眺不遠，那靈氣漩渦的中心咫尺之距，便在云霄峰第二從峰的上空。

漩渦扭曲了方圓百丈之高空，濃云潑墨，激電游龍，奔雷徹響天地。

“結…金丹……”招凝呢喃，“秦師叔……”

虛空而立的凌霄上人，“竟然是上品金丹雷罰，禹余天河真解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