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悉索索……

基地中的氛圍，還從來沒有這麼窒息過。

廣播已經換了一個書播報，每隔五分鐘，書就要語氣嚴肅地重復一遍：“全員搜查人類叛徒！”

這樣的廣播，已經持續一個小時了。

急促的紅閃爍著，任何人只要一抬頭，就能看到象征戒嚴與事態急的紅在機械攝像頭下一閃一閃。

普通幸存者被聚集在一起，從檢測館直接轉移到了專門用來避難隔離的暗室，全員搜查并不包括他們，他們沒有特殊力量，就算真的發現了“人類叛徒”，也只有送死的份，連消息都傳不出來。

真正還在基地中到竄的，只有清理小隊了。

留在基地里的清理小隊全員出，到尋找，逐漸到了疲憊，不同分組的小隊員之間信息也有阻隔，他們時不時要用對講機確認，沒有任何小隊有收獲。

“草……”一個人滿頭大汗從食堂出來，先是罵了一句，然后按下對講機，“食堂沒有。”

對講機里跟著傳來竹子的聲音：“培育室沒有。”

“養區沒有！”

老高也道：“種植區沒有，不過他們真要躲，肯定不會在一個地方等死，必然會在各流竄……這些地方待會兒要繼續搜查。”

阿金的聲音悶悶的，在對講機的轉換中更顯得有氣無力：“累死了……對了老高，你前段時間帶的新人呢？我怎麼覺一天沒看到他了。”

是阿伶吧？

好像從今天開始，無論哪個任務區都沒見到阿伶啊……

沒等老高回答，對講機滋滋兩聲，似有什麼東西干擾了磁場，兩秒后，頻道里加一個溫和的聲音：“前輩找我嗎？我在看守基地口的隊伍里，這里也沒有找到人，一切正常。”

在大家語氣都不耐煩的時候，這種溫溫的調子就像一瓶礦泉水似得，讓眾人的耳朵到一藉。

“啊啊，沒事，我就是突然想起你了問一句，畢竟你是新人嘛。”阿金打了個哈哈，自己的耳朵。

“好的前輩，沒什麼事的話，我就繼續做自己的事了。”那道聲音極有禮貌，有著新人的乖順，一如從前。

……

基地口，伶人微笑著將對講機的對話按鈕松開，一滴鮮從他潔白的手套上墜落，在骯臟的地面綻開小小花。

“不——”親耳聽到他拿走對講機后的對話的清理小隊員絕一聲，滿是地趴在地上，目中充滿恐懼。

沒了……最后的得救希也沒有了……沒人會來救他們了……

這本不是新人！這是魔鬼啊！！！

似乎看懂了地上人的眼神，伶人一聲輕笑，對著一地尸掃視一圈。

他扔下對講機，輕輕踩上去，金屬外殼在他鞋底的力中被一點點碾壞，隨著咔嚓咔嚓的碎裂聲，對講機徹底報廢。

……就和原本負責守住出口的這一隊清理小隊一樣，都被碾碎了。

他眼中笑意不深，在最后一個活著的隊員面前蹲下來，丈量似得了隊員恐懼的眉眼，緩緩道：“害怕麼？”

“……放過我吧，我們什麼都不知道……”那人發著抖，語氣里帶著哭腔，“是長下命令的，我們只是照做，因為我們是離得最近的一支小隊……如果，如果你們要從這里離開，就請走吧！我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不知道！”

在薇爾長下達命令后，他們一直在出口蹲守。

就在剛才，這個新加清理小隊的阿伶，穿著和他們上一樣的白作戰服的阿伶，忽然出現，幾乎一個照面，就將他們整支小隊的人殺干凈了！

這種況下，他自然而然認為，阿伶也是“人類叛徒”的一員，是和兩個冒充第一基地長的人里應外合的存在。

“哈……你求饒的樣子還不錯，可惜了。”伶人秀氣卻分布著繭的手按上這人的脖子，稍稍用力——一顆人頭差點直接被揪下來。

鮮飛濺，有幾滴飆到伶人臉上，他隨意了，琥珀的眼珠在黃昏的下熠熠生輝，輕聲補全剛才的話：“可惜我心好，只想把你們都殺了助助興。”

站起， 伶人整理了一下服，順便把手套摘下，垃圾似的扔在地上的尸上。

他的目穿過層層建筑墻壁，落在某一個點，眼中亮更盛。

他的知足以覆蓋整個基地，自然從始至終都知道虞幸在哪。

以他的脾氣，他其實應該趁機搭上薇爾，用“超強知”為借口，一邊實時提供虞幸的行蹤，給虞幸找點麻煩，一邊蠱薇爾套出那個藏在特定空間的中樞的位置。

掌握中樞空間的規律后，做點手腳，等虞幸和趙一酒進去了，讓那個空間為趙一酒的墓地——然后他再出現，承接虞幸所有的仇恨，順便嘲上一段。

可是……現在伶人不打算這麼做了。

其他人的一年，對于在過去未來穿梭了好幾次的伶人來說，還要更長，長得多。

既然這麼久沒見了，心平氣和打個招呼也不錯吧，起碼只找虞幸的麻煩，而不牽扯其他人的話，虞幸還是很樂意和他周旋一二的吧？

伶人抑制不住地笑著，甚至試圖把這個出口的缺口作為禮，送給虞幸。

他這也算幫忙了，虞幸知道以后，會不會陷懷疑之中，反而不走這條最安全的路呢？

完任務的收益也送給虞幸了，他不要了。

他咬破手指，用指腹在基地大門邊留了一句話。

最后看了一眼，伶人心愉悅地轉，向基地外走去。

他需要拿到那張門票，去城，只有這件事不想出差錯，這可是他進這場游戲的原因。

城啊……最終的未來如何，都會在那座城里有一個定論。

說不定那里就是他的結局。

一陣風吹過，空氣中看不見的怨靈因子如同螢火蟲一般飛舞旋轉，伶人的影上一秒還在朝外走，下一秒就像沙礫一樣隨風消散。

風過無痕，戲子也無痕。

(本章完)