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來到柳中原的書房時，柳寒煙的作異常魯，直接推門就走了進去。

沒想到這一進去，正好就看到，柳中原正在服用什麼藥，水杯還拿在手上。

柳中原看著突然闖進來的婿和倆兒，表先是有些憤怒，隨之則有些無奈，和幾分傷。

“你們都知道了？哎，其實我也早就明白……秦川一來，就瞞不住了”，柳中原自嘲地笑了笑。

秦川走過去，拿起一瓶藥，看了眼，皺眉道：“止痛藥……岳父，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或許你以前不用走到這一步的”。

一聽秦川的話，柳淺淺著急地撲過來，搖晃著秦川，“姐夫你什麼意思！？什麼不用走到這一步！？我爸爸他到底怎麼了嘛！”

“柳淺淺！”柳中原拔高聲音，教訓道：“放開秦川，何統！”

“我不管我不管啦！爸爸你都這樣了！我還要什麼統嘛！！”柳淺淺扁著，嚶嚶哭了出來，淚流滿面。

柳中原眼眶也發紅，扭過頭去，道：“我這病……是當年被黑羅剎打傷後，留下的毒所導致的，能活到現在，就已經不錯了，我也不是沒嘗試過，但天下本無人能解”。

秦川愕然，他並不知道，原來當年柳中原也有被黑羅剎所傷。

柳寒煙一聽這話，確是如遭電擊，不敢置信地睜大著眸。

人的腦海裡，回憶起當年黑羅剎上門，肆屠殺的一夜。

一直以來，都只記得了倒在泊中的母親，卻一直忽略了，柳中原也在戰鬥中傷的事……

只記得自己失去了母親，但卻一直沒想到，柳中原也失去了妻子。

當回過頭來，發現柳中原已經被毒素纏了十多年，現在已經毒素引起癌癥，病膏肓，柳寒煙才意識到，自己一直忽略了眼前的父親！

“秦川……你……你不是會很多醫嗎，你的針呢，我去給你拿，你……你幫父親把脈好不好”，柳寒煙強忍著自己的哽咽說。

“不用把脈了，事已經就這樣了”，柳中原說。

“不行！一定要看！”柳寒煙斬釘截鐵地說。

秦川坐下來，道：“岳父，還是讓我給你看看吧”。

柳中原也沒了什麼脾氣，把手探出來，讓秦川把脈。

秦川開始號脈，過了半分鐘左右，卻是遲遲不開口。

“姐夫，怎麼樣了”，柳淺淺戰戰兢兢地問。

秦川咬著脣，卻是不知道怎麼說能讓人更容易接。

柳中原有地笑了笑，“秦川是個好醫生，但他畢竟不是神仙，你們倆姐妹……就不要爲難他了”。

“岳父……對不起”，秦川知道，這不是他能力範圍的事，可即便這樣，他也非常自責。

雖然說，他對柳中原一直以來都沒多好，但畢竟這是自己的岳父。

正當這時，柳中原似乎一陣反胃，作勢要嘔吐，他趕利用真氣試圖抑住。

“岳父！別用真氣！”秦川趕勸阻。

但還是晚了，柳中原一口吐了出來，染了一書桌。

吐完後，柳中原整個人像是乾了力氣，威風凜凜的北方軍區司令，此時卻如同一個油盡燈枯的老人，躺在椅子上，目空。

“我的時間不多了……看不到，你們的孩子了……”

柳寒煙終於堅持不下去了，扭跑了出去，一邊跑一邊用袖拭著眼淚。

再冷漠的人，到了這種時候，也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緒。

“爸爸，你快去醫院好不好！你不要嚇我們了，去好好治療吧……”柳淺淺哀求著。

柳中原輕笑，“傻丫頭，去哪個醫院都一樣，怎麼治都是白費力氣，我其實當年就該跟著你們娘一起走了，活到現在，也算老天開眼了”。

柳淺淺聽到這話，顧不得父親上還有，撲到柳中原懷裡，哭得本停不下來。

柳中原揮了揮手，示意秦川，出去看看柳寒煙怎麼樣了。

秦川自然知道，跑到外面庭院裡，看到了正在那裡無聲落淚的人。

秦川從後面抱住，到人還在慄，秦川心疼地說：“想發泄，就發泄出來……是我沒用，治不好岳父，你可以打我一頓，罵我一頓，千萬別把自己憋壞了。”

