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老太太這麼說，顧母如何還能不知道婆母的意思。

　婆母這是鐵了心了，今晚要住在大陶然樓里，然后等明天一早天亮以后再讓自己和的兒子風風的去顧家村的村口迎接。

　如果現在這麼晚接回去了，顧家村里又有幾個人能瞧見，能知道顧家還有一個祖母老太太也到顧家村來了？

　而且，今晚這個局面，也是預想到的事。

　和顧啟元舉案齊眉，相濡以沫這麼多年了，怎麼會不了解自己的每天同床共枕的夫君是個怎麼樣的人品？

　自己的夫君見到婆母會原諒，這一點早就料想到了。

　顧啟元讀的圣賢書太多了，做的時候為人雖然剛正不阿，但也仁善寬和。對待場上的同僚尚且如此，何況是對待自己的生之母呢？

　再加上，老太太之前做的事最多是自私利己罷了，也算不得什麼十惡不赦的大錯。

　做母親的只要哭幾聲，再給顧啟元這樣仁善寬和的人認個錯，甚至說要下跪……

　拿出長輩的款兒跟份來，死死地著自己和顧啟元，就算自己不想原諒，也不了。

　看著康老太太還在坐在床上，臉上掛著虛偽的笑容，還拉著顧啟元的手在哪里噓寒問暖，顧母就覺得頭上猶如一片云籠罩，半點清朗也沒有了。

　……

　回顧家村的路上。

　坐在舒適的馬車里，顧啟元看著邊端莊安靜的夫人，輕咳了兩聲，才道：“夫人，你，你沒有生氣吧？我剛才也實在是沒辦法了。”

　“主君，我知道的。”顧母轉過頭，雙眼溫和地看著邊的夫君，嘆息道，“我如何不知道你的難，我們都是做晚輩的，婆母如今多已經七十歲了，我們這些晚輩，如何能跟一個長輩計較，而且還是個年余七十的老人家？況且說的也都不錯，那個時候，就算出手幫襯我們，也會連累了其余兩個小叔叔。”

　顧啟元緘默，默默無言地看著，然后手握了顧母的右手。

　顧母扯扯了角，“何況，常言道，養育之恩大過天，何況還有剩余之恩呢？如此相抵，婆母之前棄我們于不顧的事，也就是個小事兒了。就像你剛才說的，都過去了。若咱們不肯原諒，總不能真的看婆母給咱們跪下吧。”

　“是。”顧啟元點點頭，說話的語氣甚為艱，“父親當年也確有愿，原本的大哥早夭了，我雖說是家里的次子，但大哥去得早，我如今就是家里的長子，若長子總與自己母親不合，傳出去也教人笑話我們顧家，說我們顧家大房這邊的人，有了錢，得了一點勢就忘本。”

　他握著顧母的說，手掌在顧母的手背上輕輕拍了兩下，道：“我知道，這其中最難為的人是你，為難你了。”

　“不算為難，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人生在世，哪里可能事事如意呢？”顧母莞爾一笑，略帶眼紋的眼角也隨著微笑彎出了一個好看的弧度。

　等顧啟元和顧母的車架回到 顧家村的時候，縱然出門走的低調，但總會在出村子的路上見到一兩個村里人。

　顧啟元和顧母坐在馬車里，的確不用和這些人打招呼。

　但這些人卻認識顧家的車架。

　原本傍晚的時候，有個陌生人來顧家門口門，就夠離奇的了，結果天黑以后，顧家的馬車又跟著一道出去了，這不就讓人浮想聯翩了嗎。

　這才幾個時辰的功夫，就已經有十幾戶的人家開始討論顧家的事了，都在猜測顧家是不是遇到了什麼要事兒，或者要來什麼大人。

　顧母和顧啟元自然是不知道這些，也無暇顧及村里人會怎麼議論。

　回到顧家老宅之后，就忙著安排下人，張羅著連夜派人去附近的城里的會制作鞭炮的匠人那里，求買鞭炮了。

　現在距離過年的時間還早，還沒有正式賣鞭炮的，想要買鞭炮就只有去會做鞭炮的匠人鋪子里，提前請人做，要，興許還能在匠人的家里發現提前做好的，只需要淺的打一個最后的包裝，將早就炒制好的炸藥灌紙筒封口就行。

　至于準備燕窩之類的，倒是很容易，現在就吩咐廚房那邊備上一些。

　顧母還據以往對康老太太的了解，又讓廚子加急備上一桌清淡且還要酸甜口早餐小菜，預備著給老太太吃的。

　而且連夜還要收拾出一個給老太太的院子。

　老太太算是目前顧家輩分最大的，頂著祖母的名號來的，住的地方肯定不能是客房，也不能是太偏小的院子。

　思量了半晌，顧母又跟顧啟元商量一番，將之前燕雪凝住過的那件梅園的院子重新布置一番，安排給老太太住。

　之前燕雪凝在顧家老宅的飲食住宿，都是按照嫡出小姐準備的，院子也是敞亮寬闊的院子，屋子里的桌椅板凳，都是商號的紫檀木桌椅。

　而且不需要修葺，只需要更換一下里面的陳設，將之前燕雪凝喜歡的諸多裝飾品一一搬走，屋帳帷的換穩重一些的絳紫、棕黃、黛，就可以直接住進去。

　安排好這些，將意思傳達給下人，半個老宅的下人們今晚都不得休息。

　顧母也是忙道了三更天的時候，才拖了中，草草睡。

　翌日。

　顧家村。

　已經了冬。

　顧家村村口的那一顆歪脖子老柳樹的柳葉早就掉了，只剩下禿禿的樹干，和無數枯了的枝條死氣沉沉的掛在樹冠上。

　柳樹下，和夏日的時候一樣，還是有幾個起得早的嬸子、婆子，在出來拾柴火的時候，彼此遇見了，就站在樹下，雙手揣在袖筒里，穿著厚實的棉，彼此討論著顧家老宅的事。

　因為就在剛才，三四個顧家的護院手里拿著鞭炮，拿著掃帚，一個個都跑到了村口，像是要迎接什麼人似的。

　就在大家還猜測今天是不是要發生什麼大事的時候，站在村口道上的那四個護院忽然大聲喊了一句話，沒等幾個村婦聽清，那邊就響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