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郁璽良讓七時手的時候,陳甫三人暗自慶幸。
他們知道七時不是左撇子,不然丟臉丟大了。
七時聞聲,怯怯把兩隻手全都出去,閃爍著晶瑩的眸子緩緩抬起來,眼睛裏也終於有了一彩。
七時瘦小,手指也跟著骨節分明。
郁璽良低頭說了句『冒犯』,隨後以拇指跟食指叩住七時手腕,緩慢上移,神平靜如初。
公堂一片寂靜,外面亦是雀無聲。
溫宛無意識拽著蘇玄璟的手,視線卻是向七時背影,那背影仍可辨微微輕。
知道七時一定害怕極了。
明白,也懂得那種害怕跟絕太過痛苦!
「七時姑娘是梳頭娘,因長年給人梳頭右手捭骨,也就是上肢前臂拇指側的橈骨有裂,並不能持重,以七時姑娘現在的狀態,莫說將匕首刺心臟隔,本就不能扎到那裏。」
郁璽良鬆開七時的手,轉走時明顯覺到背後那抹影低伏下去,於是托住七時臂彎,「七時姑娘站著吧,你沒罪。」
七時僵直,眸輕看向坐在公案後面的宋相言,瓣抿在一起。
「人證證確鑿,本斷七時無罪,當堂釋放。」
渾厚且威嚴的聲音傳過來,七時里所有扯的神經在這一刻崩斷。
長久以來抑在心頭的委屈跟不甘瞬間發,撲通跪在地上,匍匐向郁璽良,慟哭不止。
那哭聲太過凄慘,哪怕是公堂外面看熱鬧的百姓都被那種悲傷染,片刻后擊起雷鳴般的掌聲。
事實上,哪怕七時無罪亦不該當堂釋放。
宋相言這樣做,無疑是為了襯托郁璽良的份跟權威。
為得良才,什麼例他都可以破。
七時無罪,案件卻沒有結,可接下來案件如何又與局中人有什麼關係!
蘇玄璟在聽到七時無罪的那一刻,心微涼。
他知道接下來他有太多爛攤子需要理。
堂上,蕭堯見七時久跪不起上前攙扶卻被郁璽良搶先一步。
「七時姑娘不必如此,郁某能出現在這裏完全是因為溫縣主,你若真要謝,便謝溫縣主。」郁璽良是在替溫宛邀功嗎?
並不是。
他都不想多看溫宛一眼,看到就想一腳踹過去!
他在替自己的徒弟擺嫌疑。
郁璽良很清楚這件案子涉及到太子與三皇子,他們事後必會查那個請自己出山的人,毫不誇張說,就兩府門客的本事,都能順著他的底朝祖墳上!
全場再次死寂,堂堂外所有腦袋齊刷刷扭向此刻正站在法鼓旁邊手拉蘇玄璟的溫宛。
「溫縣主去請了郁夫子?」蘇玄璟震驚看向溫宛,眼中迸出本掩飾不住的涼意。
溫宛則十分坦誠看過去,「我去請了啊,請了好幾次可我不知道郁夫子會答應。」
就在蘇玄璟疑時,七時已然邁出公堂到溫宛面前跪下來。
這一刻,溫宛覺得再拽蘇玄璟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急忙拉起跪在地上的七時,與之一起走到蘇玄璟面前,「七時,你得謝過蘇公子!」
嗯,是的。三九
郁璽良把本該自己徒弟背的那口鍋甩給溫宛,溫宛借花獻了佛。
「民叩謝蘇公子大恩!」
就在七時跪下來的一刻,蘇玄璟腦子又是『嗡』的一聲響。
他怕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蘇玄璟本能看向溫宛,卻見溫宛那雙清澈無塵的眸子裏儘是。
那樣一雙噙滿淚水眼睛,裝不下謀。
哪怕頂著被誤會的嫌疑,蘇玄璟仍十分淡然扶起七時。
驚堂木響起,宋相言急急退堂之後直接跑過去拉住幾離開的郁璽良,拋開往日高冷,說什麼都要把郁璽良留下來用膳。
郁璽良沒有推辭,反正無逸齋的伙食也很一般。
外面百姓見退堂無熱鬧可看,一時也作鳥散。
溫宛眼尖看到公堂里剩下一人,於是拉著剛剛被蘇玄璟扶起來的七時,「你跟我來。」
偏在這時,蘇玄璟瞄到角落倚靠在牆邊的司南卿,心中微凜,「溫縣主,蘇某先走一步。」
溫宛知道蘇玄璟著急,換是也著急,於是點頭,「蘇公子且忙,這裏有我。」
待蘇玄璟離開,溫宛拉著七時走到蕭堯面前,「七時,這位是三皇子,剛剛若非三皇子敲法鼓,你那十五殺威棒是免不了的。」
溫宛想要蕭堯過來,並不是說他在公堂上能起到怎樣的關鍵作用,而是接下來真正能阻止德妃迫害七時的人,只能是蕭堯。
七時知道溫宛是想讓給眼前這位高高在上的三皇子磕頭。
也知道自己卑微如塵,能驚三皇子是天大的福份,可就是跪不下去。
蕭堯自是捨不得七時再跪,眼中著一期待,「沒什麼,舉手之勞。」
「七時?」
溫宛察覺出異樣,不用手拉住,輕聲安,「沒事了。」
「我想見我娘……」七時刻意忽略那抹落在上的目,轉看向溫宛,眼淚墜落。
溫宛點頭,「好,我這就帶你去!」
見七時不是很想面對蕭堯,溫宛指向停在對面的馬車,「你過去等我。」
七時朝溫宛施禮,之後彷彿蕭堯不存在一般轉走向馬車。
公堂外,溫宛抬頭看向蕭堯,「三皇子能來為七時冤,我與七時都激不盡。」
「似乎……討厭我?」蕭堯視線回落到溫宛上,苦抿。
溫宛沒有反駁,亦覺到了,「人之常罷。」
「如果不是本皇子,本不該有此一劫。」蕭堯明白。
「先不說七時,三皇子打算如何與德妃代?」溫宛料到蕭堯定是用了非常手段才能跑出皇宮,這會兒德妃保不齊已經瘋了。
蕭堯深深吸了一口氣,臉並沒有那樣沮喪,「溫宛你知道嗎?從小到大,這是本皇子第一次違背母妃的意願,雖然……雖然我很怕,可那種覺說不上來的舒服。」
「叛逆?」溫宛挑眉,狐疑問道。
蕭堯搖頭,「重生。」
既然蕭堯有這樣的話,溫宛心安,「我先陪七時去金禧樓,可能暫時不能回靖坊……」
「母妃那邊的問題本皇子會儘快解決。」
蕭堯看了眼遠馬車,「這段時間,七時姑娘就拜託給縣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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