柳寒煙慘然一笑，“我有什麼資格打你，罵你……當初我要從軍隊退出，他卻本不阻攔我，我就該覺到，這一切本就不尋常。

是我一直對父親敬而遠之，每一次跟他通電話，都覺是煎熬，從小對他心存埋怨……

但我從未想過，失去了我母親，他比我們更痛苦，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想在最短的時間裡，讓我們能長起來……我真的好傻……”

秦川眼中閃過一複雜的思緒，喃喃道：“只要是親生父母，不管說的話，做的事，多麼冰冷……他們的心，都是火熱的……”

柳寒煙悽然道，“我太任了，如果不是我一直堅持，他就能看到我們的孩子了……”

“說這些都晚了，最後的這些日子，咱哪也不去，好好陪陪他吧”，秦川勸道。

柳寒煙聽後，點點頭，整理了下，跟秦川一起回到書房裡。

這時柳淺淺已經讓下人取來水盆和巾，幫柳中原清洗了下。

柳寒煙看到臉蒼白的父親，又差點忍不住落淚。

“怎麼了，一副又要哭的樣子，這可不像我的大兒。我可從沒看你，這麼多愁善過，別讓爲父都要走了，還多了些牽掛”，柳中原無奈道。

柳寒煙紅著眼眶，說：“我還想贏你，難道就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麼？”

說的，自然是每年一次的父象棋對局。

聽到這番話，柳中原也差點控制不住自己的緒，僵地笑道：“晚了，以後只有讓秦川代替我，陪你下了”。

柳寒煙仰頭，只有這樣，才能忍住不讓眼淚落下來。

事既然已經明瞭，柳中原也不再瞞下去。

柳家家主即將病逝的消息，一下子鬧得滿城皆知，一天不到，全華夏都知道了。

一時間，柳家的過年喜慶氣氛，變了味，悲切和沉的氛圍，讓柳家的不人都不過氣來。

柳中興等幾個親兄弟，一一找上秦川，問有沒有辦法挽救，可秦川只能一遍又一遍，回答他們——不可能。

原本大年初這幾天，秦川夫婦二人要走親訪友，可出了這檔子事，也就沒法走正常的行程了。

一個星期，柳家不斷地有人上門拜訪，有柳中原的好友，也有他的門生，來自天南地北，都要送柳中原最後一程。

柳中原的也每況愈下，終於支撐不住，在二月下旬，躺在了牀上，進了軍區醫院的特護病房。

柳中原隨時都可能走，他的家主之位和軍銜等，自然全部要移，幸好柳家不缺人才，柳中興等人可以順利地接替。

這短短的十幾天裡，柳寒煙也從一開始的悲傷沉默，到漸漸地接了現實。

幾乎天天都留在醫院，雖然因爲父之間隔閡太多的關係，到這種時候，兩人之間話也不多，但這種緣紐帶的親，卻是不用言語就能到。

傍晚，寒風陣陣。

最後的這幾天，秦川一直作爲主治醫師，爲柳中原減去癌癥的痛苦。

又一次疼痛緩解的藥治療後，柳中原躺在病牀上，看著旁邊坐在那兒很安靜的柳寒煙，他出了一過去不會有的和藹笑容。

“我沒多日子了，我覺得出來”，柳中原說。

柳寒煙沉默，也不知道能說什麼。

柳中原手，主地抓住了人的手，他的手很糙，還帶著抖，本不像一個先天武者的手。

“聽著，兒……對人來說，死並不是什麼不幸，因爲如果終點就是不幸，那人生豈不就了不幸的過程？我有過你母親，有過你們……夠了”，柳中原安地說道。

柳寒煙艱地點著頭，“別說了，您早點休息吧”。

秦川看著這一幕，不也是黯然。

正當這時，外面的親衛士兵卻跑進來，張地說：“報告！二號首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